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琪下車的時候發現後座上有包東西，還沒來得及打開，就聞到陣陣香氣。那是周安芳走的時候寒月媽媽給她帶的榨菜，掃墓迴來，母親迴了老房子。原本李琪也想上去坐坐，還沒走到家門口，他就接到電話趕迴重慶。提著榨菜迴到家，房間裏空蕩蕩的，今天是周末難得迴來早點。
脫了外套正準備洗澡，周安芳的電話就來了。
“小琪呀，看到車裏的榨菜了嗎？”
“嗯。明天我讓王秘書給你送過去。”
“不用啦。你留著自己吃，反正市場裏也能買到。”
“行。”
“舅媽的手藝不錯，你也嚐嚐，挺好吃的。”
李琪還是不太習慣管寒月的母親叫舅媽，雖然按當地的風俗跟著表弟叫，那也是很正常的，但他一直不曾叫過寒月母親舅媽。說到寒月，李琪想起了給父親掃墓迴來的路上母親的話。“前兩天寒月爸爸工作的時候傷了手，差點就得把手指截掉，還好最終是保住了。舅媽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那天晚上弄得半夜才迴來，我跟大哥都擔心得一直沒敢睡。”迴想母親的話，李琪也想起那天晚上寒月發的短信。
寒月因為父親的手傷了，天天都往家跑，周末更是早早的迴家幫母親做事。父親傷了手，母親一個人又是家務又是忙農活的，根本忙不過來。春耕時分，農村需要忙的事太多了，看著母親的勞累，寒月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沒能為父母做什麽，看著他們一天天變老，還在為家為自己操勞，傷感便爬上心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不知道怎麽的又說起了寒月的終身大事。
“月，不是我們要強迫你。我跟你爸爸老了，指不定那天就……到時候你一個人怎麽辦？”母親說這話的時候特傷感，寒月知道父親這次傷了手對母親的觸動很大。
“媽，我知道。”
“那天送你來的張老師怎麽樣？我看挺不錯。”
“媽。他比我還小一歲呢，再說人家可能早有女朋友了。”
“比你還小呀？那是不太合適，再怎麽也得比你大一點的。上次你二嫂介紹的小謝，我們也不問你為什麽沒看上，反正已經那樣了。不過，你得為自己將來想想，父母老了，跟不了你一輩子。”
母親的話總讓寒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父親一直沒有說話，想必他也是同意母親的意見的。吃過飯，寒月一個人在堂屋裏切著洗淨的榨菜，母親在廚房收拾著，父親則看著電視。每年家裏都會做很多榨菜，除了自己吃，也會拿去市場上賣，而且母親的手藝很好，很多人給遠方的親朋友帶榨菜時都會上門來跟母親買。寒月一邊切著榨菜，一邊想著母親的話。電話在口袋裏一直振動，好象在發泄著它的不滿。來電顯示上清楚的顯現著李琪的名字，寒月猶豫著，但最終還是接了。
“喂，有事嗎？”
“你爸爸的手怎麽樣了？”
“好多了。謝謝。”
“那天晚上，你是想說這事吧？”
“都過去了。”寒月歎了口氣。
“有什麽能幫你的？”
“沒有。謝謝。”
李琪在電話那頭強忍著怒氣，這丫頭什麽態度，好心關心一下，居然給他臉色看。
“真的沒有？到時候別說我不聞不問？”
“你要真想幫忙的話給我找個老公吧！”
李琪正喝著水，聽到寒月的話，差點沒被水嗆死。
“你剛才說什麽？”
“沒聽清楚？那算了。”
“我看你是想嫁人想瘋了。”
“是啊，我瘋了。掛了吧！”
李琪被弄得莫名其妙，看到剛才被嗆時撒出來的水，他真想好好敲敲寒月的腦子。
