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大夫笑眯眯地看著發愣的王鼇道:“怎麽?其他人都很想做我的徒弟,你卻有點不高興的樣子?”他笑起來的樣子非常難看,與其說是笑,不如說是哭才對。

    王鼇連忙道:“不是,我剛到這裏,對這裏的情況還不熟悉,不知道改投師父會不會受到責罰?”

    吳大夫摸了摸他下巴下的三色胡須,笑道:“大岱宗的規矩雖然很嚴,但是我吳常樂要招個弟子的話,還不會有人為難我。”梅林在一旁又嫉妒又羨慕地對王鼇道:“你真的是走了狗屎運了,居然給吳大夫看上了,你還不趕緊跪下磕頭拜師?”

    王鼇最近受了不少人的氣,他也很想離開這裏,但是他不知道吳大夫的底細,還是有點猶豫地道:“吳大夫,你既然是大夫,傳授弟子的恐怕均是醫學吧。我誌在學武,這個……”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聽見旁邊一個人低聲地嘀咕:“傻瓜一個!”甚至有人大聲叫喊了起來:“吳大夫,你看這小子傻得不識抬舉,你老人人不如招我吧!”

    梅林也道:“吳大夫,我真的不知道,這個王師弟有什麽好,他這麽大年紀了,還隻在做小師弟。”眾人哄然大笑。

    吳大夫臉一沉道:“做師徒是要有緣分的。”他板起臉,表示對那些人嘲笑王鼇不滿,果然,那些人笑聲小了下來。

    跟著他對著王鼇笑著說:“我這樣是有點突兀了。你剛來,可能你還不知道我。我呢,是大岱宗的客卿長老,生平為人解毒療傷為業,武學之道呢,也略知一二。我這次招收弟子,主要是為了傳授其武學。”

    梅林問:“既然吳大夫有意招收弟子,不知道一共招幾人?”

    吳大夫道:“就他一人而已。”梅林聽了很是黯然。

    王鼇道:“既然吳大夫如此見愛,小子當然樂從。不過要不要稟告我師父?”

    吳大夫道:“不必了。我已經知會過他了。你我師徒有緣,現在就跟我走吧!”王鼇應了一聲,簡單地收拾了行李後就跟著他走了。

    後麵還聽到那些弟子們憤憤不平:“這個小子怎麽這麽好運氣,竟給吳大夫看上?他媽的,這麽好的運氣,怎麽輪不到老子頭上?”

    兩人在山石間穿行了許久,來到了吳大夫的住處。吳大夫住在晚霞峰的一個偏僻的山穀中,山穀邊立著一塊大石,上書“天真穀”。大石旁立著一個巨大的木鐸。

    穀邊崖深岫險,雲生嶺上;柏蒼鬆翠,風颯林間;穀內潺潺流水咽鳴琴,幽幽仙籟動間岑,景色倒是不錯。中間是一塊十幾畝的藥圃,一進穀中便聞到濃鬱的藥味。山澗則圍繞著這園圃,山澗之後就是一排整齊的房屋,王鼇跟著吳大夫走到了房屋前,這時一個比王鼇略小的粗壯大漢從一間屋子裏走了出來,他方麵大耳,白白淨淨,相貌堂堂,身穿黑綠紵絲袢襖,罩一領鴉青花綾披風,戴一頂烏角軟巾,穿一雙麂皮皂靴,後麵跟著兩個童子。他一見吳大夫則恭敬地叫道:“師父迴來了!”那兩個童子也叫道:“吳大夫!”

    吳大夫點了點頭,對王鼇道:“這是你的大師兄方子羽。”方子羽立即對王鼇熱情地道:“你就是師父新收的徒弟吧,我老早就聽師父說要招一個徒弟的,今天才招到,我也開心。師弟,以後有什麽事情,你就找我吧!”

    吳大夫道:“方子羽雖然在學藝上麵悟性差一點,但是在大岱宗的人緣很不錯,王鼇,以後你有什麽事情,就找他。”跟著又指了那兩個童子道:“這兩個人一個采藥,一個煉藥,一名靈樞、一名素問。”那兩個童子上來見過王鼇。跟著一個駝背老者從另一間屋子中走了出來,吳大夫介紹道:“這是方叔。”方叔開心地道:“穀裏又多了一個人,那太好了,以後更熱鬧了。”眾人均笑了。

    吳大夫介紹了後就帶著王鼇到了一間古樸的房屋中,他在中間的檀木太師椅上坐定道:“你到了我這裏,我會盡力把我平生所學教授給你。我生平所學,首先解毒療傷,你隻要用心學習,即使不能領悟全部,但將來糊口那是一點問題也沒有的。不過最主要的不是醫學,主要的是我有一套與大岱宗練氣根本不同的心法,要傳授給你,這套口訣練習後雖然前期可能比不上大岱宗的混元真氣,但是後期的威力可是混元真氣萬萬不及的。你來到了大岱宗,我就覺察到了你的先天氣息非同尋常,故而在那麽多人中我隻挑選了你做為我的弟子。你可要好好練習,不要讓我失望。我們穀中常有人來看病,所以生活上你也不必擔心,你要是表現好,我可以獎賞你銀兩,隻要你把心思放在學武上麵。”

