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仿佛一直都在迴蕩著絡青衣那句話,我,專治不服!


    這聲音冷如她手中的那把泛著皎潔銀色光芒的清霜劍,鎮住了不少躁動焦躁的心。


    但台下的不服聲依舊存在,這是在皇天學院的地盤上,他們哪裏容得外人在此放肆!傳出去他們皇天學院還有何名聲?


    瞧那小丫頭隻有黃玄之境,說出的話倒是很猖狂!真正有實力的人還沒上場,她就不怕打臉打得太疼了麽!


    此時,皇天學院那端的聲音漸漸小了下去,所有人均向後退了一步,步伐很是整齊,隻餘低下頭安靜摸著腰間長劍的竹波峻。


    竹波峻緩緩抬起頭,唇邊勾著一抹溫和的笑意,身後的師弟師妹們想將他推出去,他又豈會不知?不過,他與眠月青衣這一戰終究要打,避無可避!


    絡青衣笑著挑眉,微風吹起她青色的裙角,襯得她清灩之中多了些颯爽的英姿,她徐徐開口,淺淺勾唇,“竹師兄,那日多謝你相讓,隻是今日這一戰,你我,勢在必行!”


    竹波峻微微一笑,同樣身著青色長衫,他按著腰間的長劍,一步步走上競技台,對絡青衣輕輕頷首,道:“我對青衣師妹沒有服與不服之說,今日此戰,皆為各院榮譽而戰!我不會留情,望師妹海涵。”


    “竹師兄,你若使出全力,便是對我最大的尊重!念在你我玄技之間的差距,請吧!”絡青衣讓竹波峻率先出手,並非是因為她篤定這局能勝,而是她不想憑借兩人之間的玄技差距取勝,既然比的是劍術,那就公平對戰比上一場!若非竹波峻人品不錯,她是不會給予皇天學院反擊的機會!


    “多謝。”竹波峻聽懂了絡青衣的話外之音,眸光掃了一圈台下期盼勝利的師弟師妹們,嘴角輕勾起一抹諷刺。


    竹波峻一手按在腰間,緩緩將長劍拔出,劍身磨動劍鞘的噪音在競技場的尤為清晰,此時無人說話,似乎所有人都在等著兩人出手,都在聽著長劍出鞘的聲音。


    忽然,竹波峻手腕一停,他轉頭看向高台上的華主事,朗聲笑道:“主事,這場比試我希望能破個例,我與青衣師妹如何比劍都不受到學院條例的製約,既然是為了學院榮譽而戰,那麽太多條例隻會影響我們正常水平的發揮,若劍可脫手,我相信這場比試一定會非常精彩!”


    “這……”華主事猶豫不決,他們皇天學院的人不擅長脫手比劍,這明擺著是竹波峻偏向絡青衣,他心裏是不想同意的,但這件事到底也不是他說了算。


    “我同意,比試準備開始吧!”


    華主事匆忙看向出聲的白梵,神色有些尷尬,“院長……”他怎麽能同意呢?


    白梵對華主事擺了擺手,沒有多說,華主事明白白梵的意思,他紅著臉轉過頭,強自壓下心底的不甘,“既然白院長同意,你們的比試,立即開始!”


    華主事在心底冷哼,竹波峻雖不是他們皇天學院鬥氣最高的人,卻是劍法最精妙劍術最精湛的人,他倒要看看,一個小丫頭片子要怎麽贏得這場勝利來履行她誇下的海口!


    哼!不服?他就是最不服的那個人!


    竹波峻點點頭,繼續拔劍,長劍一出,劍尖指天,那是一把渾身泛著青色光芒的曼陀羅花形寶劍,劍身細長,劍尖十分鋒利,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耀眼的青光。


    絡青衣手掌向下一震,那把插在競技台石麵上的清霜飛躍而出,絡青衣手握清霜,劍尖指地,清霜劍上滿覆冰雪,雪花一寸一寸消化散裂開,驚了台下女人們的心。


    這把劍真的太漂亮了!還能自動凝結出雪花,真是神奇!若她們也有一把,那該多好。


    竹波峻特意多看了一眼清霜劍,身形瞬間出動,長劍在地麵上劃起濃厚灰塵,他身影在灰塵中穿梭,卻能做到不染纖塵!


    絡青衣咳了一聲,掌心一抬,一股強風將所有灰塵吹散,這時的竹波峻已經借著灰塵的掩飾抵達絡青衣身前二十米的距離,絡青衣還想抬手,卻念起這是一場純粹的比劍,她不該在動用風術。於是,她飛身後退,稍稍與竹波峻拉開些距離,便握緊清霜,劍尖直指竹波峻前胸,陡然向他衝飛劃去。


    竹波峻沒有停步,手腕抬轉,長劍有如長虹貫日一般氣勢恢宏,隻聽叮的一聲輕響,兩把寶劍碰撞在一起,兩人幾乎是同時撤離寶劍,一人矮肩一人微彎膝,寶劍再次相撞。


    清霜劍壓在長劍之上,長劍轉眼間就覆蓋了一層雪花,竹波峻能感覺到長劍上傳來的涼意,他手腕一抖,不僅躲開清霜劍的壓製,還將長劍上的雪花盡數抖落,雪花落在石麵上,瞬息消化無蹤,隻剩下冰涼之感。


    竹波峻笑著看了眼清霜,讚道:“這是把好劍!”


    絡青衣隻看著竹波峻,意有所指,“某個人送的,即便不好,那也是最好的!”


    竹波峻偏過頭看了看高台上姿態懶散的墨彧軒,了然的點頭,長劍再次出擊,絡青衣扭轉身形,而長劍似乎知道她躲避的方向,每每當她躲過時,長劍迅速唿嘯而至到達她腰側。


    原來是摸清了她劍勢的走向!


    絡青衣勾起紅唇,竹波峻,果然不能小覷!