寒月自然說的是氣話，不管是氣李琪也好，氣自己也好，那也都是隨口說說。周英來電話的時候，寒月還在切榨菜，父親在另一間屋子叫她，說是周英有話跟她說。周英來電話主要是聽說寒月父親手傷的事，同時也想知道寒月的境況。上次匆匆掛了電話，周英總覺得寒月心裏有事不便說出來。姐妹倆聊了幾句，除了因為父母就在旁邊不方便多說什麽，更主要是寒月現在不想那些事。
父親的手已經拆線了，醫生說傷口恢複得挺好，這也讓寒月放心多了。家裏的事總算是過去了，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天天往家跑，跑得她也真的累了。昨晚迴家的時候，母親讓她周末就在學校休息一下，不用迴去了。母親心疼女兒，看到女兒天天家裏學校兩頭跑，心裏很不是滋味。
寒月的宿舍裏堆著這些天來換下未洗的衣服，正準備收拾好了去學校旁邊的河溝洗衣服的時候，一個學生跑來告訴她教室裏出事了。原來下午放學的時候，班裏一個女生為了一個男生吃醋和隔壁班的女生打了起來，學生來叫寒月去的時候，兩個學生正抓著頭發打得不分高下。寒月以最快的速度拉開了兩個學生，並告訴隔壁班的女生迴去，怎麽處理以後再說。寒月看著自己學生那頭被抓亂的頭發，還有那扯掉扣子的衣服，她真覺得頭大。
把學生叫到球場時，她真想狠狠的訓她一頓，但是她在那裏站了很久卻一直沒開口，弄得學生心裏七上八下的。女學生一直觀察著寒月的表情，心裏不停地在叫‘這下完了’。寒月重重地歎了口氣，她在心裏盤算著怎樣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是的，她也是這樣過來的，當初上學時班裏有發生類似的事件，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
“你自己說說，打架對嗎？你跟人動手的時候想什麽呢？”
“莊老師，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了。”
“我讓你迴答我的問題。”
“不會，肯定不會。”學生衝口而出。
“想清楚了再迴答。你放心，不會訓你，要訓你一開始就訓了。”
學生也在心裏盤算著老師的心思，就這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張佑從宿舍出來，就看到寒月跟學生站在操場上，他淡淡一笑，心想八成是什麽學生犯錯了。
“怎麽？這個問題要想十分鍾嗎？”寒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
“莊老師，我……”
“如果想不清楚，那就站到想清楚為止。如果一直想不清楚，那我隻能讓你們班主任來處理這事。”
學生的心裏也在進行激烈的鬥爭，如果真讓班主任來解決，那她就死定了。她們班主任可是出了名的嚴師，眼睛裏溶不下沙子的人，搞不好就得請家長，弄得盡人皆知，她也會‘死’得很難看。
“莊老師……”
“想好了？說吧。”
“誰讓她老纏著他。”學生迴答得很小聲，但寒月還是聽見了。
“覺得不服氣？覺得人家搶了你的男朋友？”
雖然學生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在你們這個年紀，對異性有好感是正常的，因為那是人生裏必須經曆的一個階段，每個人都會如此。我不說你們現在還小這類的話，你們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想法。我常跟你們說，我理解你們。這話不是說著好聽，因為我也是從你們那個年紀過來的。青春年少，對男生有好感，甚至在心裏還喜歡著某個人，那都無可厚非。不過，現在就為了個男生爭風吃醋，甚至於在教室就大打出手，你說那叫什麽？電視劇你可沒少看，這樣的情節應該不少，自己思量思量？”寒月正說著，電話就響了。電話是李琪打來的，這會他正在縣城的分店，分店開業一周多了，他來看看情況。
