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兮兮縮了縮身子,心中越發地不好受,看著吊瓶裏的液體一顆一顆地落下,蕭兮兮卻怎麽也靜不下來。


    她是不是太任性了,明明是譚爍送她來醫院的。要不是譚爍,她不知道自己會變什麽樣子。


    病房內傳來門鎖轉動的聲音。


    譚爍進來了。


    “對不起,我說話太急了。”譚爍儼然就是個犯了大錯的孩子。


    她很少道歉,今天竟跟蕭兮兮這個小丫頭道歉,她多多少少覺得有些丟臉,不覺臉上紅潤了起來。


    蕭兮兮也有些繃不住,她自己都覺得自己有些過了。


    其實譚爍沒有壞心,對蕭兮兮也很好。


    比賽多了,譚爍的書包裏總會裝兩瓶水,多帶一條毛巾,會記住蕭兮兮常去的地方……


    這些其實都是在譚爍萬分嫌棄地語言裏,默默做的。


    給蕭兮兮水的時候,譚爍總會問蕭兮兮:“你總不可能是喝自己的汗吧?自給自足?”


    給蕭兮兮毛巾的時候,譚爍是直接扔到她身上的,每次都準確無誤地命中目標。


    去找蕭兮兮的時候,譚爍總是會默默記住,並自言自語地說:“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廟,知道一些地方,就不怕沒小丫頭給我打發時間了。”


    每次蕭兮兮的眼淚就要決堤的時候,譚爍總會跑出來說:“要哭別在我麵前哭,萬一哭得鼻涕跟眼淚什麽的都出來,那就太惡心了。”


    ……


    蕭兮兮的眼中不知是什麽時候多了幾分酸楚。


    “你該不會還在生氣吧?”譚爍的聲音不大,擔心蕭兮兮是已經睡著了,怕吵醒她。


    “睡著了?”譚爍繼續問。


    “沒有。”蕭兮兮終於是給譚爍吱了一聲。


    譚爍摸了摸下巴,這個沒有是在說她沒生氣,還是沒睡著呢?好捉摸不透哦。


    “蕭兮兮,那個醫生說了,吊完這瓶我們就可以迴去了。”


    “嗯。”


    蕭兮兮高冷得譚爍有些不習慣,平時對她冷漠氣唿唿,到了蘇若雨麵前就活蹦亂跳的小丫頭哪裏去了?


    蕭兮兮突然坐了起來,眼眶紅紅的,像隻小兔子,讓人看了就想上前捏捏兩下。


    譚爍就像個犯人一樣站在那裏,好像是她欺負了蕭兮兮一樣,“額……你能不能不生氣了?”


    蕭兮兮仍舊沒有迴應。


    譚爍垂下腦袋,“我剛剛說的都是氣話,你可別當真啊。我知道是我不好,明明比你年長,卻還要跟你置氣,明明知道這場酸辣粉的比賽不安全,卻也沒提,也沒照顧你的感受,我……”


    譚爍說了很多話,她很少這麽低頭檢討自己,今天是破天荒了。


    蕭兮兮眼中微微動容,剛還撅起的小嘴也鬆了下來。


    她坐了起來,譚爍忙上前扶,避免她動到輸液管。


    “譚爍。”


    “啊?”譚爍不很敢看她,隻覺得自己剛剛很是丟臉,真的是一世英名都沒了。


    “我沒有生氣。謝謝你救我。”蕭兮兮的嘴唇沒什麽血色,聲音也沒有平時有力。


    譚爍撓撓頭,“沒什麽的,你養好身體我們再一起比賽。”


    蕭兮兮的臉突然一沉,“你不是說不比了嗎?”


    譚爍擺出了一副十分無害的表情,“都是氣話,我怎麽可能不陪你呢,你別往心裏去。”


    “你怎麽這樣?我還以為是說真的。”雖然是氣話,可蕭兮兮說得實在沒什麽氣力。


    譚爍一下急,好不容易緩和了,現在搞砸豈不白費力氣。


    “別別別,你別氣啊。”譚爍安撫道。


    可蕭兮兮又躺了下去,久久沒有迴應。


    譚爍都覺得自己這樣熱臉貼冷屁股,不招蕭兮兮煩才怪呢。


    “你好好休息吧。我出去了。”譚爍起身,迴頭看了眼床下的人,向門口走去。


    “譚爍。”


    蕭兮兮的聲音陡然響起,譚爍站住了腳。


    該不會是蕭兮兮又要說什麽狠話吧。想到這,譚爍的頭皮就發緊。


    “如果沒有若宇哥隔著,你說,我們會不會成為好朋友?”蕭兮兮低低地說著,雖然想了很久,可她還覺得自己衝動了,怎麽可以問這個問題。


    “啊?”譚爍怔住了,有些反應不過來。


    “沒什麽,你出去吧。”蕭兮兮抿唇合上眼睛,努力克製自己的情緒,畢竟那個問題問了也沒用,還是趕緊收住。


    譚爍訥訥地迴聲“哦”,嘴角不知道是時候開始,添了一抹笑意。


    晚上迴光澄,蕭兮兮的氣色已經好很多了。


    蕭兮兮跟譚爍達成默契,對吐了的事情隻字不提。


    不過譚爍對蘇若雨倒是沒有隱瞞。


    蘇若雨聽了,真想罵譚爍一頓,可想想她也憋屈。


    一個有嚴重潔癖的人居然可以親自帶一個嘔吐連連的蕭兮兮上醫院,已經是鼓足很大勇氣。譚爍平日可是見別人流鼻涕都覺得惡心,更別說是麵對一堆嘔吐物了。


    蘇若雨搖搖頭。


    譚爍一迴來就去洗澡了,現在身上還是水汽未幹。


    “你多穿點,別感冒了。”


    蘇若雨話音剛落,譚爍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烏鴉嘴。”譚爍小聲地咒罵著。


    蘇若雨有些冤枉,她也就那麽隨口一提,誰知道怎麽準就一言即中。“你就這麽一會就感冒了,大姐,明明是你的身體越來越不好了?”


    “是嗎?”譚爍有些明知故問的意思。蘇若雨說的不盡全對,譚爍背蕭兮兮上醫院的時候,蕭兮兮還在吐,而且吐在了她的外套上,譚爍當時雖然氣的跳腳,可最還是忍了,把外套扔,吹了一下午冷風。


    蘇若雨要是知道,肯定會誇讚她的“非功偉績”,可她不想讓人知道,因為怕丟人,而且光想想,她就想吐。那氣味,真的是酸爽到胃裏。


    蘇若雨抬眸,漫不經心地問譚爍:“要不要過去看看蕭兮兮?”


    “她都沒事了,不用擔心。”譚爍迴過神來,說得有些沒心沒肺。


    “萬一是暫時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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