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事?”


    艾麗莎走進書房,看到凱恩像往日一樣站在書桌前麵,抱著雙臂,似乎是在思索著什麽。聽到她的聲音後男人抬起了頭,然後指了指桌子上的羊皮紙:“首相的信。”


    嗯,凱恩一向不喜歡首相大人,然而看他現在如常的表情,應該是沒出什麽事。察覺到這點的艾麗莎心安一些,她走向前,拿起桌上的書信……然而在迅速地掃完上麵的內容後,艾麗莎立刻擰起了眉頭。她抬眼看向凱恩,後者也正用同樣審視的目光打量著艾麗莎。


    “他們為什麽要來?”


    首相大人的這封信寫的挺長,但內容卻十分簡單。除去那些沒什麽實質內容的貴族式寒暄和與凱恩協商的雪倫事務之外,唯一和艾麗莎有關的,就是他欲圖讓兩個兒子到金翎做客的信息。


    凱恩揚了揚眉毛,他放下擱在胸前的手臂,接過艾麗莎遞過來的信件:“你明明知道為什麽。”


    是的,礦原大獲全勝,其中自然也有珀金斯家族的功勞。艾薩克·珀金斯的大兒子漢克·珀金斯親自帶兵協助埃德加作戰,著實幫了不少忙。現下埃德加仍然住在金翎城堡,同為勝利者,漢克·珀金斯會在秋天帶著他的弟弟卡爾·珀金斯來訪,這再正常不過了。


    但是……就算是心裏知道,艾麗莎蹙著的眉心仍然沒有放鬆。


    “你不希望他們來。”凱恩見艾麗莎沒有開口的意思,便直截了當地打破了沉默,“因為那個漢克·珀金斯?”


    艾麗莎仍然沒有說話。


    她的沉默反而換來了凱恩沉思的表情。男人靜默了一會兒,然後把信件重新擱到桌子上:“我記得首相大人曾經向你的父親提過親,但被拒絕了。”


    是的,盡管那個時候艾麗莎才十三歲,可即便是如今再提及時,艾麗莎仍然感覺到心底的厭惡止不住浮上心頭——是的,她討厭首相大人的長子,那位漢克·珀金斯。如果可能,艾麗莎恨不得下輩子都不再見到他。然而現在那家夥卻要到金翎來做客,而作為凱恩的妻子,城堡的女主人,她還得細心招待他,想到這兒艾麗莎就覺得非常不爽。


    或許是她的表情太過明顯,原本還在思量什麽的凱恩,竟然罕見地勾起了一個不帶嘲諷的笑容,他的雙眼在自己的妻子身上轉了一圈,而後揶揄道:“勸我不要太過戒備首相可是你。”


    “那不一樣。”艾麗莎就知道凱恩會這麽說。


    凱恩:“他們可都是珀金斯。”


    艾麗莎:“但漢克·珀金斯是個混賬。”


    這換來了凱恩詫異地神情,艾麗莎隨即就意識到這句話可能會產生歧義,於是她歎了口氣,繼續解釋道:“當年的父親大人以我尚且年幼為由婉拒了首相大人,為了保全珀金斯的家族麵子,他也透露了希望我繼承高堡的風聲。”


    想起過往的事情,艾麗莎就來氣,她頓了頓,繼續開口:“首相大人表示理解,但是他的兒子卻覺得我拒絕了他,是對他的侮辱。第二年的禮誕節他便在其他貴族小姐公子的麵前,指責我不僅不夠淑女,而且還妄圖染指以利沙的財產和權利。他說一個女人理應呆在城堡裏老老實實生養孩子,像我這樣粗魯又不受管教的野丫頭娶迴去會倒大黴。”


    而實際上艾麗莎根本沒有繼承高堡的念頭,在漢克·珀金斯大肆宣傳這件事之前艾麗莎本人都不知道父親的打算。聽到這些話後,凱恩流露出來了然的神情:“所以你從之後再也沒有參加過禮誕節。”


    嗯?


    他是怎麽知道自己沒參加的。艾麗莎有些驚訝地看向凱恩,後者挑了挑眉:“雪倫少了個闖禍精,你以為我會察覺不到?”


    “我從來沒在雪倫闖過——”


    後麵的話,在艾麗莎腦海中靈光一閃之時,猛然斷了線。她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側了側頭,把凱恩上上下下打量了一個遍:“當年我走丟時,把我送迴父親那裏的是你。”


    在雪倫時他就對自己說過,高堡時並非二人的第一次見麵。然而當時的艾麗莎實在是想不起來他說的“之前”是什麽時候……現在她想起來了。


    她在雪倫闖的最大的禍,就是在騎士大會的晚上跑進樹林裏迷了路。那個時候的艾麗莎倒是不怕黑也不怕野獸,就是一時間迷失了方向,直到在樹林裏撞見了一個圖清淨的貴族,把她帶了出去。雖然事後父親把她狠狠地訓了一頓,但艾麗莎並沒有放在心上,她早就不記得那個帶自己離開樹林的貴族姓甚名誰了,而現在開來……整個雷德,除了凱恩·提爾,哪家的貴族還會在社交的時候躲出三裏地遠?


