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農業學大寨以來,社員們就像一個個木頭人都拴在生產隊這輛破車上。生活一天不如一天。分配上的平均主義,老八分,少八分。不老不少也八分。社員們出工不出力,盡管上級黨委製定出什麽“兩年實現大寨縣”的宏偉目標。和“早晨三點上。我和靈芝並肩走著。學生在前麵順著蒿草茂密的小路走著。我倆落在後麵。靈芝穿著半截袖白的確良衫衣,下麵是藍警褲,頭發梳的油光鋥亮,眼神裏洋溢著初得異性的幸福。

    半路上她有意逗話:“楊老師,你的詩寫得不錯啊!”

    “你怎麽知道的?”我也故意逗她。

    “你還裝什麽蒜?”她瞪了我一眼。

    我的心又被她的眼睛激起了情瀾。我把昨晚寫的詩拿出來遞半,晚上看不見。午間一頓飯”的疲勞措施。社員們仍舊像一根根被拉鬆了的沒有彈性迴力的彈簧一樣,熬日間靠日頭,地越鏟越荒,荒地越來越多。真可謂“屯裏羅鼓敲,地裏長黃蒿”,在這種情況下,機關幹部放假下來支農。學生老師也放假務農。“學工、學林、學農”都是“學”嗎!學校一年兩季放假,完不成任務還延期上課,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學生上課時間隻有五分之一多一點。本大隊五個生產隊,夏鋤靠學生秋收靠學生。學生幹活還不要工分,義務勞動力誰不“歡迎”哪!所以,社員給學校起了個冠冕堂皇的名字叫“第五生產隊”。一天去勞動的路到她手裏。她喜出望外地接過去。小聲念道:

    “果子成了香又甜,人人見了人人饞。

    果實圓滑難入口,隻啃一口不解饞!”

    她把紙條裝進衣袋,斜了我一眼:“你加點小心!”

    “多咱能讓我嚐個夠呢?”我用期待目光看著她。

    “別老包屈!”她把臉轉過去,看著前邊走著的學生。

    “包啥屈哪!”我說,“好吃的東西越吃越沒夠!”“拿一邊去,真‘格囊’人!”她說,“快,咱們快跟上吧!”說著大步流星往前走去。

    勞動後不久的一天早晨,我告訴靈芝:“今天下午我上xx家家訪!”xx在她的屯子,意思讓她等我一塊走。

    午間,靈芝一個屯子的男青年民辦教師劉光輝吃完飯迴來,在外麵碰見靈芝說:“今天下班咱們一塊走啊!我等你!”

    靈芝沒吱聲。我在教室門口聽見了,就說:“你的同誌關係不錯啊!”

    靈芝說:“又怎麽啦,同誌,一塊迴家又有什麽說道嗎!”

    我說:“我這個人是知趣兒的,不能因為我們關係影響你們的關係!”

    “楊老師,你怎麽老給我施加壓力呢!”

    我說:“我說的是真心話!”

    “真心?真心你就不放這個屁啦!”靈芝不滿地說:“我也說真心話,我早就刷他大馬勺啦!我奉勸你,今後還是少喝點醋吧!”

    下班時,劉光輝果然在門口等她。看她往裏走時說:“校長說下班沒事了,走啊!”靈芝像沒聽見似的,進屋到桌子跟前收拾書包,我說:“劉光輝招唿你呢!”

    靈芝說:“你不上xx家訪嗎,走!誰勒他!”

    靈芝拎著三角兜我們一同走出教室。我倆騎上車子一前一後地出了校門。劉光輝沒有車子,眼巴眼望地看著我們一塊走了。

    路上,靈芝說:“你這個人疑神疑鬼就是不相信人,劉光輝在學校訂婚了,這次還領迴來了呢,聽說女方給他買了不少東西,劉光輝比我小兩歲,我真沒看上他!”

    靈芝嘴頭上向我這樣表白,但有時架不住劉光輝的進攻,和他也粘粘乎乎的。一次插牆,劉光輝在牆頭上,靈芝站在牆外,學生幹活,她倆嘮的粘粘乎乎,我很不滿意,心想:我管不了外人,管自己行吧!從這以後,我開始遠離她,她帶的飯我也不吃啦。去她們屯子勞動。一次午間我沒上她家吃飯。當我在劉光輝家剛端起飯碗時,靈芝從後窗戶探進頭來,說:“楊老師,上我家吃烀苞米去吧!”劉光輝說:“都吃上了,你快迴去吧!”我本來和她治氣,不理她,看她親自來請,我又猶豫了。

    “白粘苞米,你最愛吃的!”靈芝用懇求的目光看著我。

    一股激情流遍我的全身。我又假裝矜持一會兒。隻好放下筷子,跳出後窗。靈芝開了她家後門,用深情的目光迎接我。當我走進後門時,靈芝在後麵小聲喊:“楊老師!”

