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發男孩艱難抬起頭,湛藍色的眸色讓簡恣沛微微吃驚,雖然這樣的人她流浪的時候也見過不少,但這次是活生生,哦不,半死不活的。


    “救……命……”男孩說著蹩腳的漢語,隻是眼中已經不抱希望,看起來還不到十歲的女孩能幫他什麽呢?


    山林裏偶爾有風吹過,再加上嘰嘰喳喳的鳥叫和遠處的痛苦呻/吟,聽起來也不算寧靜,但偏偏簡恣沛能清楚聽到他微弱的唿吸聲,如果再不出手那這人一定是死定的。


    男嬰吃喝拉撒完畢睡著了,簡恣沛隨手將他放在小路上,金發男孩就窩在路邊草叢裏,她走進去,露出來的小腿被不知名的小草劃傷,她好似完全沒有注意到。


    “肋骨斷三根,內傷無數,能活著真是命大。”她在心裏歎氣,用修為將他肋骨接上,又從須彌芥子空間裏找出丹藥不怎麽溫柔的塞到他嘴裏。


    奧利爾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但胸腔裏逐漸消失的疼痛讓他不得不信服眼前的女孩,隻是他聽不懂中文,看著女孩嘴唇開合也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麽。


    其實,簡恣沛說的是:“我怎麽會跟一個外國人有牽扯……”凡是與她有牽扯的人都算不出他的未來。


    她說完就迴小路上坐著,靜靜聽著王慧麗和楊宏軍的哀叫,算著等一個恰當的時機迴去。


    而終於能仰躺在草叢裏的奧利爾傻傻看著天空,還沒能明白發生了什麽,中國女孩一出手他的傷口就消失了,之前也沒聽過中醫有這麽神奇!


    不大會兒他便能站起來,雖然虛弱但還是能憑借自己的體力走到簡恣沛身邊,正四處觀察的簡恣沛迴頭瞄他一眼:“餓了?”


    聽到的迴複是:“蟹蟹。”


    她低頭看看,皺著眉頭將手裏的東西遞過去給他吃。


    ——是男嬰喝剩下的奶粉。


    奧利爾滿頭黑線的擺手婉拒,還說謝謝。


    簡恣沛開始後悔,雖然不喜歡外國人但也該學門外語來著,三百多年的時光就那麽閑著也真是浪費。


    不過,她臉上未曾泄露半分情緒,估摸著那邊的情況差不多,拍拍褲子上的泥土抱起男嬰打算迴去。


    奧利爾眼睜睜看著女孩走遠,迴頭還是一眼望不到邊的大山,內心衡量一番,硬著頭皮跟上去。


    走了十來米,簡恣沛突然停下來,將手裏的男嬰塞到奧利爾懷裏:“抱著他。”


    奧利爾雖然聽不懂,但大約能明白她的意思,就是當免費勞力抱著男嬰。


    簡恣沛看他抱的姿勢正確,放心朝前走,那麽軟軟一團放在她手裏扔也不是抱也不是,修真女子孩子難得,生下來也不舍得讓別人抱,她一千多歲也沒抱過一次*嬰兒。


    當然,死的更沒有。


    **


    楊宏軍昏過去沒多久就醒過來,他醒的時候剛好趕上王慧麗正瘋狂的掉頭發,頭頂中心一片禿還沁出點點紅色,而看他婆娘就能知道他自己啥樣,他抖著手摸摸腦袋,抱著腦袋唯恐那不定時薅頭發的鬼怪再朝她出手。


    “軍,救我……快幫我把鬼打走。”王慧麗雙手朝周圍亂打。


    “我,咋救你,我不知道!”


    楊宏軍喊完,瞅見不遠處的枯枝,覺得自己沒束縛就爬過去將枯枝拿過來朝著王慧麗狠打。


    “什麽鬼,給我走,快滾!”他閉著眼睛朝王慧麗身上揮打。


    那隱形在空氣中的鬼怪好似被嚇跑了,沒有再出手,楊宏軍拚命壯膽睜開眼看,卻見一個滿臉血點的女人淩亂著頭發站在他麵前。


    他腳一軟,跪在地上。


    卻聽那女人淒慘叫了一聲:“當家的……”


    原來是王慧麗,楊宏軍再睜開眼,仔細看一眼確實是他婆娘,“你咋這樣了?”


    王慧麗跟著癱軟在地上,哭喪著道:“你拿的樹枝是槐樹枝,上麵還有刺……”


    那刺紮在身上、臉上,跟揪她頭發一樣疼。


    終歸是自己婆娘,楊宏軍自己還在抖,還拿手去給她擦臉上的血珠,邊擦邊罵:“娘的,真是見了鬼了,以前走這兒也沒遇到過鬼啊。”


    “嗚,當家的你憋說了,以後再也不走這路了,深山老林的,那村子裏還有瘋死的女人……”


    夫妻倆正在這相互扶持著站起來打算找條小河洗洗身上的汙漬,就聽後頭有一陣腳步聲。


    跑掉的貨物又迴來了。


    楊宏軍喜上眉梢,不顧腦袋的疼痛,就要來抓簡恣沛,突然看到她身後跟著的歪果男孩,步子就那麽停下來,這山溝溝裏怎麽有個外國人?


    王慧麗卻顧不得那麽多,這是她的金戒子和兒子的樓房:“死丫頭,給我迴來!”


