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劉同壽已經來了。

    此刻,他正抓緊時間,收服沈方卓呢。

    “孫子兵法有雲:用間有五:有因間,有內間,有反間,有死間,有生間。五間俱起,莫知其道,是謂神紀,人君之寶也。”

    “因間,就是利用敵方鄉裏的普通人作間諜;內間,收買敵方官吏作間諜;收買或利用敵方派來的間諜為我所用,這叫反間;故意製造和泄露假情況給敵方間諜,則是死間;派人去敵方偵察,再迴來報告情況,是生間……”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偵察敵人的情報很重要,保護自己的情報同樣很關鍵,在保護自己情報的基礎上,還能使敵人的間諜為我所用,這種用間之道則更在五間之上,我稱之為:無間道。”

    “為什麽叫無間呢?這就涉及很高深的理論了,你知道的,貴派祖師以陰陽之道創下了太極拳,我這個則是有無之道,是比陰陽之道更高一層的道理,以此創出的武功叫:獨孤九劍。什麽?你不知道?這都不知道,你還算什麽江湖兒女?”

    “也罷,我給你講講好了,在很久很久以前……”

    進京之前,劉同壽打算徹底收服沈方卓。這人混不講理,性情也是桀驁,雖然跟在劉同壽身邊,但卻一直以武當弟子自居,跟個客卿差不多。

    當然,這倒也沒什麽差錯,殷老道的本意就是安排個保鏢。

    但劉同壽卻不滿意,這麽個強力打手,他當然是要一直留在身邊的,這麽若即若離的算是怎麽迴事?何況,他身上的秘密也多,這家夥又是個大嘴巴,在自己身邊還能控製,以後要是迴了武當,豈不是一下就暴露了?

    雖說沈方卓大咧咧的,未必能看出多少,但這家夥的情商雖低,智商卻未必,要是有人細心的引導一下,就像後世的偵探問口供那樣,說不定會泄漏多少東西出去呢。

    反正,劉同壽不打算理會殷老道的初衷是什麽,這個人他是留定了。

    隻要是人,就有欲望,有了欲望,就會形成弱點。在這次突發事件中,劉同壽就發現了沈方卓的弱點。這家夥和後世漫畫裏的主人公差不多,是個整日做著大俠夢的家夥,當然,他的武力值比那些主角開始的時候高多了。

    在武當,張鬆溪的武功比他高,閱曆比他廣,所以就成了他的偶像。劉同壽的武力當然不值一提,但比起見識來,他可以甩張鬆溪十條街。

    講江湖故事,武林典故,他信手拈來的就已

    經精彩萬分了,其中的大道理也是層出不窮。諸如什麽俠之大者,為國為民啦;除惡務盡,殺伐果斷啦;以及他剛剛說的,真假各半的兵法,以及有無之道之類玄之又玄的東西,一股腦的說給了沈方卓聽。

    沈方卓毫無招架之力,立刻便著了道。

    除了他的夢想之外,也與劉同壽正在執行的策劃有關。劫獄誒!多刺激啊,這才是大俠應該做的事!在諸多武俠典故的激勵下,沈大俠心馳神往,熱血沸騰,隻恨不能立刻便大展拳腳了。

    他自己都沒發覺,潛移默化之中,他對劉同壽的信服程度已經超過他大師兄了,連日常相處的態度都有了變化。

    “獨孤大俠一代天驕,隻恨俺不能親睹他的風采啊。”

    “沈大哥,你的武功也很高,心胸同樣寬廣,依我看來,你的潛力還在獨孤大俠之上,隻要好好努力,將來後人慨歎的目標就是你了,他們會說:生平不識沈方卓,便稱英雄也枉然……”

    “那怎麽好意思呢?”沈方卓嘴裏謙虛,實際上眼睛都在冒金光了,“劉兄弟,你說的真好……”

    “有啥不好意思的?偉大的傳奇,都是從平凡的小人物身上開始的,這裏,餘姚,就是你第一個舞台!這場越獄行動,就是你的驚豔首演。”劉同壽繼續忽悠。

    “包在我身上了!”沈方卓徹底被忽悠傻了。現在,就算前麵有一支萬人隊,隻要劉同壽說聲衝,他就會奮不顧身的衝殺上去。

    “很好。”劉同壽很滿意的拍拍手,一個強力打手徹底收入囊中,而且還是多功能型的。

    既能教武功,還能幫忙打人,而且被洗過了腦,隻要他說打,這位就不會猶豫,比保鏢全麵多了。另外,這家夥在武當山紫霄宮的威望還挺高,等有了空,自己還可以去武當山挖牆角。

    雖然他自己也在練武了,可練武這玩意見效是很慢地,沒個三年五載無法見效,想練到真正的高手的程度,就算十年八年也未必能成功。要知道,沈方卓可是打小就開練的,到現在都練了快二十年了。

    劉同壽不覺得自己是練武奇才,能練一年就頂人家十年,所以,至少在可以預見的未來,他還是打算發揚廣積糧,多收小弟的傳統。認真說起來,一揮手就有一群小弟上去圍毆,比什麽事都自己動手威風多了。

    武當派既然自己送上門了,不把他們整個端了,怎麽對得起後世那浩如煙海的武俠小說呢?