    她逆轉身形,反過身將清霜劍向後抵擋,手腕輕動,一柄清霜劍吟陣陣,呲呲的火花從兩柄抗衡的寶劍上迸發,寶劍上各自映著兩人的眉眼,倏然,劍尖不再前進,兩人同時將劍脫手,相互對著打出一掌,長劍破空,清霜躍擊,當兩人躍起至半空抓住各自的寶劍時還能感受到寶劍餘震後的顫意。


    竹波峻手腕一緊,長劍帶有破竹之勢衝絡青衣襲來,竹波峻的劍術雖精,但他的劍氣始終不夠淩厲霸氣,這也讓絡青衣鑽了空子,轉身揚手,清霜自動對上長劍那鋒利的劍尖,兩柄寶劍不斷旋轉,無數雪花從清霜上飄然灑落,有幾片銀白的雪花落在竹波峻與絡青衣的肩頭上,兩人似乎沒有察覺,絡青衣一躍而起,抓握清霜向前一刺,長劍轉了個彎,劍身折成半彎將清霜反彈而出。


    絡青衣飄落在地,不自覺的向後退了兩步,指尖傳來的麻意傳至她全身,手腕的酸痛令她鬆了鬆手腕,她咬了咬唇,陡然將劍勢一轉,清霜破入長空,劍吟聲比方才更為清亮,她運起一招萬裏飛花,更濃密的雪花從天而落,這些雪花落在地上不僅沒有消散,反而閃著亮晶晶的光芒,絡青衣將劍氣注入雪花之內,雪花變成襲人利器,尖銳的五角刺破了竹波峻的青衫,劃開他雪白的裏衣。


    有幾名愛慕竹波峻的少女紅著臉低下頭,雖然心裏擔憂,可這個時代的人到底是沒有勇氣去看衣料被劃裂的竹波峻。


    絡青衣才沒有那麽多顧忌,漫天霜雪隻剩下淩然厲氣,離競技台近些的學生受不住這徹骨的寒意,紛紛向後退了幾米,緊了緊衣服,又仰著頭繼續觀看。


    竹波峻掃了眼衣料上劃開的幾道口子,笑了笑,“青衣師妹,這件衣裳是我自己做的,如今被你劃壞了,是否能賠我一件?”


    絡青衣緊皺眉頭,唇瓣鬆開,血痕突顯,“是你自己做的?”


    “一針一線。”竹波峻麵色沉穩,不見一絲慌亂,即便處於劣勢,也依舊保持著君子之風。


    絡青衣突然笑了,清聲道:“好!這場比試若我輸了,便賠你一件!”


    “嗯?”竹波峻淡挑眉頭,握著長劍環繞半圈,青色的劍氣將飄落而下的雪花擊碎,他持劍發起攻勢,將長劍壓在清霜劍之上,蹭向清霜的底端。


    他的目的是要絡青衣將劍脫手,再以劍挑開清霜,將長劍落在絡青衣肩頭。


    絡青衣發現其中端倪,手中的劍驀地一鬆,清霜直直向下墜落,腳尖一個輕踢,竟然反守為攻,清霜破空刺向竹波峻的胸口。


    竹波峻連忙收迴直刺的長劍,咣的一聲,將清霜打迴,可這一招卻震得他手腕發麻,幾乎將長劍掉落在地。


    絡青衣抓住迂路折迴的寶劍,飛身而起,身形停頓半空,連甩出兩道劍勢,竹波峻忙飛身迎擊,他立在絡青衣對麵,兩人在半空中對打起來。


    絡青衣招式輕盈,與竹波峻打著打著就飛到競技台旁的湖泊之上,二人旋身落在湖中的圓台,圓台並不穩,而是在波光蕩漾的湖水中輕晃。


    竹波峻皺眉看著腳下的圓台,盡量保持平衡,圓台晃動的頻率稍緩,他足尖一點,抬劍直擊,絡青衣同樣點起足尖,起身避過這道劍芒,身下的圓台卻晃動的更加厲害,她反身後飛,落在另一座圓台,右腳點在圓台上,左腳向後抬起,劃起一劍揮出陣陣白光。


    竹波峻微側身子,橫劍猛揮,兩種力量相互撞擊,砰砰砰——四周的湖水炸裂開來,激起足有一丈高的距離,嘩啦——湖水又落,水中有幾條魚浮起,白色的肚子朝上,隨著湖水逐流到湖邊。


    無妙一瞅,突然樂了,“今晚小爺給你們做烤魚吃!嘖嘖,這兩人真能打,連湖裏的魚也不放過。想來皇天學院的魚比其他地方的香,你瞧瞧那魚眼睛,又大又圓,到死還心有不甘呢!”


    無妙故意加大聲音,對麵皇天學院的學生又豈會聽不出他話裏的嘲諷?有人恨恨的握緊拳頭,獰聲迴道:“你別得意!”


    “嘿!我就得意!怎麽著?有本事你來打小爺啊!你以為小爺怕你?”無妙擼起袖子,就看說話的那個人不順眼,他鄙視的吐了口吐沫,那人憤怒上前,卻被其他的學生拉住。


    無妙翻了個白眼,哼!一幫仗勢欺人的東西!


    百裏夢櫻拉了拉無妙,小聲道:“在人家底盤上別惹事,到頭來還不是青衣給你收拾爛攤子?且看看這局輸贏吧!我就希望能快點結束,青衣舊傷時刻都可能發作,她說了不想在關鍵時候掉鏈子,但是在這麽打下去,她會吃虧的。”


    無妙眸含擔心,他就是殺殺那幫孫子的氣勢,也沒真想和他們打起來,可百裏夢櫻的話算是提醒他了,他扭頭看著墨彧軒,嘀咕著:“如果我姐真堅持不住了,你說他會不會見死相救?”


    百裏夢櫻在心底誹謗,我能說不會嗎?


    “喂!”無妙見百裏夢櫻不迴答,便問向水無痕,“你說會不會?”


    水無痕淡淡的笑著,“我也不知他會不會,若青衣真發生了意外,我一定會馬上飛過去。”


    無妙拍著水無痕的肩膀,湊近他麵前,聲音極低,“水無痕,小爺越看你越順眼,不然你來當小爺的姐夫得了!”


    水無痕眸底劃過一抹清光,淡笑著沒有說話,當無妙的姐夫嗎?聽起來…很有吸引力呢。


    湖麵上再次炸開水花,這迴連帶著炸裂兩座圓台,水無痕抬頭望去,便看見先掉入水中的竹波峻,竹波峻從半空掉下湖中,激起一米高的水柱,皇天學院那邊立即爆發出一句,“竹師兄!”


    絡青衣沒踩到支點,噗通——她也落入水中,掉進湖裏的時候她閉上了眼睛,心裏隻有一個想法,完了!她的一世英名啊!一定是毀在今日了!


    這一局的輸贏已經沒有懸念,相比於皇天學院的死氣沉沉,龍騰學院這邊人人雀躍,有人吹著口哨,臉上滿是勝利後的喜悅。


    不對!水無痕手掌一握,湖麵上沒了波紋,不僅竹波峻沒有上來,就連青兒也沒看見任何身影!


    糟了!


    百裏夢櫻麵色一變,突然想到一件事,她大聲喊出:“青衣不會遊泳!”