“有事一會再說吧，我現在忙著。”寒月也不管誰來的電話，就衝對方說了那樣一句。李琪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到電話裏有人說話：
“莊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學生抬起頭來小聲地問。
“什麽？”
“你上中學的時候，也喜歡過誰嗎？”
“小丫頭，那是你該問的嗎？”寒月笑了起來。
“你不是曾說過，我們是朋友嗎？”
這就是現在的學生，你有十句，她就有一百句等著你。
“有過。”學生在聽到寒月的迴答時，張大了嘴。“嘴別張那麽大，小心蚊子飛進去了。別那麽吃驚，我說過，這是人生裏都會經曆的一個階段。”
“他也是你的同學嗎？”學生好象對這件事特別好奇。
“不是。他是一個很年輕的老師。”
“哇！師生戀！”學生又一次張大了嘴。
“戀什麽戀呀？十四五歲的小女生哪知道那些，隻是覺得他挺好，哪象你們現在，還能跟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動不動就說誰搶了你的男人，也真好意思。”
“老師，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走啦。”
“哎！”學生歎了口氣，在她那如夢如花的年紀，也許還期待著老師的故事有那麽一些浪漫色彩吧。“莊老師，他是實習老師吧？”
寒月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跟學生說這些。
“莊老師，別傷心。你不是常說青春是永開不敗的花嘛。相信那個老師在您的心裏也一樣是一朵永開不敗的花。”寒月真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她教育了學生，還是學生教育了她。
“我呀，平時對你們太好了，一個個的都爬我頭上來了。看來這事還得你們班主任來處理。”
“莊老師，別呀！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我也希望青春能變成我心中永開不敗的花。”
看著站在眼前的學生，寒月就好象看到當初的自己，她也曾象她們一樣青春年少，在欲賦新詞強說愁的花季雨季裏暢漾。
李琪清清楚楚的聽得寒月跟學生的對話，有幾次他差點就笑出聲來。寒月自然不知道那個時候電話並沒有掛斷，如果她要知道李琪聽到了那些話，她會後悔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學校旁邊的那條小河溝是寒月常去洗衣服的地方，因為學校裏沒有洗衣槽隻能去河溝洗，而寒月也喜歡在河溝裏洗。小河溝的水很清亮，一邊洗衣服一邊聽溪水潺潺，甚至偶爾有的鳥鳴狗叫，象極了陶翁筆下的桃花園。突然的水花濺起，弄濕了寒月的衣襟。她條件反射性的抬起頭來，張佑正站在小河溝的石橋上笑著看她。
“張老師，你是存心來添亂的？”
“不敢，不敢。我怕象剛才操場上的那個學生一樣。”
寒月笑了起來，她知道張佑看見了。
“周末不迴家嗎？”
“迴！正準備走。師姐，你不迴去？”
“洗完衣服再說吧。”雖然母親讓她這周別迴了，在學校好好休息休息，但想到母親一個人在家忙裏忙外，她還是想盡快洗完衣服迴去幫母親幹點什麽。
“對了。你爸爸的手怎麽樣了？”
“已經拆線了，醫生說傷口恢複得挺好。不過，因為傷及骨頭，所以要完全不礙事，至少得一兩個月。”
“沒事就好。”
“快走吧。一會天就黑了，路就不好走。”
“行，那我先走了。你可別掉河溝裏了，這地方可沒人救你。”
