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不著。”我說。


    顧深遠關上落地窗,然後朝我走了過來。


    他握著我的手,“你是不是有話想對我說?”


    我點了點頭,“其實樂知真的是我在路邊碰到的,許婉清兇了她……”我覺得要把今天發生的事兒說起來,真的很費勁。


    顧深遠忽然一下子吻住了我的嘴唇,輕輕的一下,然後鬆開。


    “我相信你。”


    我低頭,鼻子一酸,“我有太多疑問了,我想不清楚……”我一頓,接下來的話,卻是怎麽都說不出口。


    顧深遠把我緊緊的摟在懷裏,我多想告訴顧深遠,我懷疑的是蘇樂知的身世。


    可是,看到他深情的眸子,我就放棄了。我不想讓顧深遠跟我一起承擔那麽多。況且,蘇樂知的媽媽是誰,跟顧深遠一點關係都沒有。


    第二天一早,我起床,看見客廳、廚房都沒人,就去敲顧深遠的房門,結果門沒鎖,輕輕一推就推開了。


    顧深遠的房間裏幹淨整潔,和他這個人一樣,滿滿的一股性-冷淡風。


    我站在門口,想起顧深遠一本正經的樣子,沒忍住忽然笑了出來。


    “你笑什麽?”


    顧深遠的聲音從玄關傳來,我迴頭看了他一眼,然後一下子捂住了嘴巴,羞紅了臉頰。


    他肯定覺得我是神經病吧,一大早披頭散發,對著沒人的空房間傻笑。


    “一大早,你去哪兒了?”我轉移話題,卻無意瞥見了他手裏提著的早餐。


    “跑了步,順便給你買了早飯。”顧深遠將早餐放在桌子上。


    我開始習慣了顧深遠無微不至的照顧。


    吃完早餐,我和顧深遠一起去了地鐵站,我倆上班很順路,隻是我先下,他後下。


    出了剛下地鐵,我的背包就被人撞到了地上,那人連連對我說抱歉,我彎腰將背包撿起來,再習慣性的迴頭看了一眼還在車廂內的顧深遠。


    他皺著眉頭在接電話,我也沒多想就走了。


    誰想到,我剛準備開始上課就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你是顧深遠的家屬吧?”打電話的是一個年輕女人,語速很快,顯得十分的焦急。


    我拿著手機的手,下意識的用力,我點了點了頭,才反應過來,隔著電話,對方看不到我的點頭,忙說:“我是。”


    “趕緊到市醫院來,你男朋友出車禍了,現在在搶救。”


    說完,對方掛了電話。


    我對著一陣忙音發呆。


    她剛剛說什麽?車禍?


    最後是祝曉棉送我去的醫院,我雙手緊緊的捏著手提包,一路走得跌跌撞撞,到搶救室的時候,還差點撞翻了護士送藥的小推車。


    祝曉棉緊緊的拽著我的胳膊,唯恐,我再出什麽差池。


    “顧深遠的家屬來了沒有?”一個護士從搶救室走出來,環顧了四周問到。


    “來了來了。”我衝上去,“我是顧深遠的家屬。”


    護士瞥了我一眼,“是他太太麽?”


    我搖頭。


    護士皺眉,“讓他的直係家屬來,他現在情況危急,需要家屬在病危通知書上簽字。”


    我聽到“病危通知書”幾個字的時候,我就差點崩潰了。


    “未婚妻不可以嗎?”祝曉棉摟著我,問護士。


    護士頓了頓,然後將病危通知書遞給祝曉棉,“趕緊簽字。”


    我顫抖的雙手在病危通知書上寫下許亦如三個字之後,我掩麵痛哭。


    這才多久?


    早上還給我買早點的男人,不久之前還跟我一起坐地鐵的男人,怎麽就進了搶救室,還下了病危通知書。


    不一會兒,幾個警察走了過來,詢問我是不是顧深遠的家屬。


    警察告訴我是車禍,顧深遠從地鐵站出來,因為在講電話,而忽略了闖紅燈的肇事車輛。


    車禍的過程很簡單,肇事者撞到顧深遠之後,還將顧深遠拖行了大概二十米左右,最終肇事者被社會車輛逼停,然後救護車到達現場。


    可是我還是不能接受這樣的事情發生在顧深遠的身上。


    “肇事者呢?”我問。


    “沒有逃逸,被帶迴交警隊了。”警察說。


    我冷笑,朝警察走了兩步,“是沒有逃逸,還是沒有來得及逃逸?”


