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上千米寬的河流彎彎曲曲橫貫著整個大陸,中下流區域更是森林密布,除了沿岸碼頭和城鎮外幾乎兩岸都是樹,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邊,岸邊地勢平坦之處更是形成了或大或小的河灘。


    從上空看去,河流中下遊區域內一塊不到幾米寬的河灘上有一個黑影,在幾米寬的白色河灘的襯托下黑影顯得特別耀眼,但從其他角度看去若不是心細之人幾乎很難發現。


    隨著太陽慢慢的臨近半空,河灘上的黑影終於有了反應。


    冰火兩重天的感覺讓北山定慢慢恢複了意識,隨著意識的恢複,全身酸痛疲憊之感也立馬鑽進了她的大腦,特別是右腳小腿處錐心般的疼痛讓她幾乎落淚,可從小堅強的她還是忍了下來。


    過了一會,北山定總算覺得好點了,因為長時間趴著實在很難受,所以她想嚐試著站起來,可剛翻了一下身就累的她半天都不想動,動作更是牽動了小腿處的傷口。


    還沒等北山定喘過氣,迴過神,一陣水浪襲來直接淹沒到她的大腿,下半身的冰涼、侵泡在水中的傷口和在太陽下炙熱的上身讓她明白了什麽是冰火兩重天,什麽是痛。


    也讓北山定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心裏:水???不可能!!!我明明是在遊玩時失足掉下了二十米深的懸崖,那裏方圓百裏內都無河流湖泊,且當地水資源缺乏,怎麽可能會有水浪???


    陷入沉思的北山定百思不得其解,身上的冷熱痛也被她拋在了腦後,可太陽太過刺眼,就算她閉著眼思考也還是被曬得不行,隻得慢慢爬到有陰涼的左前方靠在一塊石頭上方才看了個真切。


    看到麵前這麽寬的河,北山定以為是長江,可對岸大片大片的森林和河中清澈無比的河水顯然告訴她不是,長江都不是就更不可能是黃河了,可中國境內除了長江黃河有這麽寬之外,再無別的河流達到這麽寬。


    種種疑惑,看似無解,其實有解,而且從北山定意識到不對時那個答案就開始在她心裏落地生根,四周完全陌生的的景象和身上類似唐朝的古裝更讓那個答案成為了事實。


    褐色的絲綢長袍和褲子已經髒破不堪,裸、露在外而又被泡得腫脹不堪的雙腳,微亂的頭發等等,無一不在告訴北山定這身體是掉到河裏,然後飄到這河灘上的。


    看著眼前修長白淨的雙手和身上破爛的長袍,北山定知道這絕非自己的身體,原主也絕非一般布衣,想到死黨說的性別轉變,北山定連忙把手放到了胸口,手下微凸的真實感,總算讓她鬆了口氣,心裏:還好!還好!還是女的!


    穿越?多麽遙遠的詞,要不是穿越的電視小說太多,且慢慢耳熟能詳並成為大眾所知,北山定一定不會知道什麽穿越,因為她太忙,根本就沒那個時間去看小說看電視。


    有一次死黨問起,北山定沒聽過,自然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所雲,為此到現在都還被死黨笑,死黨就是死黨,笑之前並沒有忘了給她普及一下知識,所以她現在能知道,還真得好好感謝下死黨。


    想到死黨,北山定很擔心,兩人從小玩到大,此次更是為了慶祝畢業出來遊玩,誰知道自己竟然落了涯,還穿到了這裏。死黨想穿,也許很多人都想穿,可她北山定卻不想,不想穿反倒穿了,這是什麽道理?


    北山定心裏:我辛辛苦苦從高中努力到大學,就是為以後做鋪墊,等著畢業了好出去闖蕩一番,幹一番事業,也可以好好孝敬爸媽!可老天不長眼,竟讓我因年早逝來到了這裏!白發人送黑發人,這讓已到不惑之年的爸媽情何以堪!讓計劃已久的我又何等迷茫!………


    想到死黨和父母,還有在現代的種種,北山定悲從中來,耳邊的水浪聲變成了哀鳴,眼前的大好美景也變成了一片霧水,不知道什麽東西流到了嘴裏,她隻覺得很鹹、很澀、很苦,但遠沒有她心中苦。


    還沒等北山定從傷痛中走出來,就被一陣急速有力的馬蹄聲和腳步聲給嚇了一跳,自從醒來後耳邊除了水浪聲和鳥叫聲之外在無別的聲音,突然這麽大的動靜,自然被嚇到。


    “停,方圓十裏內給老子搜仔細了”一個騎著馬在前的中年男子粗口道,粗狂而又飽含怒火的聲音更是嚇得樹上的鳥都飛了。


    “是將軍”跟在後麵的士兵迴答的聲音有氣無力,分散的腳步聲更是拖拖拉拉,顯然他們也不是很願意停下來搜索。


    “格老子的,沿江五百裏老子都搜了個遍,連根毛都沒有,估計那毛都沒長齊的小子是葬身魚腹了”將軍說到這裏總算有了一絲絲笑意。


    “已經過了兩天,就算不葬身魚腹也活不了了,如此一來倒是為將軍省了不少事,再過兩天,將軍隻要把我們找到的兩隻鞋子呈給主公並說其已死,主公大悅,將軍便可青雲直上啊”邊上的副將立馬獻媚的附和道。


    “青雲直上…老子喜歡…….哈哈哈哈………”顯然副將的話說到了將軍的心坎上。


    聽到這裏,北山定隻覺得背後一陣一陣的發涼,如果她沒猜錯,這些人要找的應該就是她,原主穿的是男裝,通過手腳和發育來判斷年齡確實不大,完全和他們的話對得上,來不及想更多,些許腳步聲已經在接近。