寒月看了一眼這條小河溝，水深不及小腿，要這河溝也能淹死人，說明那個人還就真該死。
李琪在學校門口等了好久，寒月的電話沒人接，門衛告訴他，好象看到寒月去河溝洗衣服了，所以他就一直等在那裏。當寒月提著洗好的一大桶衣服迴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路過門衛室的時候，守門的大爺叫住了她。
“莊老師！才迴來？”
“大爺，有事嗎？”
“有個小夥子等你很久啦。”
“在哪兒？”寒月往門外看了一眼，她剛才進來的時候沒太注意外麵有人。
“去那邊加油站了，讓你迴來去加油站找他。”
寒月把東西放在門衛室便出門去了加油站。這個鎮上的加油站是前一陣才建的，離學校有段距離，便是算不上太遠。
李琪加完油出來正想把車調頭，就在後視鏡裏看到了正走向加油站的寒月。他把車停在了一邊，然後下了車。寒月的腳還沒進加油站，就看到李琪的那輛a6，那車在這樣的小鎮上真的是太顯眼了。
“有事？”寒月的話很簡短，沒有問候沒有客套，兩個字直奔主題。
“沒事就不能來？”
“那我先迴去了。”寒月轉身就走。
“你就這態度？”李琪想著剛才等了一個多小時，這會寒月還這態度，他那火就往上衝。
寒月沒有理他，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李琪原本想來這裏幹什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寒月現在惹得他火大。
“你這跟誰發脾氣？”李琪拉住了她。
“沒發脾氣。我也沒功夫跟你吵架，我的衣服還沒晾，你也早點迴去吧，時間不早了。”寒月的話不冷不熱，這就讓李琪更生氣。
“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你也不問問我吃飯沒有，擺什麽臉色給我看。”
“我說李總！”寒月甩開了李琪的手，“你今天是存心來跟我過不去的，是吧？我到底哪兒招你了，你非得這麽不依不繞的……”寒月的話還沒說完，一輛汽車在他們身邊飛馳而過，李琪在那一瞬間把寒月拉到了自己身後。看到那飛馳而過的汽車，寒月的心髒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渾蛋！會開車嗎？”李琪對著遠去的汽車罵了一句。迴過頭，發現寒月正看著他，那種表情很是奇怪。
“看什麽看？我很帥嗎？以後說話的時候長點腦子，別隻顧著說，全忘了自己站在哪裏。”
寒月真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非得那麽損嗎？本來我還想跟你說聲謝謝，現在看來是說不出口了。”
“謝就免了，先給我弄點吃的，我還沒吃晚飯呢。”
“喂！姓李的，你當我這裏是飯館啊？每次來都跟非洲難民似的，除了說吃飯，你還會說什麽？”寒月一聽李琪說吃飯，她就忍不住想發火。
“飯館？那可比你這服務周到多了。要不要哪天，我讓你去我店裏實習一天，讓你學學什麽叫服務？”
兩個人就這樣鬥著嘴消失在春日的夜色下。
脫了外套正準備洗澡，周安芳的電話就來了。
“小琪呀，看到車裏的榨菜了嗎？”
“嗯。明天我讓王秘書給你送過去。”
“不用啦。你留著自己吃，反正市場裏也能買到。”
“行。”
“舅媽的手藝不錯，你也嚐嚐，挺好吃的。”
李琪還是不太習慣管寒月的母親叫舅媽，雖然按當地的風俗跟著表弟叫，那也是很正常的，但他一直不曾叫過寒月母親舅媽。說到寒月，李琪想起了給父親掃墓迴來的路上母親的話。“前兩天寒月爸爸工作的時候傷了手，差點就得把手指截掉，還好最終是保住了。舅媽聽到消息的時候，差點沒暈過去，那天晚上弄得半夜才迴來，我跟大哥都擔心得一直沒敢睡。”迴想母親的話，李琪也想起那天晚上寒月發的短信。
