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裏安靜的令人窒息,我忽然噗嗤一聲笑出了聲。


    帶著戲謔的口氣說:“蘇紹愷,你好像真的很擅長做決定,不愧是一個天生的領導者。”


    蘇紹愷靜靜的看了我一陣,然後默默的收迴了自己搭在方向盤上的手。


    他目視前方,隨即啟動了汽車。


    這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默契和對彼此的認識。


    沒有必要非要聽到拒絕兩個字,再去接受已然的現實。


    就像是網絡上,流行很久,甚至曾經被我當做笑話聽過的一句話一樣:刮獎的時候,刮出一個謝字就夠了,不要等到非把謝謝惠顧四個字都刮出來,才放手。


    車速不快,他關上了車窗,打開了車內的空調。


    我覺得有些冷,不自覺的搓了搓自己的胳膊。


    蘇紹愷一直東張西望,好像在找一個什麽東西。


    半晌,他將車停在路邊,然後走到副駕駛打開車門,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我十分不解的看著他,卻沒有發出自己的疑問。


    蘇紹愷指了指不遠處的一個影樓,“我們可以拍一張合照嗎?”


    我順著蘇紹愷的手指的方向看去,看到婚紗影樓幾個字的時候,下意識的很抗拒。


    但是蘇紹愷已經牽起了我的手,“我欠你的,就當給我一個補償的機會。”


    影樓的銷售人員給我們推薦各種各樣的套餐。


    什麽至尊奢華,什麽巴厘島極盡浪漫……


    總之各種各樣的名目讓我眼花繚亂。


    “我們就簡單的拍幾張合照就可以了,那些套係我們都用不著,讓你們最好的攝影師來給我們拍照,錢不是問題。”


    蘇紹愷說這話的時候,十分的傷感,有著和他整個人設不相符的情緒出現,


    在婚紗專區調衣服的時候,蘇紹愷一直跟著我一起挑。


    那些婚紗被很多人穿過,因為要配合所有身材的女性,所以婚紗普遍是不合身的,比較寬大。


    身材嬌小的女人為了穿上這些婚紗,最終都會有工作人員拿著針線將後背多餘的,拍照的時候看不到的位置用針縫起來。


    所以,那些婚紗,每一件,都有著斑駁的印記。


    蘇紹愷的手隨意的撩過幾件婚紗,粗硬的紗讓他忍不住緊緊我在了手心。


    他轉身看著我,“許亦如,如果還有機會讓讓你為我穿一次婚紗,我絕對會給你一次最完美的婚禮,和最華貴的婚紗。這一次,委屈你了。”


    聽到這句話的時候,我不爭氣的想哭,情緒都已經讓我的鼻子發酸。


    我以為我肯定會哭的特別慘,誰知道,我隻是垂下了眸子,眼睛有些生疼,一滴眼淚都沒有。


    蘇紹愷選了一條一字肩的婚紗,他將婚紗舉在手裏,小心翼翼的問我:“這件可以嗎?”


    “好。”


    其實穿什麽都沒有關係,不過是拍一次照片而已。


    在以後漫長的人生經曆來過,一點都不重要。


    從穿衣服到化妝耗費了很長的時間。


    化妝師拿裝飾的配飾給我搭配的時候,我看著那些塑料或者玻璃的水鑽,眼前有些恍惚。


    我想起了蘇紹愷送我粉鑽的那個下午。


    我下意識的抬起手,粉色的鑽石還戴在我的無名指上,在燈光下閃著光芒。


    “女士,你的戒指真好看。”


    化妝師忍不住誇了我一句,我看著戒指,忍不住的問道:“是嗎?”


    “當然啦,一看你先生就不是普通人,你們能戴的戒指也一定不是普通的戒指……”


    化妝師眼裏的羨慕之情,溢於言表。


    “是啊,很特別的一枚戒指。”我也忍不住感歎。


    化妝師拿了一條假的鑽石項鏈在我的脖子上比劃了一下,“女士,你看這個項鏈喜歡嗎?”


    “挺好的,就它吧!”


    老實說,等候的時間,已經耗盡了我所有的熱情。


    我現在隻想趕緊把照片拍完,好摘下頭上重重的皇冠,還有卸掉臉上厚重的脂粉。


    這些東西都像一座隱形的大山,壓的我根本就喘不過氣來。


    “等一下,戴這個。”蘇紹愷穿著西裝,戴著領結,手裏還捏著手機匆匆走進了化妝間。


    他的手裏拿著一個方形的盒子,他走到我的身邊,將盒子打開,一套首飾瞬間亮瞎了我的雙眼。


    真鑽石和假鑽石高下立見。


    蘇紹愷讓化妝師拿走假鑽石,他站到我的身後。


    我看著鏡子裏的自己和蘇紹愷,忍不住紅了臉頰。


    蘇紹愷將鑽石項鏈戴在我的脖子上。


    因為太瘦了,凸起的鎖骨一直顯得很醜,戴上項鏈之後,反倒是彌補了這種不足。


    蘇紹愷給我戴耳釘的時候,手忍不住的顫抖。


    我已經有段時間沒有戴耳釘或者耳環了。


    耳洞都快長閉合了。


    蘇紹愷的動作很輕,唯恐弄疼了我。


    耳釘穿過耳洞,頂出了一些白色的東西。


    蘇紹愷用手摳掉,那麽愛幹淨,甚至有些潔癖的他竟然絲毫沒有嫌棄。


    等帶好了珠寶,蘇紹愷將我牽起來,他笑的特別的溫柔,“你真美。”


