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手機上的陌生號碼,我有了一種不太好的預感。


    沒準又和那個寄匿名快遞的人有關係。


    可蘇紹愷一直盯著我看,我也不好意思掛電話,隻好硬著頭皮按下接聽鍵。


    “許亦如……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電話那頭如同鬼魅一般的嘶吼聲。


    我嚇得手一抖,手機掉在了地板上。


    蘇紹愷眼疾手快撿起了手機,貼在耳邊,他聽到電話裏的聲音,不悅的將眉頭皺成了一個川字。


    “你是誰?”蘇紹愷質問電話裏的人。


    對方聽到蘇紹愷的聲音之後,直接掛斷了電話。


    很顯然,對方是用了變聲器,究竟本人是男是女根本沒辦法從聲音上分辨。


    蘇紹愷擔憂看著我,“最近經常接到這種電話?”


    我搖頭,“沒有。”


    “那就電話不要用了。”蘇紹愷怕我再接到這樣的電話受刺激。


    他擰眉看著我,像是在思考什麽。


    半晌,蘇紹愷將我的手機揣進他的褲兜裏,“亦如,我們現在就出國吧,就去北海道。”


    說著,蘇紹愷拿出手機給助理打電話,根本不經我的同意,直接定了酒店和機票。


    我伸手向蘇紹愷要我的手機,“我也要和曉棉聯係的,不能沒有手機。”


    “萬一再有人搞這種惡作劇怎麽辦?”


    “搞就搞唄,反正我知道,你一定能查出來是誰。”說著,我伸手從蘇紹愷的褲兜裏將手機拿了出來。


    我調出米蘇發給我的短信,在蘇紹愷的麵前揚了揚,“老公,你是不是首先要陪我去解決這件事?”


    蘇紹愷握著我拿著手機的手,不讓我繼續晃悠,等他看清楚短信上的內容後,才點了點頭。


    -


    米蘇見到我和蘇紹愷的時候,略微有些驚訝。


    她朝我揮了揮手中的文件夾,算是跟我打招唿了。


    我一臉漠然的看著她,“請問你是?”


    米蘇一愣,驚訝的看著我,隨即看向了蘇紹愷。


    蘇紹愷往前走了一步,朝米蘇伸出手,“你好,我是蘇紹愷。”


    米蘇認識蘇紹愷,忙和蘇紹愷握了握手,“你好,蘇總。”


    “抱歉,我太太失憶了,所以今天我陪她來辦離職手續。”


    米蘇點了點頭,雖然不了解內情,但她很自覺的沒有多問。


    米蘇固然喜歡公報私仇,甚至會以為我是潛在情敵而打壓我,但是有一點我是很喜歡的。


    那就是——她在跟人相處的時候,懂得拿捏分寸感。


    米蘇叫了一個同事陪著我們一起去了人力資源辦公室。


    一套流程走下來並不算複雜,因為我負責的事情,基本在我請假之前都已經交接完了。


    所以,處理起來並不複雜。


    人事給了我一個小盒子,用於裝我的私人物品。


    蘇紹愷在同事帶領下走到我的辦公桌,將桌子上的相框、水杯等私人物品裝在了箱子裏。


    我這個人向來缺乏安全感,也很難對一個地方有歸屬感。


    所以,辦公室裏我的東西並不多。


    桌子上有個小盒子,裏麵放著我的名片,蘇紹愷拿起小盒子問我,“這個你要帶走嗎?”


    我搖了搖頭,衝著蘇紹愷笑笑。


    蘇紹愷了然,將名片盒隨手扔在了垃圾桶裏。


    蘇紹愷收拾好東西,一隻手拿著小盒子,一隻手牽著我,“走吧,我們迴家。”


    我點了點頭,沒有再迴頭看一眼我的桌子。


    有時候我也覺得我這個人挺狠心的,好歹在這個公司也工作了一段時間,離開的時候,我竟然沒有一點點的不舍。


    我們在等電梯的時候,米蘇踩著高跟鞋追了出來, “許亦如,你稍等一下,鄭總找你。”


    米蘇拿著手裏朝我晃了晃。


    “鄭總?”我裝作不認識。


    實際上,我並不知道,在這個時候,鄭總為什麽會找我。


    但是出於禮貌,我還是接過了電話,“你好,鄭總。”


    “小許啊,今天總公司老板來電話了,你之前做的禮服設計圖,老板很喜歡,他邀請你去參加他們的結婚周年晚宴。”


    這對於我來說,是莫大的榮幸。


    能夠看到自己的設計變成現實,我想如果顧深遠還活著的話,他也一定很高興。


    因為這件禮服的設計,也有他的功勞。


    但是我還是很狠心的裝傻,“抱歉,鄭總,很多事情我都不太記得了,所以……”


    米蘇小聲跟我說,“我已經跟鄭總解釋過了。”


    “小許,我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了。即使你想不起來了,我還是希望這個晚宴你能去。”鄭總十分正經的說。


    我點了點頭,“謝謝鄭總,我會去的。”


    “那好,一會兒我讓米蘇把機票等信息發給你,到了那邊,有總公司的同事接你。”


    “好,謝謝鄭總。”