寒月因為父親的手傷了，天天都往家跑，周末更是早早的迴家幫母親做事。父親傷了手，母親一個人又是家務又是忙農活的，根本忙不過來。春耕時分，農村需要忙的事太多了，看著母親的勞累，寒月突然覺得自己這些年來沒能為父母做什麽，看著他們一天天變老，還在為家為自己操勞，傷感便爬上心頭。
晚上吃飯的時候，母親不知道怎麽的又說起了寒月的終身大事。
“月，不是我們要強迫你。我跟你爸爸老了，指不定那天就……到時候你一個人怎麽辦？”母親說這話的時候特傷感，寒月知道父親這次傷了手對母親的觸動很大。
“媽，我知道。”
“那天送你來的張老師怎麽樣？我看挺不錯。”
“媽。他比我還小一歲呢，再說人家可能早有女朋友了。”
“比你還小呀？那是不太合適，再怎麽也得比你大一點的。上次你二嫂介紹的小謝，我們也不問你為什麽沒看上，反正已經那樣了。不過，你得為自己將來想想，父母老了，跟不了你一輩子。”
母親的話總讓寒月有一種想哭的衝動，父親一直沒有說話，想必他也是同意母親的意見的。吃過飯，寒月一個人在堂屋裏切著洗淨的榨菜，母親在廚房收拾著，父親則看著電視。每年家裏都會做很多榨菜，除了自己吃，也會拿去市場上賣，而且母親的手藝很好，很多人給遠方的親朋友帶榨菜時都會上門來跟母親買。寒月一邊切著榨菜，一邊想著母親的話。電話在口袋裏一直振動，好象在發泄著它的不滿。來電顯示上清楚的顯現著李琪的名字，寒月猶豫著，但最終還是接了。
“喂，有事嗎？”
“你爸爸的手怎麽樣了？”
“好多了。謝謝。”
“那天晚上，你是想說這事吧？”
“都過去了。”寒月歎了口氣。
“有什麽能幫你的？”
“沒有。謝謝。”
李琪在電話那頭強忍著怒氣，這丫頭什麽態度，好心關心一下，居然給他臉色看。
“真的沒有？到時候別說我不聞不問？”
“你要真想幫忙的話給我找個老公吧！”
李琪正喝著水，聽到寒月的話，差點沒被水嗆死。
“你剛才說什麽？”
“沒聽清楚？那算了。”
“我看你是想嫁人想瘋了。”
“是啊，我瘋了。掛了吧！”
李琪被弄得莫名其妙，看到剛才被嗆時撒出來的水，他真想好好敲敲寒月的腦子。
寒月自然說的是氣話，不管是氣李琪也好，氣自己也好，那也都是隨口說說。周英來電話的時候，寒月還在切榨菜，父親在另一間屋子叫她，說是周英有話跟她說。周英來電話主要是聽說寒月父親手傷的事，同時也想知道寒月的境況。上次匆匆掛了電話，周英總覺得寒月心裏有事不便說出來。姐妹倆聊了幾句，除了因為父母就在旁邊不方便多說什麽，更主要是寒月現在不想那些事。
父親的手已經拆線了，醫生說傷口恢複得挺好，這也讓寒月放心多了。家裏的事總算是過去了，這一個多星期以來，天天往家跑，跑得她也真的累了。昨晚迴家的時候，母親讓她周末就在學校休息一下，不用迴去了。母親心疼女兒，看到女兒天天家裏學校兩頭跑，心裏很不是滋味。
寒月的宿舍裏堆著這些天來換下未洗的衣服，正準備收拾好了去學校旁邊的河溝洗衣服的時候，一個學生跑來告訴她教室裏出事了。原來下午放學的時候，班裏一個女生為了一個男生吃醋和隔壁班的女生打了起來，學生來叫寒月去的時候，兩個學生正抓著頭發打得不分高下。寒月以最快的速度拉開了兩個學生，並告訴隔壁班的女生迴去，怎麽處理以後再說。寒月看著自己學生那頭被抓亂的頭發，還有那扯掉扣子的衣服，她真覺得頭大。
把學生叫到球場時，她真想狠狠的訓她一頓，但是她在那裏站了很久卻一直沒開口，弄得學生心裏七上八下的。女學生一直觀察著寒月的表情，心裏不停地在叫‘這下完了’。寒月重重地歎了口氣，她在心裏盤算著怎樣才能把這件事處理好。是的，她也是這樣過來的，當初上學時班裏有發生類似的事件，青春期的少男少女會出現那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
“你自己說說，打架對嗎？你跟人動手的時候想什麽呢？”