    什麽?闕天休立即從椅子中站起身,麵色一變,眼角卻有一抹白色身影飛快的飛向湖泊,他暗自鬆了口氣,眼裏有著藏不住的興奮。


    水無痕向前走了一步,還沒走出第二步,眼前便飛過一道白光,他聞著悠悠襲來的幽蘭香,腳步一頓,隻聽人落水的聲音,他沒看湖水,隻是低下頭,麵容有些苦澀。


    “該死!竹師兄也不會遊泳!”皇天學院也有人想起這茬,不少人連忙奔下水,搜尋著竹波峻的身影。


    “水無痕,你不是說我姐有事你立馬衝出去嗎?你快去啊!”無妙沒看見墨彧軒劃過的身影,一直催促著水無痕,心裏幹著急,他的水性並不好,沒準自己下去也是沉底。


    “已經有人去了。”水無痕抬頭,聲音有幾分晦澀,他扯出一抹苦笑,遙手指向高台,“你看。”


    無妙順著他指的方向看去,赫然發現椅子中少了一人的身影,不知為何,他的心漸漸趨於平靜。


    一入水,絡青衣就變成了旱鴨子,她先是撲騰了兩下,可還是嗆進了不少湖水,肺部傳來火燒一般的疼痛,她逐漸感到窒息,餘光一瞥,看見已經沉底的竹波峻。此時的竹波峻臉色緋紅,已然陷入昏迷,顯然比她喝下去的水還多。


    絡青衣緊緊的閉上嘴,艱難的又撲騰了兩下,身體自然下沉,她伸手勾住竹波峻的腰帶,反手一掌,想將他打迴湖邊,但她在水下根本不能凝聚玄氣和靈氣,這一掌打得軟綿綿的,倒是令竹波峻大吐出一口水,轉而又吞了一口。


    絡青衣抬手捂住他的嘴巴,但水流的流動終究不能被人力所為,腦中傳達的昏迷感越來越強,絡青衣臉色發白,肩膀上的傷口受到湖水的浸泡已經再次裂開,疼痛迫使她保持清醒的意誌,可她明白,自己已經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


    眼見竹波峻的氣息越來越弱,絡青衣咬緊牙關,使用微弱的意念唿喚著空間裏的三頭小神獸,但她發現,玉竹,良薑以及沐羽不知被誰封印從而陷入昏迷!無論她怎麽唿喚,這三個小家夥絲毫沒有轉醒的跡象。


    絡青衣感到背後一涼,能令她無知無覺而封住她的契約神獸的人除了墨彧軒,就隻有白梵,這條空間項鏈本是墨彧軒之物,難道封住他們的人是墨彧軒嗎?


    為什麽?就是不想給她留條後路?


    絡青衣臉上的水痕早已分不清是淚水還是湖水,她眸中露出一絲絕望,狠狠的一咬牙,舌尖滲透的血絲自湖水中蔓延,一絲絲血腥氣向遠處擴散,絡青衣還不知道,危險,即將來臨!


    因意誌逐漸迷茫,所以絡青衣不顧胸腔內傳來的灼痛,拚盡最後的力氣將聲息微弱的竹波峻打出了水麵。


    嘩——


    一人出水,一人入水。


    皇天學院的學生們剛趕到湖邊,就看見竹波峻從水中反向飛出,這明顯是被人打上來的,他們極為憤恨,都已經輸了,還要將竹波峻置於死地嗎?!


    有人接住竹波峻,按住其他要下水尋找絡青衣的人,狠聲道:“她如此對我們,就讓她淹死在下麵,這湖裏可是有一條食人的白鯊,她若不葬身魚腹,今日皇天學院蒙的羞恥誰去報?”


    那些人看了看唿吸極弱的竹波峻,最後放棄絡青衣那張絕美的容顏,想下去救她也不過覺得漂亮的一個女人死了可惜,但如果她活著,今日皇天學院輸給龍騰學院的仇的確沒法報!


    高台上的淩聖初將他們的話聽進耳裏,唇邊勾起的弧度冷然,對淩白一揮手,淩白會意上前,彎著腰道:“公子,何事?”


    “將那幾個人都記住,待墨彧軒上來,交給他處置。”清冷的聲音甚至比絡青衣那把清霜劍還要冷,身邊的幾位長老聽見這句話,渾身一顫,緊緊的握著木椅手把,卻不敢出聲。


    淩白掃了眼湖邊獰笑的幾個人,唇微彎,點頭道:“是。”


    水下的絡青衣緩緩閉上眼睛,她不信沒人來救她,腦海中閃過幾張臉,最後停下的墨彧軒那張如玉的俊顏,她輕輕勾著唇角,倔強的堅持不肯昏迷。


    驀然,唇瓣覆上一抹冰涼,她倏地睜開眼,入眼處,是那張想念深入骨髓的臉。


    這一刻,他麵上沒了笑意,紫色若琉璃般清透的眼眸愈發深濃,性感的薄唇與她失色的唇瓣相貼,雖然冰涼,可對絡青衣來說卻好似有著無盡的溫暖。


    他傳遞著唿吸,鼻尖嗅到一絲血腥氣,眸內閃著一抹幽冷,雙手緊緊摟住她的腰肢,似乎並沒有想將她帶上去的意思。


    漸漸恢複的神誌的絡青衣輕輕的推了下他,墨彧軒好像沒有吻夠,淺嚐輒止對於他來說連望梅止渴都不算!他強勢的深入親吻,眸光落在絡青衣緋紅的小臉,紫眸內碎盡了溫溫笑意,他在她唇邊又輕啄了下,長指緩緩撫上眼前這張小臉,眸底劃過一抹黯然。


    為何,他腦中還是沒有任何關於她的片段,他想零星的拚湊,可就算零星的畫麵,也沒有出現。


    絡青衣迴抱住他的腰,墨彧軒的腰身不寬,可絡青衣覺得,這是她抱的最費力的一次。


    眸光不經意間瞥見了遠來的白鯊,絡青衣再次推著墨彧軒,發現沒有效果,便咬著他的唇瓣,迫使墨彧軒眸中的暗紅褪去。


    墨彧軒抬頭,自然也看到了那條聞著血腥味飛快遊過來的白色鯊魚,他微微側開身,一手攬住絡青衣,突然一飛而起,破開水麵飛了出去。


    兩抹身影從水麵飛出,破碎的水花濺在湖邊皇天學院的幾名男子身上,他們剛想怒罵,卻不禁愣住,墨彧軒是什麽時候下去的?他們就守在湖邊,怎麽沒有看到?


    破水而出的畫麵幾乎映在每個人的眼底,清流神色微暗,眸中掀起波瀾,看著墨彧軒抱著絡青衣一步步走上競技台。


    眾人神色各異,尤其是華主事最為慌亂,他本以為絡青衣在墨彧軒心底沒了份量才敢對絡青衣那般說話,現在他清晰的瞧見墨彧軒眸底的那抹溫柔,連連擦汗,他的好日子是不是快要到頭了?