    王鼇來天真穀就覺得這裏的氛圍和朝霞峰完全不同,一個個透露著熱情友善,全然不象梅林等人一個個欺負嘲笑自己,有了這樣的環境,他當然願意認真學武,聽了感動地道:“師父,我一定認真的,不會辜負你的期望。”

    “好。你先下去吧,讓方叔給你安排睡覺的住處。今晚已經很晚了,明天我傳你口訣。”

    當晚王鼇在方叔的帶領下在離吳大夫比較遠的地方住下,地方也比較樸素,山居簡陋,自然如此,不過比起在朝霞峰,那還是大有不同。方叔關照他道:“吳大夫比較喜歡一個人獨處,你以後沒有什麽重要的事情,盡量不要去煩他。”王鼇答應了。

    夜已經很深了,但王鼇還沒有睡意。從朝霞峰到天真穀,真的是天壤之別。吳大夫外表兇惡,但是內心熱情,這裏處處是一片祥和的氛圍,在這樣的環境中學武,當然是非有有利。不過王鼇自幼就經曆患難,對世道炎涼、人心險惡有著非常深刻的認識和體會,這麽多年的經驗給了他一個重要的習慣,即任何人的話他也不會完全相信。

    從朝霞峰到天真穀,一路上很長,吳大夫並沒有說一句話,隻是那樣不緊不慢地走著,淡淡的月光照在他那醜陋的臉上,王鼇對他了解不多,雖然人麵和人心並不一定一致,但是看到他那醜陋的臉,還有他那怪癖的性格,王鼇對此行不能沒有一絲惴惴。

    吳大夫說他看中了自己的先天氣息比較強大,那是什麽玩意兒,他可一點也不知道。他知道自己在高手如林的大岱宗並不出色,他唯一出奇的地方就是那柄在野狼山獲得的斧頭,想起在碧水深潭中救他的那隻老龜看到他的斧頭那種貪婪的眼神,他就越發覺得不安心。他想等找個空閑,把這把斧頭先藏起來。

    第二天,王鼇早早地來到吳大夫的房間中,吳大夫給他傳授了那套口訣。

    這套口訣共分十三層,他先把口訣念了出來,要往鼇背熟。王鼇花了半天的時間背熟後,他就給王鼇講解其中的具體練法。講解完畢他嚴厲地道:“你雖然先投了大岱宗的門下,但是現在已經是天真穀的人了,所以這套口訣你不要向任何人說起,這是師門的規矩,一旦你泄露了這套口訣,輕則會逐出門牆,重者我會取了你性命,這個你可要記好了!”

    王鼇點了點頭,這一點他好理解,內功心法,向來是不傳之秘,當然不能隨便傳出去。

    不過這套口訣卻真的是怪異的很。

    要知道天下內功心法雖然林林總總,但是萬法同源,殊途同歸,無非就是真氣運行,導引吸納,差別不過就在真氣培育的方法和經行的穴位和經絡有差別而已,人身穴位異常多,隻要一個穴位不對,便是不同的功法,但總的原則則是相同的。

    但是吳大夫的這套口訣卻是大相庭徑,雖然也有真氣培育、行走穴位之道,但是更多的地方卻是匪夷所思。

    例如第一層則是虛空靈性,先要忘掉自己,假使自己是一塊木頭,甚或是一隻野雞,無知無識,與宇宙一體,渾渾噩噩,這一層越是把自己忘記得越幹淨越好。當然這和佛道的淨心很相似,但是卻有本質的不同。因為在第二層中卻又要求要在這虛空中重新產生靈性,這根本就和其他各派的功夫是背道而馳的。

    王鼇雖然疑惑,但他畢竟沒有接觸過武學內法,以前也隻是聽人說起過,知道一點皮毛而已,所以盡管現在看的是一頭霧水,隻以為是自己淺陋的緣故,還是很勤奮地按照吳大夫的指示去認真地練習。

    吳大夫給他講解了一到四層就不再繼續往下講了,要他每天至少五次練功,空餘時間就到藥圃幫忙,或者到吳大夫的書房中看書。

    時間過得飛快,王鼇勤奮刻苦,醫術那是突飛猛進,但是那套口訣的進展卻是異常緩慢,第一層要將自己虛空化,這對王鼇來說,那真的是太難了,他整天就想著錢,怎麽能將自己虛空化呢?

    方子羽對他半認真半開玩笑地道:“你可以將自己想象成一塊銀子也可以。”

    王鼇覺得很有道理,於是在練功過程中真的把自己想象成一塊銀子,不再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果然有所進益。

    他將自己的小斧頭藏在了離自己的住處不遠的一個山石縫隙中,偶爾去偷看一下,看看還在不在。

    某一天夜裏,他在練功中物化自己,忽然覺得自己變成了那隻小斧頭。他正要為自己的進步感到高興,忽然旁邊似乎有一雙貪婪兇惡的眼睛在窺視著,那人正是吳大夫,他吃了一驚,大汗淋漓,才發覺是一場噩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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