“莊老師，我錯了。我再也不會了。”
“我讓你迴答我的問題。”
“不會，肯定不會。”學生衝口而出。
“想清楚了再迴答。你放心，不會訓你，要訓你一開始就訓了。”
學生也在心裏盤算著老師的心思，就這樣，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張佑從宿舍出來，就看到寒月跟學生站在操場上，他淡淡一笑，心想八成是什麽學生犯錯了。
“怎麽？這個問題要想十分鍾嗎？”寒月看了一眼手機上的時間說道。
“莊老師，我……”
“如果想不清楚，那就站到想清楚為止。如果一直想不清楚，那我隻能讓你們班主任來處理這事。”
學生的心裏也在進行激烈的鬥爭，如果真讓班主任來解決，那她就死定了。她們班主任可是出了名的嚴師，眼睛裏溶不下沙子的人，搞不好就得請家長，弄得盡人皆知，她也會‘死’得很難看。
“莊老師……”
“想好了？說吧。”
“誰讓她老纏著他。”學生迴答得很小聲，但寒月還是聽見了。
“覺得不服氣？覺得人家搶了你的男朋友？”
雖然學生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
“在你們這個年紀，對異性有好感是正常的，因為那是人生裏必須經曆的一個階段，每個人都會如此。我不說你們現在還小這類的話，你們有自己的主見，有自己的想法。我常跟你們說，我理解你們。這話不是說著好聽，因為我也是從你們那個年紀過來的。青春年少，對男生有好感，甚至在心裏還喜歡著某個人，那都無可厚非。不過，現在就為了個男生爭風吃醋，甚至於在教室就大打出手，你說那叫什麽？電視劇你可沒少看，這樣的情節應該不少，自己思量思量？”寒月正說著，電話就響了。電話是李琪打來的，這會他正在縣城的分店，分店開業一周多了，他來看看情況。
“有事一會再說吧，我現在忙著。”寒月也不管誰來的電話，就衝對方說了那樣一句。李琪正準備掛電話，就聽到電話裏有人說話：
“莊老師，我能問你個問題嗎？”學生抬起頭來小聲地問。
“什麽？”
“你上中學的時候，也喜歡過誰嗎？”
“小丫頭，那是你該問的嗎？”寒月笑了起來。
“你不是曾說過，我們是朋友嗎？”
這就是現在的學生，你有十句，她就有一百句等著你。
“有過。”學生在聽到寒月的迴答時，張大了嘴。“嘴別張那麽大，小心蚊子飛進去了。別那麽吃驚，我說過，這是人生裏都會經曆的一個階段。”
“他也是你的同學嗎？”學生好象對這件事特別好奇。
“不是。他是一個很年輕的老師。”
“哇！師生戀！”學生又一次張大了嘴。
“戀什麽戀呀？十四五歲的小女生哪知道那些，隻是覺得他挺好，哪象你們現在，還能跟人爭風吃醋，大打出手，動不動就說誰搶了你的男人，也真好意思。”
“老師，那後來呢？”
“後來？後來他走啦。”
“哎！”學生歎了口氣，在她那如夢如花的年紀，也許還期待著老師的故事有那麽一些浪漫色彩吧。“莊老師，他是實習老師吧？”
寒月笑了笑，突然覺得自己真是瘋了，居然跟學生說這些。
“莊老師，別傷心。你不是常說青春是永開不敗的花嘛。相信那個老師在您的心裏也一樣是一朵永開不敗的花。”寒月真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道是她教育了學生，還是學生教育了她。
“我呀，平時對你們太好了，一個個的都爬我頭上來了。看來這事還得你們班主任來處理。”
“莊老師，別呀！以後再也不會那樣了，我也希望青春能變成我心中永開不敗的花。”
看著站在眼前的學生，寒月就好象看到當初的自己，她也曾象她們一樣青春年少，在欲賦新詞強說愁的花季雨季裏暢漾。
李琪清清楚楚的聽得寒月跟學生的對話，有幾次他差點就笑出聲來。寒月自然不知道那個時候電話並沒有掛斷，如果她要知道李琪聽到了那些話，她會後悔得咬掉自己的舌頭。