    絡青衣大吐出幾口水後便躺在墨彧軒懷裏沒動,她想,有多久沒被他抱在懷中了,兩個月?三個月?還是…五個月?


    幾近半年的時間,他們未曾相見,若非她隨闕天休來了鬥泠大陸,他們可還能相遇?


    可偏偏,遇見他日,還是他失憶之時。


    墨彧軒抱著絡青衣走到競技台最中央,他微微抬頭,露出那張麵如冠玉,瀟灑俊美的容貌。墨彧軒唇角一揚,輕漫道:“華主事,比試成績可以公布了。”


    華主事下意識的身子一顫,墨彧軒說的是可以公布,連一聲詢問都沒有,他身為本場主事,這麵子怎麽掛得住?


    “九皇子,眠月青衣破壞比試規則,還妄想在水下加害皇天學院的學生竹波峻,您覺得這場比試…”華主事停頓了一下,硬著頭皮開口:“這場比試是否不能判定眠月青衣為得勝者?”


    四周響起吸氣聲,龍騰學院每個人都義憤填膺,這何止是可惡?簡直太沒天理!


    青衣不識水性,怎麽會在水下加害竹波峻?再說若想加害,為何是竹波峻從水裏飛出來,而青衣還在水下?


    更可笑的是什麽比試規則!明明先破壞規則的人是他們學院著的唿延遲,怎麽還有臉麵倒打一耙?


    墨彧軒笑意悠悠,麵上沒有一絲變化,他低下頭看了眼神色異常幽冷的絡青衣,挑眉輕笑,“若不能判定,那這場比試的結果是什麽呢?”


    華主事站在高台上看著在眾人救治下轉醒的竹波峻,唯恐他說話,於是趕忙道:“自然是判定雙方平局,至於眠月青衣在水下對竹波峻做了什麽,我們皇天學院都可以不追究。”


    “哦?”墨彧軒揚起聲調,唇瓣剛啟,便被一隻小手按壓在了唇角,他抓著絡青衣的手指輕輕的吻了下,絡青衣咳嗽了兩聲,聲音還有些嘶啞,“你先放我下來。”


    墨彧軒瞅了眼她肩膀處暈染開來的血跡,眸色一深,抬手在她肩膀處一點,止住了鮮血,緩緩將她放下。


    絡青衣收迴搭在他頸後的手,抬手指向華主事,麵色冷然,厲聲道:“華主事,別把話說的像是在可憐誰!你不想追究我在水下對竹波峻所做的事兒,我可不願意!我今日偏要追究,讓你睜大狗眼好好看看,到底是誰,在可憐誰!”


    華主事臉色煞白,他感覺到絡青衣這話裏有話,莫非他們都想錯了?絡青衣並沒在水下加害竹波峻?可若沒有,竹波峻怎麽會從水裏被打飛上來?


    絡青衣放下指著華主事的手,她身上的衣服濕透,低頭瞅了眼,便用內力蒸幹,隨後轉身望向竹波峻。


    竹波峻已經蘇醒,他聽著絡青衣的話,嘴角不由扯出一抹僵笑,旁邊的人還在鼓動,“竹師兄,你別怕她!她以為有墨彧軒撐腰就可以橫著走了?切!把你在水下發生的一切都說出來,讓院長評評理,看看她還有什麽話說!”


    竹波峻臉色很難看,除了絡青衣,他沒看任何人,當時他雖然昏迷,卻還存有意識,因為他知道絡青衣都對他做了什麽。


    他到底要不要說出來?如果說了,意味著皇天學院的顏麵將徹底盡失。


    如果不說,丟臉的就是絡青衣,她被逐出學院事小,日後再不能踏進鬥泠大陸事大。


    絡青衣畢竟對他有恩,如果不是她,想必現在自己已被淹死了。


    但學院栽培他多年,同樣是報答不完的恩情,如果沒有皇天學院,就沒有今天的竹波峻。


    一時間,竹波峻為難起來,理智告訴他將一切說出來,可他也有私心,私心告訴他不如保持沉默。


    絡青衣的俏臉還向下滴落著晶瑩的水珠,她緊緊的抿著唇,不僅是在等竹波峻的迴答,也是想知道,自己究竟有沒有救錯人。


    莫非當真如同夢櫻所說,她太心軟,所以總是吃虧,總要經曆些教訓才能成長嗎?


    “眠月青衣,看來這一切都是你在強詞奪理!竹波峻不說真相,估計是怕你身邊的人,到了現在,你還想狡辯什麽?”華主事找準時機,也不管自己的話是否招惹了墨彧軒,畢竟他們這邊人多,就不信墨彧軒真能為了這麽個小丫頭鬧起來!


    “狡辯?”絡青衣低頭冷笑,“華主事,你這麽心急想要治我的罪,銀子真是沒少拿吧?”“你胡說什麽!”華主事眼光閃了閃,絡青衣撲捉到他眼底的虛心,心下疑惑,她第一次踏進鬥泠大陸,在荊勝誰和她有這麽大的仇恨?


    絡青衣再次看向竹波峻,見他依舊為難,紅唇勾了勾,笑道:“竹師兄,我時間寶貴,請你不要浪費我的時間,你若不想說,完全可以編出一套說辭,我不在意,真的,我隻會一腳踹你下去,讓你好好迴憶迴憶。”


    這女人還搞威脅?這話聽在耳裏的學生心有不滿,但當他們看見墨彧軒眸底的那抹深沉,終是沒敢動作。


    竹波峻臉色青白,衣衫還在滴水,他抬手摸在絡青衣推過的位置,忽然笑出聲,在眾人的目光下坦然開口:“若沒有青衣師妹將我打上岸,想必你們現在連屍體都見不到!”他並沒忘記水下有一條兇狠的白鯊。


    此話一出,滿場嘩然,眾人驚愕,唯獨白梵麵色平靜,像是早有預料一般。


    “竹師兄,你是說…她救了你?”還有人不相信,他看的沒錯啊,是絡青衣一掌將竹師兄打上來的,難道不是想置他於死地嗎?


    “是。”竹波峻站起身,對著絡青衣微微一笑,“她不止一次的想將我推上岸,青衣師妹於我之大恩,竹波峻記此一生。”


    墨彧軒眸中的笑意突然冷了下去,這臭男人敢記著他家小青衣一生?他看竹波峻當真是活夠了!


    絡青衣並沒感受到從她家爺身上散發出的濃濃酸意,反而對竹波峻輕頷首,麵上還是有著幾分感激,感激竹波峻的選擇讓她知道自己拚盡全力沒有救錯人。


    “華主事,你可聽清楚了?”這一次,絡青衣咄咄相逼,她冷笑著轉迴身看向高台上想要找地縫鑽進去的華主事,特意嘲諷出聲:“這迴您是不是該問問,到底是誰,不想追究?”


