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3年下學期開學,第一天因校頭上公社開會,課程沒分。

    早晨,楊巧燕約我和她去北屯瓜園買瓜。我和她一同去瓜園。她家在哈市,家庭成分是小業主,十六歲就插隊到三江平源的一個大白營農場接受貧下中農再教育。今年已經二十一歲了,通過本大隊親屬輾轉遷徒來本大隊當民辦教師。以便把此地當跳板再迴市裏。就是迴不去,迴家也方便了。再加有親屬保護也不至於受欺侮。她一米七零的個,粉紅麵頰,大眼生生,一笑倆酒窩。富有青春的魅力。特漂亮。今天穿一身粉紅色“布拉及”, 在這綠色莊稼映襯下,簡直是一位下凡的天女。嬌媚動人。我被她迷人的姿色感動了。一股難以抑製的激情油然而生——但是,一來我比她十多歲,我又是有家口之人,二來她又是知識青年,和知青搞是犯法的。我隻能把她當作我的小妹妹(因我隻有姐姐),在知識和業務上我都不遺餘力地幫助她。她也把我當作她的親哥哥,對我無拘無束。她迴家的車站,正是我家的住地,所以每逢星期六迴家和星期一上班,我們都結伴同行。

    此時,正是荒草沒棵,青紗帳起的時節。我們順著土路行走。

    道兩旁滿是一人多高的荒草,上麵有蝴蝶在飛。有小白菜蝴碟、大白山楂蝴碟、中型褐色蝴蝶、黑色小牡丹蝴蝶,偶爾還有大個黑“螞蓮”(鳳尾蝴蝶)光顧。道中間,有土撥鼠不時跑過。

    “青紗帳中無限美,萬綠叢中一點紅!”我見景思情,詩性大發。巧燕知道我是在讚揚她,就說:“楊老師今天咋這麽高興?”

    我說:“誰便吟吟而已!”

    “楊老師,我今天漂亮嗎?”

    “無可奉告!”我不敢表態,說出我真實的情感:我愛你的

    “難道我是個醜巴怪?”

    “無可奉告!”我還是不表態。我抑製自己的情感。

    草棵中,有蟈蟈在鳴叫。

    “過去我不知蟈蟈是怎麽叫的,到北大荒才聽到,那大片大片麥田裏,蟈蟈成群結隊,一叫一大片,比大合唱還熱鬧!”巧燕說,“你看見火蟈蟈了嗎!”

    我問,“火蟈蟈不就是紅的嗎!綠豆蟈蟈是綠的!”

    “我抓個給你看看。”我跳過壕溝。

    “我也去!巧燕也跟過來。

    壕溝有點寬,她跳不過來,她伸出手:“來,拉我一把!”

    “你猛勁跳!我接著!”我伸出手等著。

    巧燕倒退了幾步又使勁兒向前跑了幾步,一躍跳到這邊壕溝邊上,我攥住她的雙手把她拽過來。我們倆從兩麵圍攻,分開草棵向前搜索。終於把那個機靈的火蟈蟈逮住。

    我們從大道拐上去瓜園小路,小路又叫毛道,是從莊稼地裏踩出的道路。我們在莊稼地裏穿行,高棵的高粱和玉米不時地撲打著我們的臉。莊稼和野花飄發的香氣和她身上香水的香氣不時撲入我的鼻孔,我的心被這誘人的香氣陶醉了。她在我前麵走著,不時地迴頭看我。在拐進另一小路時,巧燕一不小心把腳崴了,隻聽她“哎喲”一聲就坐壟台上了。我忙上前問:“怎麽啦?”

    “腳崴了!”巧燕雙手住腳一勁兒“哎喲!”

    “我扶你啊!”我說。巧燕把一隻手遞給我,我攙扶她起來。她就勢靠在我身上。我感到她身體肉感和她身體發出的特有的香氣,我的激進情又來了----

    巧燕就勢勾住我的脖子,用火熱的眼光看著我:“楊老師,我喜歡你!”“巧燕——”我剛想說“你腳沒崴啊”,她用嘴把我的嘴堵上,峁勁親起來。我也來了激進情,啥也不顧了,緊緊抱住她也峁勁親起來。然後我們坐在苞米地裏,她做在我懷裏,我們又互親吻,互相撫摸……

    今天天氣格外的晴朗,幾片遊雲在悠然自得的飄浮,明亮的陽光照在身上,格外的溫暖,我們一直呆到小晌午,我們才都心滿意足地站起來,拍靜對方身上的土走出苞米地。

    到了瓜園,看瓜老頭特去地裏摘了幾個好瓜給我們吃。巧燕吃到一個特別香甜的瓜。特意掰一半給我,

    問我:“好不好!”

