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一那天,周浩也從重慶迴到了家。周安林因為周英的緣故這些天來一直悶悶不樂,想起女兒如今的境遇,他那心裏就象有根針在紮一樣,生生地疼。周浩從親戚們那裏多少聽說些姐姐的事,但他又能做什麽呢?他除了抱怨自己的姐夫,別的什麽也做不了。周安林這幾日一直喊身體不舒服,周浩請醫生來家給看過了,醫生給了些藥,說是沒什麽大礙,休息幾天就好。

    周浩打院子裏進來的時候,寒月正在廚房裏做午飯。父母都去田裏收油菜籽了,她在家裏自然也沒閑著。吃過早飯便收拾屋子、給雞和豬喂食,洗衣槽裏還泡著昨天換下來的髒衣服,寒月在幹完這些事情後,離午飯時間又很近了。

    “姐,做好了嗎?”

    “米才下鍋,還早呢。”

    周浩看寒月利落的淘菜切菜,不時還看看鍋裏的飯,灶堂裏的火。

    “別坐著了,快給我加把柴,灶裏的火要熄了。”

    周浩這才坐在灶堂邊,順手拿了幾塊柴塞進灶裏。

    “周姑爺好點了嗎?”寒月一邊切菜,一邊問道。

    “也就那樣。他這是心病。可能覺得姐姐過得不好,又無能為力,心裏難受吧。”

    “還躺著嗎?”

    “沒有。去秧田了,說是去看看秧田裏有沒有水,這兩天不是一直是大太陽嘛,他怕田裏幹了。”

    “也是。吃早飯的時候,我爸也在說得去田裏看看了。對了,飯做了嗎?”

    “做了,就等炒菜了。”

    兩人正聊著,周浩就聽到裏屋好象有電話響,寒月卻還自顧自的說著,好象電話的鈴聲她根本不曾聽到一樣。

    “姐,你電話響了。”

    寒月愣了一下,隨及馬上搖了搖頭,“不是我的電話。”

    周浩頗有些懷疑的拿出自己的手機看看,“姐,不是你的電話,那哪兒來的電話響啊,又沒人看電視。”

    寒月也清楚的聽到是手機的鈴聲,而且肯定是從她房間裏發出來的。她突然恍然大悟,然後扔下菜刀就進屋去了。李琪送給她的那支手機正賣力的叫著,好象在控訴寒月這麽久不來接電話。

    “喂,搞什麽!這麽半天才接電話。”李琪在電話那頭吼著。

    “在做飯,你以為我很閑啊。”

    “是,你忙,我閑,行了吧!”

    “說吧,什麽事?我那鍋裏還煮著東西呢。”

    “你明天來一趟重慶。”

    “幹嘛?”

    “當然是有事。明天一早王秘書要去分店辦事,我讓他去接你。”

    “再說吧,我不一定去。”

    “你別給我廢話啊!”

    “知道啦!不過,不用王秘書來接我,讓他在分店等我就行。”

    “好吧!”

    寒月對著掛斷的電話在心裏抱怨了兩句,她有時候真不太喜歡李琪如此不把自己當外人。這支新手機寒月還不曾用過,雖然李琪說是送給她的,但她還是用著自己從前那支手機,所以當手機鈴聲響起的時候,她根本沒反應不過來是自己的電話響了。

    “姐!換新手機啦?”寒月迴頭時就看到周浩站在門口,“我看看。”

    周浩一邊說,一邊從寒月手上拿過手機去。

    “姐,這個可最新出的,價格不蜚呢。我看看,功能挺齊的嘛。”周浩擺弄著那支手機,嘴也不曾閑著。

    “姐,你可真舍得!”

    “很貴嗎?”

    周浩笑了起來。“你自己的手機,不知道它多少錢買的嗎?前幾天我跟同事還去通訊城看過,四千多吧。”

    “四千多?那差不多是我半年的工資了。”

    “所以我才說你舍得嘛。哦,不對哦,你不象是能花四千多買手機的人。記得你以前那個手機,當時買成一千多吧,為了那支手機你可是心疼了半年啊。現在市場上一千多的手機也都很不錯了,不象前兩年。嗯,我想想,這手機應該不是你自己買的吧。”

    周浩拿著手機若有所思的分析著,寒月卻在聽說手機四千多後腦子短路了。

    “姐!姐!想什麽呢?”

    “嗯?”

    “你這手機,哪兒來的?”