    鄭總沒著急掛斷電話,他沉默了一會兒,說:“小許,等你康複之後,我是說,如果你想起來了,還歡迎你迴公司工作。”


    我道謝,但是我心裏很清楚,這裏我不會再迴來了。


    我要幫顧深遠完成夢想,我想讓他的名字被所有人記得。


    我希望我也能幫他完成他母親的遺願。


    雖然這個想法看上去很不靠譜,畢竟那是別人的夢想。


    但是,他已經用盡了他的所有來對我好,即使是死亡,他也仍然用他的心髒救活了我女兒的命。


    就憑這一點,我也知道,我應該做什麽。


    掛掉電話,我將手機還給米蘇,對她說了一聲謝謝,然後挽著蘇紹愷的手臂轉身等電梯。


    米蘇叫了我一聲,我轉身,她抿著嘴唇,半晌搖了搖頭,“祝你早日康複。”


    “謝謝。”


    走出公司,我就收到了米蘇發來的短信。


    我將短信拿給蘇紹愷看,很遺憾的努嘴,“老公,對不起哦,我不能陪你去北海道了。”


    蘇紹愷用手指刮了刮我的鼻尖,“沒關係啊,我陪你去意大利。”


    我有些驚訝,“還是不要了吧,我一個人可以。”


    “意大利我比較熟,上次……”蘇紹愷欲言又止。


    他看向別處,我很識趣的沒追問。


    因為那次的意大利之行,對於我來說,並沒有留下什麽好印象。


    畢竟,那是顧深遠公司消失的前奏。


    我跟顧深遠一起去停車場的路上,顧深遠讓助理修改了機票,換了跟我同一班航班的機票,並且把機票都升級成了頭等艙。


    聖誕節的前夕,我和蘇紹愷踏上了飛往意大利的航班。


    長途的飛行,依舊折磨的我筋疲力盡。


    在高空中,我看著雲層,看著飛機的機翼,我是幸福的。


    帶著顧深遠給我的信心,我有勇氣在這條路上走下去。


    或者說,我能在今後漫長的一生中,哪怕跌跌撞撞,我也敢去麵對。


    落地意大利的時候,剛好是平安夜。


    總公司的湯姆來接我們去酒店,一路從機場到酒店,我看到白雪皚皚中,新年的氛圍很濃。


    每一個人都是欣喜的,對未來充滿期待的。


    這一刻的感覺,很好。


    湯姆送我們到酒店,幫我們辦好入住,並且告知我們,今晚晚宴之前他會來接我們。


    我和蘇紹愷在酒店短暫休息了幾個小時,然後就趕往了晚宴的場地。


    這也是我第一次見到總公司的老板和他的妻子,兩個人都已經年過五十,但是依然恩愛如初。


    從見他們的第一眼起,他們緊握的雙手就一直沒有鬆開過。


    老板叫詹姆斯,他一直叫他的妻子baby,我以為詹姆斯對妻子的愛稱,後來我才知道baby就是他妻子的英文名。


    baby見到我就不停跟我說謝謝,她說那件禮服真的很美。


    詹姆斯留著絡腮胡,即使胡子已經花白,即使臉上依舊全是皺紋,但依舊能看得出來,他年輕的時候一定是個美男子。


    蘇紹愷跟他聊的很熱絡,詹姆斯想蘇紹愷誇我是個有才氣的姑娘,讓蘇紹愷好好珍惜我。


    “那是自然,我的太太是全世界最好的女人。”蘇紹愷這麽迴答詹姆斯的。


    baby一直拉著我的手,“許,謝謝你給我設計了這麽美麗的衣服,今晚我也有個禮物要送給你。”


    她招了招手,湯姆拿著一個粉色的禮盒遞給我。


    “許,你一定要收下。”baby擁抱了我一下,又親吻了一下我的臉頰。


    我打開盒子,看到裏麵竟然是我設計的那件禮服,我一愣,“baby,這不是你的禮服嗎?”


    “我要送給你。它帶著我和詹姆斯對你的感謝以及祝福。希望你和你的先生也能幸福的走完一生。”


    baby將蘇紹愷的手和我的手重疊在一起,“祝福你們。”


    baby是真心實意的,我能看得出來,所以我不好拒絕她的好意,隻能收下。


    “許,你快去換上。”baby十分期待的看著我。


    湯姆帶著我去了更衣室。


    我換上那條禮服,站在鏡子前,我將短發別在而後,鏡子裏的自己並沒有濃妝豔抹,但是穿著這件禮服卻是顯得異常的好看。


    興許,是這件禮服裏包含了愛意的原因。


    我看著自己的樣子有些走神。


    恍惚間,我好像看到顧深遠就站在我眼前一樣。


    等我迴過神來,我已經是淚流滿麵。


    沒有悲傷,隻是喜極而泣。


    我從試衣間走出去,每走一步,都感覺顧深遠在對我說:“許亦如,你很棒!”


    蘇紹愷在試衣間門口等我,見我他也是一愣,隨即忍不住誇讚我,“你好美。”


    我挽著蘇紹愷的手臂走到宴會廳。


    一個女人款款朝蘇紹愷走來,她穿著黑色的抹胸禮群,走到蘇紹愷的麵前,跟他貼麵打了個招唿,“蘇,你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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