    我點點頭:“真好!”

    這時,來了一位拄拐棍的五十上下歲的農民。揀了一小麵袋子瓜一瘸一拐地走了。他走後,看瓜老頭告訴我:他本來是個好勞力,今年竟裝起病來了。

    我問他為什麽,他吸了一口旱煙,說:“他家有四個勞力,一個吃閑飯的,去年掙了一萬多分,到秋—‘劈紅’,竟給勞力少人口多的“劈”去三百多塊——那叫“什麽名義上的不平等什麽啦!”

    這我明白,自從張春橋的《對資產階級實行全麵專政》文章發表後,全國都行動起來,打“資產階級土圍子”,割資本主義尾巴。快開花的西瓜秧給拔了。要成熟的向日葵腦袋給砍掉了,孵小鵝的紙箱子給砸爛了。這還不算“全麵”“徹底”,又在“按勞取酬”“名義上的平等掩蓋著實際上的不平等”的口號下,實行絕對平均主義,把勞力多閑人少的工分和勞力少閑人多工分統統放在一起,然後按人口平均分配。這樣勞力多的就平白無故給分去了一部分錢。而勞力少的卻白白揀了一筆錢。所以勞力多的人多數都不幹活了。不幹活還挨批鬥,隻得裝病在家呆著。剛才揀瓜走了那位瘸子就是一例。

    “這年頭……”看瓜老頭長歎一聲,想說什麽又不敢說什麽。

    吃完瓜巧燕又揀了一大提兜,準備往家拿的,先是我給她背著,後來到大道,她一門要我和她一同拎著,我就從背上拿下來。我倆一左一右並排拎著。

    “這年頭……”我說。“姑子不得睡,和尚不得安!”

    巧燕的接上。“啥時候是頭呐?”

    我看了巧燕一眼。“物極必反——總得有頭,常言說,沒有不散的宴席!”

    “少說……小心挨批!”我說。“別讓人家當靶子——”

    巧燕說,“你還真接受教訓啦!”

    到了屯頭,巧燕把瓜和火蟈蟈拿到她住的表叔家去了,我徑直上了學校。

    下午,我正和巧燕還有兩位年青男教師打撲克,大隊會計領進來一個姑娘。

    他給大家介紹:“這是新來代課的老師!”

    巧燕認識,忙放下牌,上前拉住姑娘手說:“靈芝,你也來啦!快這邊來坐!”

    我仔細打量這位叫靈芝的姑娘,她二十上下歲,細高個,單眼皮,金魚眼,冷丁看不怎麽好看,細一端詳還真有點動人的地方。

    巧燕看我楞楞地看著。忙介紹:“楊老師,你認識她嗎?她是咱大隊白支書的大千金!”我這才記起,有幾次上班在路上碰見她上中學沒怎麽注意。

    巧燕又說:“今年高中剛畢業!”

    靈芝姑娘看著我說:“楊老師,我可早就認識你!小時候我上公社還看你掛牌子遊鬥了呢!”

    “我認識你父親!”我說,“快坐吧!”

    “楊老師,能寫能畫,全公社語文出名,今後得多多幫助!”靈芝誠懇地說。

    “那是一定,不過我語文也不怎麽好,咱們互相學習!”

    開學後,靈芝經常向我問這問那,我叫她“白老師”,她不讓。我叫白靈芝,她也不讓,最後她說:“楊老師,您就叫我靈芝吧!您雖然沒教過我,也是我的老師!”

    從這以後我就親切地叫她“靈芝”。靈芝對於我的幫助總是給予相應的報達。開始迴家吃午飯,因為她家離大隊隻有三裏路又有自行車。以後看我午間不迴去,她也帶飯不迴去了。經常帶好飯好菜和我分吃。看我的胃口好,逐漸增加帶的數量。(先是半飯盒,後來到滿滿一飯盒),她自己隻吃一小半,一大半全都撥給了我。這樣,我帶來的窩窩頭和鹹菜條子也隻有剩迴去了。

    自從我認識了巧燕和靈芝之後,我的心情舒暢起來。渾身也來了力量,上班積極了。總是提早來,下班後不願離開她們。耽誤工的現像也沒了。走在路上也興致勃勃。教起課來頭頭是道。總之,一想到她倆,我什麽憂愁全沒了。一想到她倆,我眼前就像升起兩顆明亮的太陽。一想到她倆,我心中就像吹進了一股暖風,一想到她倆,我的心裏就像喝下了一罐蜜糖——年輕的姑娘們的吸引力太大了——女人對男人的吸引力太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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