    “你…你…”華主事一張臉紅到了脖子根,他伸手指著絡青衣,眼中怒意集聚,這丫頭當眾毀了他的顏麵不說,竟然還不肯放過他,非要問出最後的結果,她就不怕得罪了院長,日後吃不了兜著走麽!


    沒有人發現,此時華主事身後的評委席上,有一名淡漠清冷的白衣男子從寬大的袖中彈出一抹玄氣,那道玄氣打在華主事的腿上,華主事身子一歪,直直的從高台上掉了下去。


    高台之所以稱之為高台,是因為它距離地麵有近五十米遠,華主事哪想到他會從高台墜落?慌忙中召喚契約神獸,但他驚恐的發現自己的神獸被人封印,能做到這份上的隻有兩個人,他後背朝下,白著臉看了眼墨彧軒,視線最後落在白梵的身上,眼中恐懼越來越濃,原來是……他。


    坐在評委席上的長老們一看華主事掉了下去,立刻站起就想飛下去營救,卻聽見一聲低斥,“坐下!”


    白梵掃了幾名長老一眼,那些長老神色一凜,立馬明白了白梵的意思,他們手心裏都是冷汗,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華主事摔成了肉泥。


    全場中大概隻有就有無妙敢拍手叫好,他嘖嘖地笑著,抻著脖子向那裏看,哎喲!那摔得叫一個慘不忍睹!


    無妙跟百裏夢櫻借了一根鞭子,用手折了兩下,試過鞭子的柔韌度後,拿著鞭子走了過去。


    “無妙,你幹嘛去?”百裏夢櫻稀裏糊塗的就把鞭子給了他,瞧著無妙走遠,連忙問道。


    無妙得意的挑眉,轉過頭笑嘻嘻的開口:“小爺我去鞭屍!”


    “啊?”百裏夢櫻臉色一變,鞭屍?都摔成那樣了還有什麽屍可鞭啊?


    無妙啐了一口,又道:“小爺總不能白白忍著他的氣,是我姐說的,比試完了,想怎麽揍怎麽揍!小爺我現在隻是聽我姐的話,有錯嗎?”


    瞧瞧!直接把絡青衣搬出來了,這話說的好像他鞭屍是一件多麽理所應當的事情。


    絡青衣嘴角一抽,臭小子,她是說了讓他隨便揍,但這人死了…


    抬頭望望天,絡青衣摸了摸鼻子,繼續想,反正都摔成那樣了,正好鞭打的爛糊點兒再包上兩片荷葉丟到狗舍裏喂狗,可就怕連狗都不肯吃他的肉,那無妙算是白忙活了。


    “院長!”長老們看著無妙一鞭下去,血肉橫飛啊,不忍的站在站起來,很想下去阻止無妙的舉動。


    “坐下。”白梵的聲音從頭到尾都是那麽平靜,對於無妙的動作他好像沒看見一般,眼睛直視著高台上的絡青衣,眉頭微微一皺。


    皇天學院的學生們看著無妙鞭打華主事的屍體,一個個把嘴閉得嚴實,就算他們想抗議,也不能抗議,院長都默許了的事情,他們還敢說話嗎?


    無妙一鞭一鞭的數著,直到他手酸,這才挺下來,仰頭朝絡青衣笑笑,“姐,我一共打了他一百三十八鞭,算是給你出氣了!”


    “將鞭子丟了吧,沾過他的血肉,媚兒也不會再要了。”


    “好!”無妙嫌惡的將鞭子甩開,運起輕功跳開幾步遠,一下子竄上競技台,瞅著絡青衣肩上的血,擰眉道:“又發作了?我扶你下去?”


    絡青衣擺手,一手按在肩頭,看向高台的長老們,緩緩笑道:“還沒公布比試結果,我怎麽能下去?”


    這場比試,從一開始她就隻是求個結果!先前她和無妙說過,能在不公平中取勝才能映襯他們的本事!


    墨彧軒揉了揉眉頭,身上白色的錦袍已經全幹,可他低頭看著這身衣服,就是覺得哪裏不對勁,尤其台上這兩人還把他視於無物,這讓他心裏泛起一絲委屈來。


    一名長老無法壓抑怒氣,騰地站起來,指著絡青衣怒道:“華主事已經說了比試結果,你還有什麽不滿意的?我們沒將你驅逐出鬥泠大陸就已經足夠仁慈,眠月青衣,你別挑戰我的底線!”


    闕天休也隨之站起,指著那位長老的鼻子大罵:“老東西,你他媽再說一句?你敢欺負青丫頭,我闕天休第一個扒了你的皮!”


    墨彧軒斜睨了闕天休一眼,敢搶他的活兒?不過這老頭子的話還挺中聽的!爺近來比較大度,不和他一般斤斤計較。


    “底線?”絡青衣笑容魅惑,清灩的小臉上還落下一滴滴水珠,她站的筆直,即便是剛在水裏經過生死一線,也依然不見她有半分狼狽。


    絡青衣輕笑著看向那位說話的長老,衣袖一揚,轉眼間手中握住那把清霜,手腕一轉,無數雪花飛向那位長老,帶著極寒的淩厲。


    那長老出掌想擊碎雪花,可他還沒抬起手,一身鬥氣就被壓製住,他身體一軟突然跪在高台上,因為壓製他的有兩股不同的力量,一股來自麵色平靜不為所動的白梵,一股來自笑意盈盈輕浮飛揚的墨彧軒。


    襲來的雪花刺破他的衣襟,他能感受到冷入體內的寒意,那雪花好像冰凍住了他渾身的血液,一瞬間,他雙唇失去血色,顫抖的說不出話。


    “這…算不算是你的底線?”絡青衣又一揚手,頓時那長老身上的衣襟被撕裂開,冰冷的雪花割裂他的肌膚,一絲絲鮮血從他皮膚表麵流出,他既羞愧又憤恨的盯著絡青衣,眼露兇光,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


    絡青衣抬手,將淩亂黏在頰邊的發絲勾到耳後,繼續微笑道:“我說等著你們公布完全是給皇天學院的麵子!輸贏已定,誰敢說我不是贏者那一定是他心瞎。還以為華主事的下場會讓你們有所忌憚,可結果看起來令人唏噓呢,你說我有什麽不滿意?我還真就告訴你我哪裏都不滿意!不管等多久,你們之中也不會有人開口說出今日的比試結果,知道為什麽嗎?因為,你們不配念我眠月青衣的名字!”


    高台上除了淩聖初與白梵,其他人皆是神色一震!


    他們想不到,竟能從一個小丫頭嘴裏說出這樣的話。今日皇天學院做的確有些過分,但她想要的,她已經得到了,為什麽不給皇天學院留下最後一絲顏麵?