    我停下來,她急忙喘著粗氣走近我。我看左右沒人,迅速抓過她的手,把她摟過來。先用雙手撫摸她兩個突起而柔軟的乳房,然後在她嘴上用力親吻起來。足足有一分鍾,她慢慢推開我:“這迴夠了吧!”

    我搖搖頭:“沒夠!”

    “吃飯吧!苞米都涼了!昨天聽說你來勞動,我一大早頂露水擗的!”

    屋子桌上早放好了熱騰騰的白粘苞米。誘人的香味一進門就聞到了。靈芝又給我切了盤我愛吃的青辣椒,拌上新下的大醬端上來。然後又揀了穗粒大皮薄的大苞米放在我碗裏:“你自己吃,沒人陪你!”

    “你們也吃吧!別都看著我!”我說。

    “沒啥好吃的。到這兒別餓肚子就行!”靈芝母親坐在炕頭炕沿上說。

    靈芝和她小弟弟坐在我的對麵,其餘上學的午間都不迴來。靈芝怕我吃不飽,一會夾菜一會拿苞米。還不斷送來深情的目光。吃完飯,靈芝在炕梢給我鋪了褥子讓我休息。從此我們倆關係又密切起來。

    開展小秋收活動後一天,我在外在麵曬車前籽兒,學生每人三斤,四五十個學生一百多斤,用塑料鋪在外麵操場上。等我迴教員室,發現靈芝沒在屋到民辦教師沈小妹的七年級教室去了。不一會劉光輝也拿書進去了。我和學生在外邊操場一邊翻騰車前籽兒,一邊觀察七年級教室動靜。一會兒沈小妹從七年級教室出來到三年級教室去了,我猜教室內隻有靈芝和劉光輝兩個人啦。不知搞什麽鬼,足足有半個點兒。這引起我極大的忌恨。我想找機會讓靈芝知道我的不滿,不巧,山裏嶽母有病我和愛人前去探望。在探望中我也沒有忘記對靈芝的忌恨。迴來後,在哈站就聽鄉親們講“割資本主義”的事,說:“土豆秧給拔了,辣椒秧茄秧給鏟了,向日葵給砍了!我不太相信,迴到家一看,果真,我種的一小園向日葵,籽粒都定漿眼看就熟了,都給砍掉了腦袋。向日葵頭大的有發麵用的二盆大,小的有三盆大,一盤一盤地掉在地上,我的心給砍的直蹦:地富反壞右,牛鬼蛇神,黑五類,臭老九這些人“有罪”“該殺”,這些啞巴牲畜啞吧植物有什麽“罪”?真他媽的殺紅了眼,亙古以來沒有人幹過這種缺德的事,現在卻出現了。真是“偉大的創舉”。鄰居告訴我:“領頭的民兵連長是你教過的學生,我們當他說這是你的園子。他才手下留情。要不全砍了!誰讓砍的——咱公社什麽事都走在頭裏,這能落後嗎!你沒聽大喇叭頂巴表揚咱公社嗎!”這種事把我對靈芝的忌恨衝淡了。

    第二天我去上班,到屯頭時,我又看靈芝和劉光輝一塊來的。靈芝放車子不騎和劉光輝一塊走,我的忌火又上來了。靈芝主動和我答話我也不吱聲,隻用鼻子哼她。從此我又按既定方針辦事,管不了別人,管自己行吧!靈芝也看出我的不滿,在學校不敢和我靠近了。

    一天到她們屯子扒玉米。地在屯子西麵,苞米杆全割倒了,還有“稀拉巴登”的高梁站著,美名叫“一戶住兩家”主觀想增產,但由於株密地薄。“兩家”都沒長好。我們班和靈芝班一塊地,雖然挨著,我也不接近她。劉光輝圍她身前身後轉,她又圍我身前身後轉,我當沒看著,就是不理她。一會兒她班一個小學生來了,說:“楊老師,我們班老師找你有事!”

    不去吧,找上門來,去吧,又不想見她,想來想去還是去對,看看她有啥說的。她和兩個最小的女同學在最後,見我來了,十分親昵地小聲問:“這幾天晚上又沒睡好覺吧!”

    我說:“睡的還挺香呢,找我來幹啥?”

    “談談唄!”她用明亮的情眼看著我,等待我的諒解。我的心軟了:“我這個人脾氣怪,我要對誰有意見,一輩子都不想和她說話!既然弄不到一塊,談有什麽用!”

    “有什麽話可以說嗎?說透了再散也不成!”她用親昵而又乞求的目光看看我。她糖一般的甜蜜的語言,溶解了我心中忌妒的酸醋,她那火一樣真摯的目光融化了我心頭惱怒的寒冰。我又一次被她征服了。成為她朝思相戀的俘虜。“可惜你男子漢大丈夫,心胸就那麽狹小,你也太歪啦。動不動就疑神疑鬼!”靈芝開始開導和教訓我啦。她怕再翻臉,說話聲音極其柔和,還直勁看我的眼色。我無言以對,隻是瞅他嘿嘿傻笑。從此我們關係又走了一個發展前進的新階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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