    雖然北山定不喜歡這裏想迴家,可目前保命重要,她隻得使出吃奶的勁爬到了石頭後麵,剛好那裏有幾棵小樹遮著,隻要她自己不動,別人從外麵很難發現。


    腳步聲越來越近,北山定的心跳聲就越來越大,最大聲的時候幾乎占據了她的整個耳膜,全身的毛細血管更是張開到最大,她從小生活在現代哪見過這種陣勢,一想到隨時都有可能朝不保夕,她又怎能不緊張不恐懼。


    “快看,下麵竟然有一塊河灘”一個士兵扒開著樹葉驚喊道。


    “娘的,還真有,昨天老子怎麽就沒看見?”另一個聽到趕了過來,顯然他對於昨天沒搜過這個地方很生氣。


    “別說了,下去搜一搜要緊”最後趕來這個挺有威信,一說完三人就按序的走了下去。


    聽到這,北山定知道他們要下來了,心裏更緊張,突然間她想到之前爬過的痕跡並沒有處理,立即嚇得一身冷汗,就地抓著沙子的雙手更是青筋畢現。


    緊張過度的北山定完全失去了平常的水準,就連最基本的耳聽八方都沒做到,所以她沒有聽到風浪聲,也算不到痕跡已經被水浪衝走。


    北山定的心裏:怎麽辦?怎麽辦?今天我死定了!死定了………


    就在北山定以為自己死定的時候,也是那些人快找到她的時候,誰知道,就在這種千鈞一發的時候,那個將軍竟然收隊了。


    踏在北山定心跳上的腳步聲終於慢慢的弱下去了,直到消無,身心得以放鬆的瞬間,她竟然覺得這種生死瞬間比之前掉崖更惶恐不安,更身心疲憊。


    以至於北山定完全放鬆下來後竟然睡著了,完全顧不上講究其他,動都沒動,原地趴著就睡著了,隻有背後濕透的破衣袍顯示著當時是何等的驚心動魄。


    此時此刻對於北山定來說,隻有睡著是最好的,不用想現代的一切,也不用想現在的處境,更可以暫時忘記疼痛,可越來越痛的小腿讓她再也無法安睡。


    醒來隻要一瞬間,可從藏身的地方爬出去卻一定要很久,想到這她就頭痛,可一直呆在這裏也不是辦法,她從沒想過睡一覺醒來就能迴到以前,因為死黨跟她說過這是不可能的,所以她不妄想!


    再痛、再難、再沒力氣,北山定也隻能咬緊牙關往外爬。


    “你…是誰?怎麽…會在這裏?”爬得正努力的北山定被突然出現的聲音僵在當場,抬頭就看到一根竹竿指著自己的麵門,心裏:不是走了嘛!怎麽還有人在這裏?老天,你耍我!!!


    今天下午,石翊像往常一樣來這裏釣魚,眼看太陽就要落山,收獲也不少,釣了兩條大鯉魚,就準備收杆迴家,誰知道石頭後麵竟然發出了聲響,雖然有些恐懼,但好奇心更甚,所以就有了上麵的一幕。


    順著竹竿往上看,北山定看到了一張十□歲的年輕麵孔,劍眉大眼,五官和整張臉組合在一起,雖不算上品,但也是中上之貌,身高少說也有一米七,一身洗的泛白的青衫,雖久卻不髒,穿在她身上倒是一點也不迂腐。


    是的,雖然此人穿長衫束發,一身男子打扮,但對於看過無數人接觸過許多人的北山定來說一點也不難,何況她的聲音有點偏女高音,那就更不難了。


    “北山定,被人陷害淪落至此”說之前北山定慢慢的坐了起來,她不知道原主叫什麽,但她的名字必須叫這個,不為別的隻因這是她父母取的。原主穿的這麽好,顯然不是罪犯土匪之類。


    不知道為什麽,北山定就是覺得看她挺順眼,好像兩人早就該認識一樣,故而也願意相信她,相信她是個好人,相信她會幫自己走出現在的窘境!


    既然北山定迴了話,石翊覺得他不是壞人,而且看他的樣子對自己也沒什麽威脅,方才放下魚竿,站到了離北山定不遠的地方。


    看到北山定的第一眼,石翊呆了一下,倒不是她覺得北山定長得多麽多麽好看,何況此時北山定破衣爛衫、蓬頭垢麵,也毫無儀容可言,而是北山定的臉實在是太白了,可以說白得毫無血色,她從未見過這種白,自然嚇了一跳。


    不過聽到北山定的話,到讓石翊想起了母親常說的父親,她也不忍看著對麵最多才十六七歲的人離開這個世界,所以她決定幫他!


    “要是你不嫌棄,就去我家休養一段時間,如何?”想到家中正在等自己歸家的母親,石翊嘴角有了弧度,顯然她很自信母親不會怪她!


    北山定等的就是她這句話,“大恩不言謝,打擾了”。如今有了暫住之地,北山定終於不用再擔心豺狼虎豹、夜宿叢林了,自然也就不用擔心會餓死。


    原主雖然才十六七歲,但身高卻和石翊差不多,所以她隻能扶著北山定走,北山定沒鞋,她就把自己的鞋給她穿,魚竿不能拿就隻拿了魚,說是可以給她補身子。


    北山定看在眼裏、聽在耳裏、記在心裏,初到異世,幾經生死,此人言行舉止有禮有節,顯然是讀過書的,敢冒險救助她並對她如此之好,她自然是記在心裏,知恩圖報方是英雄本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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