    “現在怎麽辦?

    今晚就動手嗎?”沈方卓躍躍欲試的問道。

    “今晚就動手,不過還不著急出動王牌,今天是前戲,襲擾戰。”迴頭看看車上層層包裹著的貨物,劉同壽賊兮兮的笑了起來。

    ……

    是夜。

    三更時分。

    這是個月黑星暗的夜晚,縣城內一片寂靜,人們都早已進入了夢鄉。

    不過,除了更夫之外,今夜無眠的人相當之多,而且大多都集中在縣衙附近。縣衙內的衙役、獄卒,以及縣衙外的家丁、悍匪,就算是采取了輪值的做法,依然有二十人以上是清醒的。

    “三哥,這日子,熬到那天才算是頭啊?要真是江洋大盜或者欽犯也就算了,不過是幾個老實巴交的鄉巴佬而已,至於這麽興師動眾嗎?”監獄的門房裏,兩個獄卒哆哆嗦嗦的湊在昏暗的火把下,又困又乏,又冷又餓。

    “還不是為了那位……說是要引人上鉤呢。二狗,你就忍忍吧,外麵不是還有人陪著咱們嗎?”

    “那能一樣嗎?咱們吃的是皇糧,人家吃的是謝家的小灶,有酒有肉的,晚上值班的還有夜宵,咱倆有個啥?西北風麽!”先前說話那獄卒往牆外的黑暗處看了一眼,然後狠狠的吐了口吐沫。“我就奇怪了,咱這吃皇糧的,咋就比不上幾個家丁呢?”

    老成獄卒幽幽一歎:“唉,誰說不是呢,可又能怎麽辦?忍忍吧,百忍成金,希望那位道長趕緊出現,將這破事了解了吧。”

    沉默了一會兒,二狗又問道:“三哥,你說,要是那位道長真的來了,會怎麽樣?”

    “怎麽樣?外麵埋伏了足足有三、四百號人,天羅地網,還跑得了他?當然是束手就擒唄。”

    “可那位劉道長卻不是尋常人,他可是有道法的!萬一他要是……”想著有關劉同壽的傳說,看著外麵黑沉沉的夜色,二狗打了個寒顫。

    “應該不要緊吧,聽說邵真人的曾孫,邵小真人正在謝府做客,盛名之下無虛士,他應該有辦法應對吧?”像是要給自己壯膽,老成獄卒又道:“聽說道法很多都是假的,是障眼法而已,真有什麽鬼怪出現,不要怕,隻管衝上去一陣揮砍,那做法者也就原形畢露了。”

    “是這樣啊,那我就安心了。”二狗拍拍胸口,長籲了口氣,不過他轉眼又想起個很關鍵的問題來,“那,三哥,要是真的有鬼,是你上還是我上啊?”

    “廢話,我倆誰聽誰的?當然是你上!”

    “不是吧……”

    “行了,別自己嚇自己了,那位道長精明著呢,他不會想不到這裏有埋伏,說不定根本就不會來呢,我去打個盹,你盯著先……喂,二狗,我說話你聽見沒有,直勾勾的盯著那牆作甚,牆上有銀子不成?”

    老成獄卒對同伴的膽小很不滿,他氣哼哼的推了二狗一把,發現觸手處頗為濕滑,而且一片冰涼,此外還不停的震顫著。

    “得得,三……哥,我看到……得……牆頭有個黑影閃過去了……”二狗的牙齒在打架。

    “……是你看花眼了,一定是!”老成獄卒一陣心悸,他嘴上雖還硬氣,但卻死活不肯轉頭去看。

    “不是,是真的……啊,又來了!救命啊!”二狗尖叫一聲,然後兩眼一翻,居然暈過去了。

    “你娘,二狗,你這混蛋,快給老子醒過來!”老成獄卒也怕了,他恨不得也像同伴那樣暈過去,隻可惜,他心裏越害怕,神智就越清醒,眼神都變犀利了。盡管他沒迴頭,可眼角的餘光還是捕捉到了一道黑影。

    那黑影疾如離弦之箭,以迅捷無比的速度從牆頭一躍而過,直奔門房而來,他再壓抑不住心中的驚懼,也發出了一聲慘叫。

    慘叫聲撕破了夜幕,在寂靜的城中傳出老遠,驚夢無數!

    隨著一聲梆子聲響,遠近的黑暗中,影影綽綽的冒出了許多黑影,隨即,不知道多少根火把同時燃起,縣衙周遭,光明大作,被照得有如白晝一般!

    “有人劫獄!”

    “不要走了劉小賊!”

    呐喊聲此起彼伏,伏兵四起,將縣衙圍了個水泄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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