熾的背影消失在深深的夜色中。


    月亮掛在山頭上,陰陰冷冷,山裏晝夜溫差很大,兩人都被春天的夜風吹得渾身冰涼。


    何小珺被凍得有點哆哆嗦嗦地環抱著自己的胳膊,望著在夜色中更顯漆黑的森林。吉布已經不哭了,扒在木牆邊眼巴巴一起看著。


    可能是在擔心之外又多了份對何小珺的愧疚,吉布整個人都沉默著,偶爾看向何小珺的眼神也怯怯的,平日裏總是笑眯眯的眼睛睜大了,濕濕潤著水汽,很讓人心疼,何小珺忍不住伸手摸摸了他的腦袋,這孩子好像在冬天長了些個子,與何小珺差不多高了。


    何小珺倒挺樂觀,不知道是被吉布關於熾連任部落勇士的光榮事跡洗腦洗的,還是被最後熾那自信的背影感染,他對這個男人很有信心,雖然皋還生死未卜,但何小珺就是覺得熾進森林不會有


    守衛的勇士見勸不迴去他們,就去找了守夜取暖的皮毯給他們裹著。


    吉布一直沒說話,何小珺在黑暗中想著心事,偶爾也會飄過“如果兩人都遇事的話可怎麽辦”的念頭,


    即使看起來沒有男人了也照樣可活,部落裏基本都是平均分配,但如果真的熾遇到危險了,何小珺可覺得自己不會再活的這麽滋潤,沒有熾,誰還會對他這麽好,這麽有求必應,這麽任他耍威風在家裏稱霸。基本上在目前能力之內想要啥熾都會做到,即使自己沒想到,熾也會經常給他驚喜。吉布說對男人而言妻子就是他的全部,但對妻子來說,男人又何嚐不是主心骨。


    何小珺覺得自己在家庭分裂後,已經成長的堅強獨立,卻不敢想在這個世界裏沒有熾的生活。


    真的是被寵得太厲害了麽……


    也許是因為在一起住的時間長,做的次數也夠多,對熾各方麵的熟悉已經讓他在內心把熾當成了家人,生活的重要一部分。雖然何小珺自己還嘴硬著不承認,但現在的何小珺,也隻敢想想沒有熾的生活,如果真的失去熾自己又會怎樣,卻不敢想。


    整整快熬了一夜,雖然大學時代也有過上網熬夜的日子,卻沒這麽讓人身心憔悴。


    山頭透出薄薄的曙色時,吉布突然激動地拉扯何小珺——“他們出來了!”


    隻見熾一肩抗著一隻皮毛色彩斑斕的山獸,另一邊扶著全身血的皋,慢慢從微亮的叢林中走了出來。


    吉布直接掙脫守衛勇士的石矛阻擋,撲過去扶住皋,被他滿臉是血嚇得大哭。


    何小珺也跑了過去,皋正指著熾肩上的山獸安慰吉布說,“哎呀又不全是我的血,不少都是這大家夥的。”


    仔細一看,那山獸雖然閉著眼睛也很有氣場,皮毛非常漂亮,和自家的墊子……挺像。


    “沒錯,”仿佛看出何小珺心中所想,熾把肩上的漂亮山獸往上抗了抗,說,“這就是花斕獸。很難獵到的。這家夥這次撞大運了。”


    吉布一聽,不樂意了:“你不是去找露露果麽,怎麽去找花斕獸麻煩了!”


    皋趕緊從懷裏掏出一個樹葉包,遞給吉布解釋道:“我本來是在摘露露果的,不小心走遠了點,正好遇上它……”


    吉布打開樹葉,裏麵是一包已經被壓爛的露露果,汁水流出來滴在地麵上。


    “笨蛋!皋是大笨蛋!”吉布嘴一撇又要哭,惹得皋趕緊一陣好哄。


    剛才守衛的勇士也出來了,接過熾肩上的巨獸幫忙抗迴去。


    何小珺心裏鬆了很大一口氣,微笑著跟在熾身邊一起迴部落,無意中瞥到皋的腿上似乎纏著什麽的東西,有點熟悉的感覺。


    為了進一步確認,等迴到部落熾去叫祭司大人過來幫皋療傷時,何小珺蹲在旁邊仔細地看皋的腿。


    那令人懷念的顏色和質地,一瞬間讓他心開始狂跳起來。


    “這……這是從哪裏來的?”何小珺指著皋纏在傷口上的牛仔布條,控製不住自己手指的顫抖。


    “呃……打花斕獸附近的地方,沒找到生骨草,正好看到這個,就先綁著止個血……怎麽了?喂?怎麽了?你怎麽了?”


    吉布和皋奇怪地看著突然激動起來的何小珺,隻見他渾身顫抖地抓著染血布條,眼裏湧出了水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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