    寒月一把搶迴了手機,“哪兒來的?反正不是偷的。”

    “我沒說偷的。我是想知道誰送的?想看看哪個男人那麽大方,一出手就能送四千多的手機給我老姐。”

    被周浩一下說中了,寒月一時也找不到話反駁。

    “你管是誰送的。迴去炒菜吧,周姑爺迴來了。”

    寒月看到周安林的身影出現在院子時,她象找到了救命草一般。周浩迴頭看到了自己的父親,然後衝寒月做了個鬼臉,“戀愛了吧?還保密!”

    看周浩消失在院子裏,寒月才鬆了口氣。手裏的手機就象隻燙手的山芋,四千多呢,怎麽說這東西也不能要,寒月在心裏打定了主意。

    當寒月跟母親說要去重慶一趟時,母親沒有多問便同意了。看著在境子前梳妝的寒月,母親突然問道,“新娘很漂亮吧?”寒月愣了一下,迴頭看著母親。“我是說你結婚的同事,新娘漂亮吧?”寒月點了點頭,隨及又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剛剛換好的衣服。從鏡子裏,寒月看到有了些落寞的母親。她不知道為什麽會用落莫這個詞來形容母親,但當時母親給她的感覺就是那樣。寒月在出門上戴了風送的那條手鏈,事實上,除了風給她戴上的那天,後來她就一直不曾戴過。母親看到了,順口問了一句什麽時候買的。寒月沒有迴答,母親也沒再問,繼續在忙著自己的活。

    “媽!”寒月出門時叫了一聲,然後母親抬起頭來,“媽,他來過了?還有這個。”寒月把戴著手鏈的手揚了揚。

    “誰來過了?”母親一臉的疑惑。

    “風!就在上個月。”

    母親看著寒月,好象若有所思,又好象在等待寒月接下來的話。但寒月沒有再說,她隻是歎了口氣,然後拿著包出門了。

    周浩目送著寒月出了院子,他沒有來得及問寒月去哪裏,不過,他卻清楚的覺得寒月的春天來了。

    在去重慶的車上,寒月一直沉默著。王秘書小心的開著車,偶爾用眼角的餘光掃一下沉默的寒月。收音機裏播放著一首他們都不太熟悉的歌曲,在音樂響起前,dj有說那是一首感覺象初戀的歌。王秘書自然是沒從歌裏聽出初戀的感覺,看來這音樂也是見仁見智的。

    “王秘書!你說,初戀象什麽?”

    寒月突然的一問,讓一向腦子靈活的王秘書有些短路。初戀?初戀是什麽?對王秘書來說,初戀已經離他很遠了,也許曾經有過的酸酸甜甜,在現在忙碌的生活裏早就失去了蹤跡,那初戀到底又象什麽呢?

    “初戀?初戀,就象這首歌。”

    寒月聽聞此言不由得笑了起來。

    “象這首歌?那你在歌裏聽出初戀的感覺了?”

    王秘書自然是搖了搖頭。隨及,兩個人都笑了。

    “莊老師,你說初戀象什麽?”

    “象一朵永開不敗的花。”

    “永開不敗的花?有點意思。我還以為象茶呢。以前書上不是說嘛,初戀是苦澀的,但迴味時卻是甘甜的,這倒是挺象喝茶。”

    無論茶也好,花也罷,好象每個人的初戀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心酸。開始的時候很美麗,結束卻沒有道理,迴頭想想是很可惜。

    “王秘書,知道你們李總找我什麽事嗎?”

    寒月一路上一直關心著這個問題,但王秘書卻沒有給她答案。

    “我想,見到的李總的時候他會告訴你的。我的責任就是負責把你接過去。”

    迴到重慶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李琪在公司裏正忙著。看到王秘書帶著寒月進來,他把王秘書叫到一邊交待了幾句後,王秘書便消失在李琪的辦公室裏。李琪的辦公室寒月來過,雖然並不熟悉,倒也不會覺得太陌生。給寒月倒了杯茶後,李琪又坐迴辦公桌前忙他的公事。

    “叫我來,什麽事?”

    “你先坐一不會,等我忙完了再說。”

    寒月撇了下嘴,火急火燎的把她叫來,卻讓她坐在這裏看李琪工作。開始的時候,寒月還拿起旁邊的雜誌看看,後來看著看著也就睡著了。李琪在忙碌之中抬頭看寒月的時候,寒月坐在沙發上睡得正香。“這丫頭,這樣就睡著了。”李琪心裏這樣說的時候,一絲笑意也就爬上了他的嘴角。

    突然的電話聲吵醒了寒月,她掙開眼時李琪正在接電話。從李琪的辦公室出來,寒月去了衛生間洗了臉。因為是五一大假,公司裏除了幾個值班的人,別的都放假了。寒月站在外麵的走廊上給周英打了個電話,知道母女都挺好,寒月也挺高興。她希望周英不要太過傷感,剛生完孩子身體還有待於恢複的,何況已經選擇的路就沒有辦法迴頭了。

    “怎麽跑到外麵來了?”李琪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哦。看你一直在忙。”

    “走吧!”

