私有製的產生也是因為社會進步物資豐富的必然。所謂不患寡而患不均,當大家都窮的時候,可以夜不閉戶,當少數人富起來,產生了交換的行為後,就會漸漸地發展為私有製。


    每個人都有自私的心,就連原始社會裏大家也會優先自家男勞力的口糧分配,老弱病殘的會在貧瘠的冬天裏自然淘汰。但如果食物夠分,部落任何人都不會眼睜睜地看著像北和他妹妹這樣的小孩活生生地挨餓。


    更別提那樣幾個大人圍毆一個小孩子。


    想想之前來的那些狡猾的內奸和後來殘忍的敵人,可能這裏的部落已經和自己所熟知的已經完全風氣不同了。


    何小珺歎了口氣,看了看眼前的湯,用樹枝攪一攪——已經熬好了。


    他們這次帶的幹糧裏,餅裏加了雞蛋和香料,肉幹上抹了鹽可以幹吃也可以熬湯。幾人出行本沒帶任何廚具,還好北家裏有一個鍋和一個碗,何小珺就把肉幹放在鍋裏熬湯,主要讓小孩子們吃。本來北接受了食物是準備直接吃的,但何小珺怕小孩餓太久了消化不好,沒讓他們直接吃硬物,把餅泡在水裏軟化了,再讓他小口一點點地吃下去。北的妹妹也是,吃過東西後已經緩了過來。現在膩在何小珺身邊一聲不吭地挨著他,乖得很。


    小女孩叫做紗織,臉蛋上抹著泥巴髒兮兮的,和北一樣又小又瘦,眼睛倒是很漂亮,如果長大了估計也是個漂亮姑娘。


    北吃了東西後,坐在火堆邊和熾聊著天,幾人繼續有意無意地套著他的話。北偶爾會問到他們的來處和目的。還好幾人來前都互相對好了說辭,說是上遊的部落,發大水時和部落衝散了,一路邊打獵邊走過來的。眾人隻字不提對岸,而北好像也完全不知道前段時間這裏派去占領對岸部落的事,隻說起了莊稼快熟了,自己的父親往日都會被派迴來收割,但是到現在城裏還是沒有動靜,城主難道是忘了收割日麽。


    何小珺和熾心照不宣地對視一眼,想——也許今年他們是想從對岸部落裏拉了奴隸來幫忙收割呢。


    看來自己的反擊也對這裏造成不小的損失,不過當時全滅了口沒有可以迴來報信的人,再過幾天這裏應該也會有所反應了。


    北聽他們想找個地方落腳,熱心地說:“你們來得也巧,明天去城裏的話,能趕得上今年收割日之前的最後一次集會,或許那裏能找到活可以幹。”


    “集會?”


    “是啊,我們這裏每個月一次,各地的部落都會到城裏來交換自己最好的東西。我以前跟父親去過一次,可熱鬧了!你們這麽多人,都這麽強壯,肯定能找到事做的。”


    “你父親也在城裏,為什麽不去投靠他?”


    北沉默了一會,說:“其實,我們一家是奴隸,之前的主人病死了。父親被其他人帶去城裏蓋金堡,他們嫌我小幹不了活就沒要我,現在沒有主人在,我也不能亂跑。”


    說完還偷偷地看了看他們,一臉“你們會不會因為我是奴隸嫌棄我”的表情。


    原來如此,何小珺終於明白為什麽北和妹妹紗織會生存得如此艱難。奴隸根本就不被算做部落的正常人口。而且看北的樣子,對自己奴隸的身份認可和服從,那說明這裏奴隸的存在已經時間不短了,對奴隸的殘忍和無情不是一朝一夕的事。


    沒有主人的圈養,也沒有大人在身邊,他能活到現在簡直是萬幸。但換個角度想,一個沒有主人的小奴隸,他沒讓自己再次被賣到別人的手裏,就算父母不在依然讓自己和妹妹活到現在,肯定是個不簡單的孩子。


    何小珺和熾與景商量了一下,決定去城裏看看。北這裏的信息已經掌握差不多了,他們所關心的這裏部落的發展規模,需要自己再去親眼確認。


    望著火堆,何小珺還在努力想辦法如何能抓緊把部落其他人弄過來收走這裏的莊稼,而且要盡量避開戰鬥力減少自方傷亡。如果能成功,對接下來要做的事簡直是如虎添翼。


    第二天眾人早早起身,準備出發,何小珺想了一下,又遞給北幾塊肉幹和兩張餅,作為收留了他們一夜的報酬。他們不準備待久,幹糧帶得不多,對他們的仁慈也隻能做到這些。


    昨晚北和妹妹都吃過肉幹和餅,如今聞著就仿佛能迴憶起那難得的香味。北顯然沒想到還有這麽好的事,小臉揪到一起,眼淚巴拉地連聲道謝,拉著妹妹跪倒地上,喃喃地念著祝福的話。


    等何小珺一行人走出一段距離後,就見北一路小跑著跟上來說,“能不能讓我跟你們一起去?”他喘口氣,說,“我以前跟父親進過城,知道啥東西好買的。”


    說著,眼睛小心地瞄了瞄熾腰間的幹糧,小心翼翼地說:“隻……隻要一張……不,半張餅就行。”


    何小珺看了看他小心翼翼的小臉,心裏有點不忍。


    帶上他也好,有個當地部落的人在,城裏的情況如果有異變,至少能有個警醒,


    “那紗織呢?”


    “如果你們願意……能不能先把餅給我,加上早上給的,可……可以吃個兩天的,兩天後我就能迴來的。”


    何小珺正要同意,就聽熾說,“把你妹妹一起帶上吧,這幾天就跟我們一起逛逛集會。但這幾天說什麽做什麽要全部聽我們的安排,逛完後我會給你們一串肉幹和十張餅作為報酬。”


    “你……你要賣掉我們麽?”北後退半步,緊張地看著熾。


    “我不會賣掉你們,你和妹妹的歸屬有你們自己決定,我隻是讓你和我們一起逛集會,不會傷害到你們。畢竟我們對這裏的風土人情完全不了解,需要當地部落的向導,找你們,比找大人便宜多了。”熾淡淡地說,“如果你信得過,就聽我的吩咐。”


    北咬著下唇猶豫了一下,說:“好,那我迴去接妹妹,”跑開沒兩步又迴來,小心地說,“你們別走遠了哦。”


    熾點點頭,讓眾人停在原地等他們


    真的變聖父了麽?!何小珺有點驚訝地看了熾一眼,沒想到好人做到底原來是這種的。


    不過很快他就推翻了自己對枕邊人愛心程度的判斷——熾說了自己的安排:將北和紗織打扮成當地奴隸主的小孩,他們這些人是保護著少爺小姐逛集會的奴隸。


    這讓何小珺又暗暗地再次佩服了熾的謀劃,如果一群身強體壯的陌生麵孔進入集會,也許會招來不必要的窺伺。讓北和紗織辦成少不更事的小奴隸主,就算說錯了做錯了什麽,別人頂多會覺得小孩偷跑出來玩,不會想到他們奴隸的問題。


    北歡天喜地地去接妹妹了,眾人開始商量起後麵的安排,總之進集會前要先弄到好看點的衣物給他們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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