    我笑著迴複了一句謝謝。


    拍照的時候,我們兩個人的動作都十分的生硬。


    攝影師讓我們擺出很親密的動作,怎麽看怎麽別扭。


    最後攝影師不得不親自上陣。


    他站在蘇紹愷的位置上,指導蘇紹愷怎麽擺姿勢。


    “新郎,您一會兒的手就像我現在這樣環著新娘的腰,輕輕的,不要太用力,然後右手插在褲兜裏,要溫柔的看著新娘,含情脈脈……”


    蘇紹愷有些不耐煩的將攝影師拉開,“行行行,我知道怎麽做了。”


    拍照的時候,我小聲問蘇紹愷,“你剛剛生氣了?”


    “是吃醋。”蘇紹愷十分不悅的瞪了一眼攝影師,“他剛剛都摟你的腰了。”


    我忍不住想笑,我還從沒有看到蘇紹愷吃醋的樣子,還有他幼稚的樣子。


    現在的蘇紹愷真的和孩子一樣,挺好的。


    “來,新郎注意眼神,一定要溫柔……誒,對保持住,來新娘微笑……”


    攝影師一直忙上忙下,指導著我們做各種動作。


    我覺得別扭死了,不知道最終的效果會不會很奇怪。


    不知道為什麽,我心裏竟然對成片有了隱隱的擔憂。


    “他在叫我們新郎和新娘。”蘇紹愷的話意有所指。


    我都知道,但是我裝作聽不懂他的言外之意。


    拍完一套衣服的照片,我感覺自己快掛了,眼睛有些癢,我想去摳,又怕弄花了眼妝。


    蘇紹愷拿出一張紙巾,輕輕的擦了一下我的眼睛,他的手還保持著捧著我臉頰的姿勢。


    他說話的時候,熱氣唿在我的臉上,“還癢嗎?”


    我忙掙脫,搖頭道謝,“不癢了,謝謝。”


    “新郎新娘你們去換衣服把,我換一下場景。”攝影師將相機掛在脖子上,對著我們說。


    蘇紹愷擺手,“沒有其他衣服了,我們就拍一套。”


    攝影師十分詫異,不等攝影師發問,蘇紹愷已經摟著我朝化妝間走去。


    化妝師在給我卸妝,蘇紹愷則是去跟後期的工作人員溝通照片的精修去了。


    祝曉棉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剛剛卸完妝,還沒來得及換衣服。


    我穿著有長長裙擺的婚紗從化妝鏡跑了出去,又折返迴來。


    然後手忙腳亂的換衣服。


    蘇紹愷瞧見,忙追了進來,擔憂的問:“是發生設麽事情了嗎?”


    “祝曉棉想不開,我要去看看。”


    電話裏祝曉棉哭的特別的慘。


    她那種性格的女人天不怕地不怕,能讓她哭的撕心裂肺,甚至有些極端的念頭,一定是遇到了特別大的事情。


    蘇紹愷當即決定送我去,被我拒絕了,“你留著拿照片吧,我打車過去。”


    沒等蘇紹愷同意,我已經跑下了樓。


    到祝曉棉家的時候,我發發現什麽叫一片狼藉。


    祝曉棉家裏所有的東西都不在應有的位置上。


    花瓶的碎片在地上。


    房間裏的枕頭被子再餐廳的桌子上。


    喝過的酒瓶橫七豎八的躺在茶幾上。


    看上去就像是被掃蕩了一番之後的模樣。


    “曉棉,你家是不是遭小偷了?”我拿出手機準備報警。


    祝曉棉一把奪下我的收手機,“沒有小偷,這些都是我自己幹的。”


    說完,祝曉棉跌坐在地毯上。


    她伸手在茶幾上找沒喝完的酒。


    拿過一個個的酒瓶晃了晃,又倒轉了一下,全是空的。


    她煩躁的將酒瓶一扔,靠在沙發上,頭發淩亂的擋在自己的臉上。


    “連酒都欺負我。男人和酒都不是好東西!”祝曉棉胡亂揮舞著自己的雙臂。


    過了幾秒鍾,她又十分清醒的站起來,從沙發墊的縫隙裏拿出錢包,塞了幾百塊在我的手裏。


    “小如,你去買點酒吧,我難受,我想喝酒。”


    我搖了搖頭,緊張我抓著祝曉棉的雙肩,“你瞧瞧自己都喝成什麽樣子了,不行,我要給秦萬航打個電話。”


    聽到秦萬航的名字,祝曉棉異常額激動,她哭著看著我,“不能打!我求你,別打!”


    我一下反應過來,祝曉棉的反常一定是和秦萬航有關了。


    莫非是秦萬航有什麽對不起曉棉?


    祝曉棉現在迷迷糊糊的,我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祝曉棉推我,“快去酒!”


    我挪了兩步,最終沒動。


    “小如,真羨慕你啊,還可以失憶。如果我也能失憶該有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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