    “去哪裏?”

    “跟我來就是了。”

    因為在大假期間,大街上的人自然比平時多了好幾倍,好象一下子重慶市的人都出來。做生意的店家做得熱鬧,逛街的人也象螞蟻搬家似的大包小包。當然,這逛街是輪不上寒月跟李琪的,他們的車在車水馬龍的大街上停停走走,有時候還會堵上,但坐在車裏相對於走在太陽底下的人們就舒服多了。寒月跟著李琪一家分店一家分店的跑,當跑完城裏所有的分店時,重慶已然在夜色中了。

    “你到底叫我來幹嘛?自己工作就行了嘛,幹嘛叫我來,我在家裏也有事做呢。”

    從最後一家店出來的時候,寒月終於忍不住發火了。

    “行啦。叫你來,自然有叫你來的道理。”

    “你怎麽就那樣自以為是啊。你是不是從來都不管別人有沒有事,你想怎麽樣就怎麽樣?”

    “我可沒有想怎麽樣就怎麽樣。我是打電話叫你來,但你也完全可以不來,我又沒讓人綁你來。”

    “什麽?”寒月聽李琪那樣說的時候,心裏的怒氣一下子就直衝腦門,“照你這意思,還是我自己厚著臉皮來的?”

    “這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麽說過。”

    寒月見李琪還一副不以為然的樣子,她轉身就走。李琪站了一會,還是上前去拉住了她。

    “行啦,別使性子。”

    寒月白了李琪一眼,然後甩開了他的手。“莊寒月,我跟你說,你可別惹我發火。”

    “惹你發火又怎麽啦,你還吃了我。”寒月是在氣頭上,順口就頂了李琪一句。

    李琪一把拉著寒月,手便攬上了她的腰,隨及就吻上了寒月的唇。李琪的吻有些野蠻而激情,讓寒月喘不過氣來。寒月的腦子好象突然短路了,兩隻眼睛睜得大大的,好象不太能接受這個現實。好半天,寒月才有力氣推開李琪,而她的唇也因為李琪太過激厲的吻有一些腫了。

    駕車離開停車場時,兩個人都沒有再說話。寒月的臉一陣陣的紅,迴想起剛才,她的臉就變得更火辣辣的。李琪開著車,但他的腦子裏也不時的浮現剛才那一幕。中途的時候,王秘書來了個電話,李琪接了電話後迴頭看了寒月一眼。

    “今天關權結婚。一會進去的時候,別再板著個臉了。”

    “嗯?關老師結婚?”

    “所以才叫你來。”

    寒月沒有再說話,她把頭轉向一邊。

    “剛才……剛才在停車場……我都說了讓你別惹我發火。”李琪好象很難解釋剛才的行為,雖然難以解釋,但他卻很享受那個吻。

    “真是惡人先告狀。就算你發火了,你就能那樣嗎?”

    “那不過就是個吻,你又不會有什麽損失。再說了,你不也吻了我嗎?”

    “喂。你還算男人嗎?如果是男人,做了那種事,有那麽說話的嗎?”寒月氣急敗壞的衝李琪嚷了起來。李琪突然踩了刹車,寒月的頭一下子就撞了到前麵。

    “你有病啊,突然踩什麽刹車。”寒月因為沒有係安全帶,這一下可撞得不輕。

    李琪迴頭看了一眼寒月,她的額頭上好象隆起了一個包。李琪伸手去摸了一下,寒月馬上推開了他的手。

    “疼嗎?”李琪輕聲的問道。

    “我怎麽那麽倒黴啊。每次遇上你都沒好事,我這腳才剛好,這額頭上又有了包。姓李的,你要是看我不順眼就明說,幹嘛這樣整我。”寒月一邊按著額頭上的包,一邊數落著李琪。

    “下車吧,關權在裏麵等我們。”說完這話,李琪先下了車,然後繞到另一麵替寒月打開車門。寒月還捂著那個包,她剛才在鏡子裏照了一下,隆起的包還不算太明顯。

    “我看看。”李琪在寒月下車後,拉開了她捂著包的手。“沒事的,晚一點迴去用冰塊縛一下就沒事了。”李琪說這話的特溫柔。他的手觸碰到了那個包,然後情不自禁的手指就滑到寒月的臉上。寒月別過臉去,“走吧,關老師還等著。”說完,便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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