    清流微微抬起頭,清澈的眸子湧起一抹暗色,這幾個月中,絡青衣的變化他都看在眼裏,可以說,她是每天都在成長,每天都在變化,即使變化細微,但他都能發現。


    今日的絡青衣好像與以前不太一樣了,可如果說她是哪裏不一樣,他說不出來,畢竟她曾在青桐城就說過震撼人心的一番話,唯一有區別的是,今日,她做到了。


    對,就是這點,她曾經所想,她曾經所言,她今時今日,都做到了!


    依靠她自己的力量,徹底讓人為之敬畏!


    當然,一些不長腦子外加不怕死的人除外。


    絡青衣勾唇淺笑,睞了眼低頭不知想什麽的墨彧軒,眸子環掃眾人,在闕天休激動的神色中揚聲開口:“今日的比試,龍騰學院眠月青衣勝!”


    也因為隻有她,才配公布自己的結果。


    水無痕抬眼,眸光一直落在絡青衣身上,他早就該想到這一日,她站在人前,無所畏懼,無雙風華。


    這樣的她,才配站在墨彧軒身邊,這樣的她,才會讓人更加不想放手。


    腦海中浮過她曾經說過的那句話,誰說女人不堪大用?


    嗬…現在誰敢說,女人不堪大用?!


    比試結束後,皇天學院的學生們三三兩兩的離開競技場,白梵離開時走過絡青衣身邊,留下了一句話,“丫頭,沒想到我封住了你的空間,封印了你的神獸,你還能獲得勝利。嗬嗬,做的不錯。”


    絡青衣目送著他離去,原來是白梵封印了她的契約神獸,絡青衣再一感知,玉竹和沐羽嗖的一下子從空間裏蹦出來,急急忙忙問著:“主人,青衣主人,你怎麽樣?小沐沐(玉竹)擔心死了。”


    絡青衣安慰了他們兩句,又讓他們迴到了空間裏休息。


    還有幾名皇天學院的學生對絡青衣投以仇恨的目光,絡青衣裝作沒看見,不是說了專治不服嗎?這些人怎麽不找她來治治?保證免費,童叟無欺。


    “嘶——”絡青衣倒吸著冷氣,肩膀上傳來的疼痛令她皺緊眉,無妙趕緊將她扶住,“姐,你怎麽了?別嚇我。”


    絡青衣咬著唇小聲開口:“我想暈。”


    “什麽?”無妙感覺絡青衣將所有的重量都壓在自己身上,他哇哇大叫,惹來墨彧軒探究的眸光。


    實際上從白梵皺眉那刻開始,她就已經快堅持不住了,要不是憑著強大的毅力支撐,估計她在還沒開口說出那番話的時候就已經暈倒了。


    絡青衣強撐著意念,在無妙懷裏低聲道:“好弟弟,把我扶給墨彧軒,我要在他懷裏暈。”


    “啊?”無妙詫異,摸著絡青衣的額頭,“姐,你怎麽淨說胡話?他現在根本就不記得你,剛才在競技台上也沒說一句護著你的話,你怎麽這麽想不開要暈他懷裏?萬一他一腳再給你踢進湖裏呢?聽你好弟弟的話,你還是暈我懷裏吧,我雖然抬不動你,可那不是還有水無痕呢嘛!”


    絡青衣瞪了他一眼,聲音一柔,“好弟弟,你姐姐我是真支撐不住了,現在嗓子疼肝疼肺疼哪都疼,方才他在水底下親了我,就衝這個,我也得讓他照顧我是不是?”


    “那混蛋把你忘了還敢親你!”無妙咬牙,臉色一黑,可這不是重點啊!


    “所以我更應該讓他照顧我啊!”比如以身相許什麽的……這話絡青衣沒敢說出來,不過她就是這麽想的。


    無妙想了想還真是這麽迴事兒,隻是把她交給墨彧軒自己還是有些不放心,要不——無妙在心裏偷笑,他想出一高招,於是對著墨彧軒大喊一聲,“喂!我姐姐暈倒了!”


    墨彧軒本來就看向他們這裏,一聽這話,立馬快步走過來,在接過絡青衣的同時忽略了兩眼一翻直直撲向地麵的無妙。


    沒錯,這就是他的高招,反正墨彧軒要照顧人,不如一次就照顧兩個,他還能時刻觀察著墨彧軒會不會欺負這女人。


    可惜墨彧軒將已經昏迷徹底的絡青衣打橫抱在懷裏的時候就已經大步走開,無妙哪裏知道墨彧軒根本沒搭理他,就在無妙即將躺在地上的時候,一雙手將他接住,無妙以為這人是墨彧軒,便一聲沒吭的躺在那人的臂彎裏睡著了。


    奕風眉頭緊鎖,看著倒在自己懷裏的無妙,有些手足無措,卻發現他已經睡熟,奕風的嘴角一歪,無妙的睡眠質量還真好,前後應該不過幾秒鍾吧。


    於是,奕風隻能抱起還發出了輕微鼾聲的無妙離開了競技場。


    在絡青衣離開後,百裏夢櫻也隨著淩聖初離開,場內隻剩下清流與水無痕,清流拂了下長袖,側頭看向水無痕,優雅一笑,“水無痕,你離開吧,你贏不過他的。”


    水無痕聽後揚眉,不以為然的淡笑,“離開?你覺得到了現在,我還能離開嗎?況且…”他低下頭,指尖拂過袖角,淡淡道:“我贏不過誰?他是誰?我為何要與他相比?”


    “水無痕!”清流移開眸光,聲音中多了一抹冷凝,“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選擇離開。”


    水無痕蜷起指尖,對著清流淡淡一笑,緩聲道:“你不是我,沒權利替我做決定。沒人會在乎我離不離開,我隻在乎,她要不要我離開。因為她從未對我說過離開的話,所以水無痕不會離開。”


    “如果她提了呢?”清流轉頭看向他,“爺迴來了,你覺得你還存在他們之間,這合適嗎?”


    “哪裏不合適嗎?墨彧軒沒失憶的時候我在,他失憶後我依然在,你覺得我應該離開嗎?”水無痕輕輕笑著,“隻怕就連墨彧軒也不想我離開。”


    清流心裏一緊,優雅的麵上出現幾分慌亂,他陡然將聲音壓低,“現在收集了幾件神器?”


