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著,螢火蟲,蘇若雨來到曼陀沙華前。


    綠色的莖葉葳葳蕤蕤的,好像個步入中年的女人,少了許多神采。


    蘇若雨蹲了下來,一隻螢火蟲正趴在曼陀沙華的葉子上。


    身體綠瑩瑩的,細看那微光還在抖動。


    蘇若雨認出了眼前的是曼陀沙華。


    她剛來的時候,對這裏曼陀沙華印象很深,那個時候它們開得是多麽的美豔,可如今溫暖不再,美麗也跟著不在了。就連那葉子,在入冬後也會凋落終結。


    蘇若雨欣賞曼陀沙華,卻不喜它的憂傷。這些天,蘇若雨也如曼陀沙華一樣,在季節裏變化著,變得越來越痛苦。


    她想過要努力,可卻在方向麵前一次又一次地摔倒。這是天生的,是由她的性格造成的。


    她不喜歡將自己埋入一件事裏無法自拔,相反地,她更喜歡仔細地去品味生活周圍的點點滴滴。


    正如她壓抑自己卻又不堪痛苦,在遮掩和躲避麵前,她選擇了暴露天真,選擇了螢火蟲。她相信哪怕是這一時的快樂也會讓她沒那麽難過。


    看著蘇若雨的背影蜷縮起來,那樣的無助。


    韓煜城感覺指甲剪的心好像被什麽揪住了一樣,難受還帶著滴血地疼。


    韓煜城不自主地走到蘇若雨身旁,也跟著她蹲了下來。


    蘇若雨可以清楚地嗅到韓煜城的氣息,那淡淡的清竹香。


    “你喜歡彼岸花?”


    韓煜城略帶磁性的聲音在蘇若雨的耳畔響起。


    蘇若雨知道韓煜城說的彼岸花是指眼前的曼陀沙華,可她並很快迴答。


    “我一直想種彼岸花,可怎麽也沒有機會。”


    “……”


    “你說,彼岸花為什麽花葉永不見啊?紅花綠葉不是最好看的嗎?”蘇若雨說著,用指甲輕推了一下葉上的螢火蟲。


    螢火蟲好像是受了驚,一下子就飛走了。


    “基因的選擇。”


    聽到這麽冷漠的答案,蘇若雨撇撇嘴,也沒反駁,韓煜城迴答很對。


    “這些都是他們選擇的規律啊。”蘇若雨抬頭,望著漫天的螢火蟲,一點一點的綠光好像掉入凡間的星辰,是那樣的美好 。


    “……”


    今天晚上沒有月亮,但園藝區的一切在星光下還算看得清。


    韓煜城突然從口袋裏拿出了一個小袋,遞到蘇若雨麵前。


    蘇若雨與他對視了一眼,接過袋子。


    打開,將裏麵的東西倒入手心,一小顆一小顆的,摸起來不是很光滑。


    “這些是種子?”


    “嗯。是白色彼岸花種子。”


    這袋種子,韓煜城常年帶在身邊,可是卻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有這些種子,又為什麽一直帶著,就好像是一種習慣。總感覺這袋種子在他記憶的某個地方一直存在,又好像散失了。每次一去仔細地迴想,都感覺很痛苦,總有一個聲音命令他放棄。


    “為什麽給我?”蘇若雨望著韓煜城,麵上有些不解。


    “給你去種好了。”韓煜城的嘴裏就跟含了冰塊一樣,冷漠得一點情麵也不留。


    蘇若雨埋頭仔細查看了一下種子,“這麽多,我也忙不過來呀。”


    說完,就拿了幾顆種子,夠種一盆的量,其餘的就都被蘇若雨裝迴袋子裏還給韓煜城,“我拿幾顆就好,其他就還給你了,謝謝你給我花種。”


    韓煜城把種子收了起來,嘴角微揚,那笑一閃而過,蘇若雨都還沒來得及看清。


    “園藝區西側的房間裏就花盆和土壤,到時用到去取就好。”


    “嗯。”蘇若雨乖乖地點了點頭。


    隔著玻璃,遠處的一座座建築都暗著燈,除了往天空看去,其他隨處可見的都是樓房,有澄夜的,也有澄夜外的。


    蘇若雨斜著眼睛偷偷瞄了韓煜城一眼。她總感覺韓煜城挺累,雖然蘇若雨不熟悉學生會的事務,可他是會長,要做的事情一定很多,加上大家都是光澄培育的重點,怎麽說課程的緊張程度,她可是領教過的。


    想到這,蘇若雨很唐突地開了口:“你經常半夜來這裏嗎?看好像很熟悉這裏。”


    韓煜城又笑了,他在這裏生活了那麽久,怎麽可能不熟悉。不過,他還是很認真地迴答了蘇若雨的問題。


    “偶爾。”


    “是因為心煩嗎?”蘇若雨越發地直接了。


    韓煜城頓了一下,“差不多,這個地方確實可以讓人安靜下來。”


    “是挺安靜的。”


    “嗯。”


    說實話,今天晚上雖然沒有進入七樓,可還是有所收獲,對於園藝區,她是越來越愛了。


    蘇若雨跟韓煜城兩個坐在草地上,小草很軟,很舒服,麵前的校草也很帥,很能讓人有安全感。


    蘇若雨緊緊了身上的外套,果然夜間的溫度高不到哪裏去。


    韓煜城覺察到她的手上的動作。


    在蘇若雨眺望遠方之際,韓煜城已經脫下了自己校服外套,將它披在蘇若雨身上。


    嘴裏還念著:“下次出來走,多穿些衣服,你的身體還沒好全,不能著涼。”


    “哦。”蘇若雨剛開始還有些抗拒,但漸漸也就隨他擺布了。


    坐了一會後,韓煜城就送蘇若雨迴去。一路上,都很安靜,就是這外麵顯然要比園藝區裏冷得多,風也不再是小小的微風。


    韓煜城很主動走在蘇若雨前麵,幫她擋了不少風。他那一雙大長腿也放慢了許多,目的就是想讓蘇若雨跟上。


    蘇若雨被這麽嗬護著,多多少少有些不好意思,畢竟自己是“男孩子” 老讓這麽保護著,顯得她太矯情了。


    所以,蘇若雨佯裝自己好像很熱一樣,不停地給自己扇風,還把韓煜城披的衣服,脫下來,搭在手上。


    韓煜城知道蘇若雨在她身後的那些暗示性小動作,可他仍舊那樣護著。


    蘇若雨這麽做一點成效也沒有。


    反而,在自己進門的時候,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她趕緊走迴房間,生怕被韓煜城吐槽。


    趴在床上,某女拍拍自己的小臉,鼓勵自己:“這些都不是什麽!她還有時間,今天至少確認了自己的識別卡進不去,沒準下次就進到七樓了。”


    “加油!”掩去臉上的尷尬,蘇若雨給自己大大地打氣後,很快就進入了夢鄉。


    這個夢很美也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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