    簡恣沛站在原地不動,奧利爾卻悄悄往後退了兩步,這兩個人頭上都是血,褲子上還有可疑痕跡,那狠毒神色不像是這女孩的父母,保險起見還是先躲著。


    “外國小孩怎麽出來的?讓他把孩子給我!”王慧麗夫妻心裏到底存著一絲顧忌,唯恐這山裏真的有大人物出現,萬一驚動他們,那他們這輩子就完蛋了!


    “你們的錢呢?借我點行不?”簡恣沛答非所問,但語氣很溫和。


    楊宏軍斜著眼睛注意著四周:“你先告訴我那外國小孩是誰帶過來的,還有人在這兒嗎?”


    怕簡恣沛不說,他還放上一個誘餌,“隻要你告訴我,我就給你錢讓你迴家。”


    他說話的時候臉上還沾著帶血的頭發,頭頂禿紅的那片血跡已經凝固,奧利爾轉頭去看女人也和男人一般慘不忍睹,他又看一眼表情正常的簡恣沛,心裏已經有底。


    簡恣沛卻不想和他們多做糾纏,現在已經是下午,再不走就要在山裏過夜,她沒什麽,但手上的定時炸彈一定要先還到他父母手裏。


    “你們還不離開這裏嗎?那女人還在你們身後站著,你要是給我錢,我興許能幫你把她趕走。”


    楊宏軍與王慧麗對視一眼,膽怯的咽了口口水,但心底著實不願意放開到手的獵物,他朝王豔麗使個眼色,王慧麗馬上心領神會道:“乖囡囡,你先把那女鬼趕走,我們就送你迴家行不?你家離這兒幾百裏地,你自己迴去肯定找不到的。”


    簡恣沛冷笑,“那就怪不得我了。”


    她話音剛落,楊宏軍與王慧麗頭上同時飄落一縷頭發,方才盡力遺忘的疼痛也如火燒一般狂刷存在感。


    “媽的!你給我叫她滾!”楊宏軍怒吼著,想上前抓住簡恣沛但他整個人都無法動彈。


    王慧麗卻是接近崩潰,她一個女人家騙起小孩婦女來能把一塊爛木頭說出花兒來,可真對上鬼怪之類,她實在沒膽子應付,閉著眼睛將口袋裏的錢拿出來丟出來給她。


    簡恣沛也不嫌棄,將錢撿起來,走到楊宏軍麵前:“你口袋裏也有錢吧?”


    他瞪著一雙三角眼恨恨看著簡恣沛,頭發再落一縷下來,他隻能將口袋裏錢一百多塊錢掏出來。


    “江湖再見。”


    楊宏軍夫妻隻能幹瞪眼睛看著她拿走他們的錢施施然離開。


    簡恣沛拿過錢,就順著來的路往火車經過的地方走,順著那條路才能往他們下火車的地方走,那裏有叫警/察的人能幫她甩掉手裏的麻煩。


    奧利爾一直跟在她後頭,走有三裏地的時候他速度漸漸降下來,但一直保持跟在簡恣沛身後,滿頭虛汗嘴唇蒼白。


    簡恣沛突然停下來,看他一眼默默走到林子裏,奧利爾本來要跟過去的,但他懷裏的小嬰兒哭著醒來,簡恣沛指指小袋子裏喝剩下的奶粉,示意他給他喂奶,然後繼續向樹林裏走。


    大約一刻鍾過後,她拿著兩樹枝迴來,上麵有十來個青蘋果。


    奧利爾已經伺候小嬰兒拉過便便,因為沒有手紙,他隻能自力更生用樹葉給小嬰兒解決生理問題,見到蘋果時眼睛一亮,但沒立即放下男嬰,等簡恣沛吃完兩個蘋果,有接手小嬰兒的意思才去吃蘋果充饑。


    雖然兩人語言不通,但都知道現在的處境,奧利爾吃完四個酸澀的蘋果才停手,將剩下的蘋果放到袋子裏拎著。


    等男嬰睡著後,兩人才繼續趕路,自然又是奧利爾抱著男嬰。三人的組合怪了點,但九十年代的鄉下孩子哪個沒有幫家長帶過孩子,所以他們抱著小男孩也屬正常,不正常的就是金發藍眸的奧利爾。


    快要走出大山的時候,簡恣沛突然迴頭看一眼奧利爾,從七分褲口袋裏找出兩張十塊錢遞給奧利爾,然後伸手要抱迴小嬰兒。


    “&*%¥#!%&……*&&……”


    “我聽不懂你的意思。”簡直就是鳥語嘛!


    奧利爾急了,腦門冷汗直冒,沒有確保萬無一失的情況下讓人找到他那純粹是找死,情急之下他指指自己:“救命。”


    “你是隻會說這四個字?”簡恣沛搖頭,現在和他說什麽都是雞同鴨講,既然看不出這人的未來,且與她有牽扯,不妨先帶在身邊看看會發生什麽。


    隻是他這副樣子,簡恣沛皺眉在他鼻子是點了點,奧利爾並不知她做了什麽,但經過村子並沒看到村民驚訝的表情時就知道是她在自己臉上做了手腳。


    他盯著簡恣沛的背影,湛藍的眸子劃過一絲懷疑與掠奪,但最終什麽都沒做……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和親記事錄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司箜見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司箜見貫並收藏和親記事錄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