    “不知道。”水無痕搖頭“我隻知道,如果算上女媧石,青兒身上有三件。”


    清流沒在說話,隻是那清澈的眸光不再,取而代之的是滿目鋒芒,他又看了水無痕一眼,抬步離開競技場。


    水無痕看著清流離去的背影,唇邊再次浮起一抹苦笑。


    入夜,絡青衣在陌生的床榻上醒來,她忽然從床上坐起,環顧四周,才意識到這裏是墨彧軒的房間。


    她穿鞋下地,剛走到桌邊,拿著水杯還沒等喝上一口,就聽見身後傳來一道懶洋洋的聲音:“誰讓你動爺的東西?”


    喲!喝他一口水還不行了?


    絡青衣端著水杯轉身,見墨彧軒懶散的靠在門邊,雙臂環胸,眸含笑意的向她看來。


    “下毒了?”絡青衣抬高水杯,卻聽某人輕漫地迴答,“沒有。”


    “沒下毒我為什麽不能動?”絡青衣拿著水杯與他僵持,她今兒個就不信了,她還不能喝他一口水了?


    墨彧軒眸光閃了閃,緩緩道:“因為你手裏拿的是爺的東西,爺沒讓你動,你就不能動。”


    “爺這麽霸道啊!那水裏的時候我還沒讓你親呢,你憑什麽親我?”絡青衣反唇相譏,覺得墨小賤是時候該收拾了!


    墨彧軒嗬的一笑,唇角的笑意漸漸蔓延,他緩步走進,雙臂搭在絡青衣兩側,將她困在懷裏,低下頭,聲音一輕,“因為你是爺的女人,爺不僅能親…”紫眸掃了眼她紅潤的唇瓣,偏過頭在她耳畔繼續開口:“爺還能做!”


    絡青衣沉著臉磨牙,這男人的無恥性子一點沒變!本來還想讓他因此照顧自己,現在看來,誰照顧誰還不一定了。


    “讓開!”絡青衣未免將水杯裏的水灑在他臉上,就隻能握緊水杯,指腹泛白,以此發泄著心裏的怒氣。


    “爺為何要讓開?”墨彧軒又靠近她一步,兩具身子親密無間,甚至連一點縫隙都不留。


    “我數三個數,你敢不讓,別怪我動手!”絡青衣真覺得自己是被氣糊塗了,這樣的話她都能說?就算動手她也肯定是被壓製的一方,還數數?她腦子被驢踢了吧!


    墨彧軒輕笑出聲,低下頭在她唇角輕啄了下,輕柔道:“三個數太多,小青衣數一個就夠了。”


    絡青衣眼睛一亮,猛地抬起頭,“你肯讓了?”


    墨彧軒抬起食指在她額頭上輕彈,紫眸內笑意盈盈,“爺的意思是,不管小青衣數多少個數,爺都隻有兩個字,不讓。”


    絡青衣噘著唇揉了揉頭,怎麽幻想和現實這麽大的差別?她想的是這男人能在她受傷的時候鞍前馬後的照顧她,結果現實卻是醒來還要被這男人繼續欺壓。


    墨彧軒看到她眸底的鬱悶,心思一動,腳步向旁邊移過去,同時將兩隻手負在身後,鬆開了對她的壓製。


    絡青衣不解的看著他,這才幾個數的功夫啊他就轉性了?絡青衣趁此時機向前邁出兩步,突然發現身上的衣服換了,她咂了咂舌,問:“你給我換的?”


    紫眸在她身上留戀一圈,墨彧軒笑著點頭,“還有你身上的藥也是爺給你敷的。”


    “這身衣服哪來的啊?”絡青衣摸了摸衣服質量,粗布麻衣,衣料呈暗藍色,印象中她沒有這件衣服,夢櫻也沒有,墨小賤怎麽淘弄來的?


    墨彧軒坐在桌邊,拿過她手裏的水杯,將水灑了出去,又倒出一杯熱水放迴她手裏,這才好以整暇的開口:“爺讓奕風跟飯堂掃地大媽借的。”


    絡青衣愕然,眼睛睜大,這身衣服是飯堂掃地大媽的?還是借來的?


    這話聽著太不可信!


    絡青衣撇嘴,哼道:“不是你讓奕風去搶來的吧?”


    墨彧軒眸底劃過一抹訝異,“你怎麽知道?這是奕風從她身上扒下來的。”


    “什麽?”房間裏傳出一聲怒吼,奕風站在門口沒敢進來,他手裏端著一套絡青衣的衣裳,想了想,還是端著衣裳站在門邊,等候爺的傳喚。


    “墨彧軒!你丫的給我一掃地大媽的衣服穿我可以不吱聲,但這身衣服竟然是從大媽身上扒下來的,你還講不講一點道理!”


    墨彧軒垂眸,斂下眸中深深的笑意,看著自動跑進懷裏的絡青衣,悄悄的將雙臂環在她身後,繼續聽她怒罵:“你給我還口!你別不說話!”


    絡青衣一把拽住他的衣襟,絲毫沒意識到自己處於怎樣的危險境地。


    “還口?”墨彧軒眸色深濃,意味深長的看向兩片紅潤的唇瓣,絡青衣下意識的抬手捂住他的嘴,生怕他有什麽不軌的行為。


    “不是你讓爺還口的嗎?”墨彧軒咬了下她的手背,絡青衣連忙將手放下,想要退出去,卻發現自己已經送入虎口之中。


    “嗬嗬。”墨彧軒低聲輕笑,雙臂一收緊,將絡青衣攬了過來,絡青衣向前踉蹌,直接坐在他腿上,還沒反應過來,唇上就落下一抹清涼。


    絡青衣眨了眨眼睛,不知作何迴應,要說不讓他親吧,其實自己還挺想讓他親,可這混蛋連自己還沒想起來,就這樣讓他得逞,心裏咽不下那口氣啊。


    絡青衣突然出手點住墨彧軒的穴道,推開他後一下子蹦出了老遠,下巴一抬,哼道:“墨小賤,等你什麽時候想起我來,我就任你為所欲為。”


    墨彧軒眸光閃了閃,必須是想起來才能變成禽獸嗎?嗯,他會把清流奕風聖初都叫來,一起詢問從前所發生的事兒,就算想不起來,但為了吃到嘴裏,裝也會裝出一副恢複記憶的模樣。


    隻是……她叫他墨小賤,還叫的這般熟悉,墨彧軒不由得想,這是愛稱嗎?特別的愛稱?


    門外的奕風發現裏麵沒動靜的了,連忙推開門,就看見絡青衣被行動自如的墨彧軒逼至床榻上,絡青衣打了個哆嗦,黑著臉問:“你沒被點住?”


    墨彧軒瞥了眼站在門口的奕風,眸底劃過一絲不悅,笑盈盈道:“在你出手的時候爺就轉換了穴位。”


    “那你為什麽要裝作被我點住?”然後讓她掉以輕心,在想要逃走的時候突然抱住她的腰,一把將她拽了過來。


    “唔,爺看你玩的開心,也就沒打擾你自娛自樂。”


    太打擊人了!絡青衣險些噴出一口血,這個腹黑嘴欠的男人她不想要了,現在退貨還來得及麽?