學校旁邊的那條小河溝是寒月常去洗衣服的地方，因為學校裏沒有洗衣槽隻能去河溝洗，而寒月也喜歡在河溝裏洗。小河溝的水很清亮，一邊洗衣服一邊聽溪水潺潺，甚至偶爾有的鳥鳴狗叫，象極了陶翁筆下的桃花園。突然的水花濺起，弄濕了寒月的衣襟。她條件反射性的抬起頭來，張佑正站在小河溝的石橋上笑著看她。
“張老師，你是存心來添亂的？”
“不敢，不敢。我怕象剛才操場上的那個學生一樣。”
寒月笑了起來，她知道張佑看見了。
“周末不迴家嗎？”
“迴！正準備走。師姐，你不迴去？”
“洗完衣服再說吧。”雖然母親讓她這周別迴了，在學校好好休息休息，但想到母親一個人在家忙裏忙外，她還是想盡快洗完衣服迴去幫母親幹點什麽。
“對了。你爸爸的手怎麽樣了？”
“已經拆線了，醫生說傷口恢複得挺好。不過，因為傷及骨頭，所以要完全不礙事，至少得一兩個月。”
“沒事就好。”
“快走吧。一會天就黑了，路就不好走。”
“行，那我先走了。你可別掉河溝裏了，這地方可沒人救你。”
寒月看了一眼這條小河溝，水深不及小腿，要這河溝也能淹死人，說明那個人還就真該死。
李琪在學校門口等了好久，寒月的電話沒人接，門衛告訴他，好象看到寒月去河溝洗衣服了，所以他就一直等在那裏。當寒月提著洗好的一大桶衣服迴來的時候，天色已經暗了。路過門衛室的時候，守門的大爺叫住了她。
“莊老師！才迴來？”
“大爺，有事嗎？”
“有個小夥子等你很久啦。”
“在哪兒？”寒月往門外看了一眼，她剛才進來的時候沒太注意外麵有人。
“去那邊加油站了，讓你迴來去加油站找他。”
寒月把東西放在門衛室便出門去了加油站。這個鎮上的加油站是前一陣才建的，離學校有段距離，便是算不上太遠。
李琪加完油出來正想把車調頭，就在後視鏡裏看到了正走向加油站的寒月。他把車停在了一邊，然後下了車。寒月的腳還沒進加油站，就看到李琪的那輛a6，那車在這樣的小鎮上真的是太顯眼了。
“有事？”寒月的話很簡短，沒有問候沒有客套，兩個字直奔主題。
“沒事就不能來？”
“那我先迴去了。”寒月轉身就走。
“你就這態度？”李琪想著剛才等了一個多小時，這會寒月還這態度，他那火就往上衝。
寒月沒有理他，腳下的步伐卻更快了。李琪原本想來這裏幹什麽，現在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寒月現在惹得他火大。
“你這跟誰發脾氣？”李琪拉住了她。
“沒發脾氣。我也沒功夫跟你吵架，我的衣服還沒晾，你也早點迴去吧，時間不早了。”寒月的話不冷不熱，這就讓李琪更生氣。
“我等了你一個多小時，你也不問問我吃飯沒有，擺什麽臉色給我看。”
“我說李總！”寒月甩開了李琪的手，“你今天是存心來跟我過不去的，是吧？我到底哪兒招你了，你非得這麽不依不繞的……”寒月的話還沒說完，一輛汽車在他們身邊飛馳而過，李琪在那一瞬間把寒月拉到了自己身後。看到那飛馳而過的汽車，寒月的心髒加快了跳動的頻率。
“渾蛋！會開車嗎？”李琪對著遠去的汽車罵了一句。迴過頭，發現寒月正看著他，那種表情很是奇怪。
“看什麽看？我很帥嗎？以後說話的時候長點腦子，別隻顧著說，全忘了自己站在哪裏。”
寒月真有些哭笑不得。
“你就非得那麽損嗎？本來我還想跟你說聲謝謝，現在看來是說不出口了。”
“謝就免了，先給我弄點吃的，我還沒吃晚飯呢。”
“喂！姓李的，你當我這裏是飯館啊？每次來都跟非洲難民似的，除了說吃飯，你還會說什麽？”寒月一聽李琪說吃飯，她就忍不住想發火。
“飯館？那可比你這服務周到多了。要不要哪天，我讓你去我店裏實習一天，讓你學學什麽叫服務？”
兩個人就這樣鬥著嘴消失在春日的夜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