    對此凱恩完全沒有否認的意思:“野丫頭倒是沒誇張。”


    艾麗莎:“……”


    當時的具體情況艾麗莎已經記不清了,但是她知道自己小時候在沒人的時候都有多不拘小節。怪不得這個家夥一見麵就一副“你有幾斤幾兩我都清楚”的架勢,原來是因為他早就見識過自己最囂張的模樣。然而看現在凱恩現在隱隱得意的表情,艾麗莎非常不淑女地瞪了他一眼:“這麽說來,我是不是還欠你一個答謝啊,公爵大人?”


    “既然你已經以身相許,就不用這麽客氣了。”凱恩毫不客氣地還擊道,“公爵夫人。”


    要不是看在他是璐賽特的爹,自己還打不過的份上,被噎了個不輕的艾麗莎在心底腹誹道,她肯定要把這個家夥打一頓不可。


    “僅僅是漢克·珀金斯的話,不足以讓你退避三舍。”好在凱恩知道什麽叫見好就收,見到艾麗莎氣惱的模樣,他很是愉悅地扯了扯嘴角,然後把話題扯迴正事,“發生了什麽?”


    艾麗莎要是畏懼謠言,她也不會選擇嫁給凱恩。聽到凱恩的問題,她隻是攤開了一隻手:“我把他打了一頓。”


    這倒是換來了凱恩實打實出乎意料的表情:“我沒聽說過這件事。”


    “因為那是在首相大人的客廳裏。珀金斯家的長子被比他小四歲的姑娘打的措不及防,我想這件事說出去丟人的可不止我。”


    所以準確地來說,艾麗莎可不是因為避風頭而不再參加禮誕節,她是被父親禁足了。


    但是對於這件事,艾麗莎一點也不後悔,當然如果再倒迴去重新麵對著趾高氣昂的漢克·珀金斯,如今的自己或許有更多的辦法整到他閉嘴,但艾麗莎覺得不論如何,還是痛打他一頓最痛快:“從那之後母親就每時每刻都把我帶在身邊,為的是讓我做一個合格的淑女。”


    盡管這已經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可艾麗莎想到那個家夥,心底的厭惡便止不住地往腦門竄。如今的她倒是按照媽媽的要求,勉強能稱得上是個“淑女”——哪怕連艾麗莎自己也知道她就是做做樣子,但至少門麵上能說得過去。


    而她在成長,艾麗莎卻不覺得漢克·珀金斯能夠長進多少。


    凱恩卻好像完全不把這事放在心上:“怪不得你會和綺麗是朋友。”


    “就這些?”艾麗莎迴了他一個不滿的表情。


    “你希望我怎麽做?等他來了之後替你出口惡氣?”凱恩當然知道艾麗莎在想什麽,不過男人卻完全沒有要寬慰自己的妻子的意思,不僅如此,他還又把那譏誚地神情擺了出來,“嚴格來說,你現在是他的長輩,麗莎。”


    艾麗莎當然清楚這點,她頭疼地揉了揉額角:“我是怕他這次來還帶著別的意圖。”


    對於她這句話,凱恩倒是沒有表現出異議:“珀金斯的小兒子和艾薩克還有點像,至於長子……”


    他冷笑幾聲,沒再說下去。


    首相大人的小兒子?對,信裏麵的確提及了會來兩位珀金斯。


    艾麗莎仔細地想了想那位卡爾·珀金斯,發現自己對他幾乎全無印象。她仔細想了半天,終於從腦海中尋覓到幾條關於首相次子的信息:“我記得父親提到過,首相家的小兒子對宗教曆史很感興趣,但首相大人拒絕了他當修士的提議。”


    除此之外,艾麗莎實在是想不起別的什麽了。卡爾·珀金斯拋頭露麵的場合很少,貴族們之間也很少提及他——畢竟有個愛出風頭的兄長,想來稍微平凡一點的次子不受關注,也很正常。


    不過凱恩對首相的次子竟然有這麽高的評價,這倒是讓艾麗莎有點意外。


    “當修士。”不知是因為不屑於這件事,還是不謝於首相的作為,凱恩嗤笑幾聲,“我毫不意外。”


    當然,別人家的孩子想做什麽,和艾麗莎也沒關係。所以她沒有就此時繼續談下去的打算:“我會著手準備這件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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