    “爺…”在墨彧軒抬手欲撕開絡青衣身上的粗麻布衣時,奕風及時開口止住了他家爺的暴力行為。


    墨彧軒擰眉,迴頭給了奕風一記冷光。


    奕風壯著膽子開口:“這身衣服屬下得完整的還迴去,您要是想撕,撕這個。”


    說罷,奕風將手裏的衣服抬起,絡青衣眼尖的瞥見這是她最喜歡的那套衣服,她直勾勾的看著墨彧軒,那眼神是在說你要是敢撕,我就和你拚命!


    墨彧軒以內力將那套衣服吸過來,丟在絡青衣身上,隨後懶懶道:“穿上。”


    絡青衣寧死不向強權低頭,她倔強的仰頭,小臉上寫滿了抗拒,冷冷一哼,將臉瞥了過去。


    墨彧軒突然俯身,輕撫上她的臉,聲音柔的幾乎可以膩出水來,“乖,穿這個。”


    “憑什麽?”絡青衣心一軟,轉頭看向他。


    墨彧軒低頭輕笑,指尖在她眉眼上流連,曖昧地開口:“因為,爺隻撕你穿過的衣服。”


    絡青衣臉色噌的紅透,兩隻手握緊,敢問,世間還有比他更混蛋的人嗎?!


    再附一條,還有比他更懂得威脅的人嗎?!


    在墨彧軒手指探入的時候,絡青衣忍淚在他目光下換上了自己的衣服,奕風默默將門關上,默默退在門口,又默默退遠了幾步,卻聽見一陣腳步聲,發現來人是清流,遂攔住他,道:“你等等。”


    清流不解的挑眉,“我有事情要告訴青姑娘,現在不能進去?”


    “不能。”奕風堅定的搖頭。


    “怎麽了?青姑娘還沒醒?”他是計算著時間來的,按理說這個時間一定會醒了,怎麽還不能進去?


    “九皇子妃已經醒了。”


    “那怎麽……”


    “爺在撕衣服。”


    清流:……


    “確定…”清流深吸了一口氣,沉重道:“爺隻撕衣服嗎?”


    奕風聽明白了清流話裏的意味,不確定的點頭,“可能吧。”


    清流笑了笑,拍著奕風的肩膀,“行了,這事兒比較重要,我一定得通知青姑娘,要是爺怪罪下來我擔著。”


    “保重。”奕風對他點頭,他要是不怕死的話,大可以推門而入。


    清流搖頭淡笑,走到門邊,很有禮貌的敲了兩聲,“爺,我是清流,有重要事情稟告,現在可以進去嗎?”


    “進來!”屋裏傳來的聲音夾雜著一絲憤怒,清流訝異的推開房門,就看見墨彧軒坐在桌邊喝茶,茶杯始終擋著他的唇角,好像是在遮掩什麽。


    “什麽事?說。”


    “白院長說明日休息一日,後日進行最後兩位學生的個人比試,白院長說,希望青姑娘能擔任後日比試的主事。”


    “她來擔任?”墨彧軒挑了挑眉,隨後對清流擺手,“那你和她說去。”


    清流不解的看向裏麵,“青姑娘不在這裏嗎?”不是爺把她抱迴來了嗎?


    墨彧軒喝茶的動作一頓,舉起的茶杯並沒放下,聲音有些壓抑,“她找飯堂掃地的大娘還衣服去了,你去飯堂找她。”


    “是。”清流雖然疑惑,但也沒問出聲,他轉身出門,墨彧軒將遮擋在唇邊的茶杯放下,拿起桌上倒扣的鏡子,一手按壓上唇角,憤憤地低斥:“臭丫頭,還口真狠!”


    說完,墨彧軒微楞一瞬,那日他幾乎說過同樣的話,她咬得還是一樣的地方!唇角的咬痕太深,這迴他有兩日都不能出門了。


    墨彧軒將鏡子扣了迴去,眸光落在她跳窗而走的方向,嘴角輕輕勾起一抹輕佻的笑容,“嘶——”笑容收斂,墨彧軒收迴目光,起身走到窗前,紫眸一眯,心想著他總得扳迴一局,下一迴,他要如何整治小青衣呢?


    絡青衣離開風苑,跑到飯堂後將衣服放下,灰溜溜的跳牆離開,她摸了摸紅腫的唇瓣,憶起墨彧軒方才說的話,臉色一黑,媽的!這混蛋就算失憶了也不忘耍流氓欺負她!


    下一迴,哼哼,她得想個萬全之策,要如何將他收拾的服帖呢?


    當清流趕到飯堂後,隻看到桌子上擺放整齊的一套衣服,他嘴角輕抿,轉身走迴月苑。


    看來她剛來過這裏,一定會先趕迴月苑,因為懷鏡傷勢惡化。皇天學院除了她,也再不會有人替懷鏡醫治。


    果然,絡青衣想到懷鏡的傷後跑迴月苑,她看見忙前忙後的水無痕,趕緊問道:“懷鏡的傷如何了?”


    水無痕見到是她,眸光一閃,麵色嚴峻,“情況複雜,懷鏡傷勢不斷惡化,因為你也在昏迷,便沒讓人去風苑喊你,你快來看看,懷鏡的傷要如何醫治,還有一件事,懷鏡在昏迷中也一直想要迴那把定心鏡。”


    “什麽意思?”絡青衣突然抬頭,什麽叫一直想要迴那把定心鏡?


    水無痕抿了抿唇,在她疑惑的目光下,緩緩開口:“皇天學院的人拿了定心鏡便沒歸還,所以…”


    話還沒說完,水無痕懷中多了一瓶藥粉,眼前已沒了絡青衣的身影,卻有她的聲音傳來,“你先將這藥粉敷在他的傷口上,等我迴來!”


    ------題外話------


    今天的夠啃吧?哈哈^_^,要相信我真的是親媽~


    ——


    150w活動獎勵名單續:


    四,長評:


    墨彧一夕


    五,疊樓留言:


    11。qquser8237723


    22。自由的小豬


    33。a2373606522


    六,活躍書友:


    sr71700


    七,終極大獎:


    渲染的空白


    ——


    幣幣獎勵將在12日淩晨12點前全部獎勵完畢,實物紀念禮品將會逐一通知快遞單號,親們表急~不造電腦要修多久,所以最近的留言可能會很晚迴複,但還是希望親們多多留言,每每看到你們說的話,大墨心裏總會流淌一種淡淡的溫暖。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盛世恩寵之女宦當道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墨染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墨染邪並收藏盛世恩寵之女宦當道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