    我一想到,顧深遠被拖行了二十多米就心疼到不行。


    他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我無法想象那個殘忍的畫麵。


    “女士,請控製好你自己的情緒。”


    祝曉棉見狀趕忙將我拉倒一邊,“亦如,你這樣是沒用的,他們也是來了解情況的。”


    沒過一會兒,秦萬航來了,他讓祝曉棉安撫我的情緒,然後去了交警隊。


    等候顧深遠搶救,和等待秦萬航那邊消息的時間是漫長的,甚至是折磨人的。


    手術進行了好幾個小時,顧深遠推出手術室的時候,我想撲過去,卻被祝曉棉攔下了。


    我跟著推車後麵跑,顧深遠被送進了icu ,我又被擋在了門外。


    我趴在玻璃窗上,看著渾身都抱著紗布的顧深遠,哭的不能自抑。


    醫生告訴我,顧深遠腦部受到了重創,顱內有出血的情況,在被肇事車輛拖行的過程中,後背一直是朝著地麵,所以後背的傷勢也很嚴重,四肢不同程度的骨折,更為重要的是,如果顧深遠醒不過來,很有可能成為植物人。


    我被醫生的話嚇到,竟然當場暈了過去。


    再醒來的時候,一睜看到的就是米白色的牆壁和吊頂。


    我盯著我輸液瓶,絕望再一次的將我侵襲。


    -


    輕輕的叩門聲,將我的思緒拉迴到了現實。


    祝曉棉開的門,秦萬航剛從交警隊了解完,他進來看著我表情有些不自然,我定睛一看,這才看到跟在他身後的竟然還有蘇紹愷。


    蘇紹愷擰眉站在一旁,一言未發。


    我裝作沒看到蘇紹愷,“學長,事情了解的怎麽樣?”


    我心急如焚。


    “呃……”秦萬航搓了搓手,張開嘴,卻不知道怎麽說起。


    他看了看蘇紹愷,又看了看祝曉棉,最後才看向我,“這事兒不知道該怎麽說。”


    我快被逼瘋了,“學長,你是律師,講事實就好。”


    “肇事者你認識。”秦萬航說。


    “我認識?”


    祝曉棉扶著我從床上坐起來,將枕頭墊在了我的身後。


    “是你姐姐許婉清。”秦萬航的答案讓我徹底的懵了。


    我在想,許婉清開車撞到顧深遠的那一刻,會不會是因為想要報複我,才拖行了他二十多米呢?


    “她絕對是故意的,這不是交通事故,這是謀殺。”我的情緒開始變得激動,我發狂一般用雙拳錘打著床單,紮了針的手背,血液都迴到了針管裏。


    蘇紹愷上來就把我按在床上,“你鬧夠了沒有!”


    他大聲吼了我之後,我果然是安靜了下來。


    他叫來護士給我重新紮針,我將護士推開,掙紮著下了床。


    我赤腳走到蘇紹愷的麵前,“我在鬧?你管好你的妻子,我會鬧?她撞了顧深遠,是我鬧?”


    蘇紹愷見我這幅模樣,良久,“對不起”三個字從他的口中說出。


    “我不要你的對不起,我要許婉清坐牢!”我像一個瘋子一樣在病房裏嘶吼。


    沒有人敢上前來拉我,他們都明白這個時候不讓我宣泄一下情緒,我肯定是會崩潰的。


    在所有的人的麵前,我都竭盡全力的做一個堅強獨立的女人,可是一路我都撐得好辛苦。


    有時候,就連我自己都不認識我自己,看著鏡子裏的自己都會覺得很陌生。


    我會懷疑自己,這麽逞強是不是一個錯。


    可現實不容許我低頭。


    我衝出病房,蘇紹愷第一個追了出來,緊接著是祝曉棉和秦萬航。


    這一刻,我隻要一個念頭,我想殺了許婉清。


    我赤腳從樓梯往下跑,一地的冰涼透過指間傳遍了全身。


    蘇紹愷從身後摟住我的時候,我下意識的用手肘頂上了他的肚子。


    他悶哼了一聲,卻是緊緊的抓著我不放。


    “你再這樣,我要叫醫生給你打鎮定劑了。”蘇紹愷在我的耳邊低語了一聲,我一下子沒了動作。


    蘇紹愷把我抱迴病房,讓護士重新給我打針。


    “我希望你能冷靜的處理這件事情,你是可以處理好的。”蘇紹愷的話像是在催眠一樣。


    我閉上了眸子,將臉偏向一邊。


    蘇紹愷從兜裏拿了一張支票放在了我的枕頭下麵,“這筆錢,我替許婉清賠給顧深遠,你好好照顧他。”他說話的語氣很輕,故意說給我一個人聽的。


    我沒有動,蘇紹愷將被子拉到我的肩膀,“好好休息。”


    直到蘇紹愷離開,我都沒有再看他一眼。


    隔了好一陣,祝曉棉迴到病房,她喊了我幾聲,我沒有搭理。


    “真睡著了?”


    “曉棉,你讓她多睡會兒,好不容易睡著。”秦萬航是個律師,當然明白接下來是怎麽樣的一場硬仗。


    祝曉棉沒有走,她和秦萬航在一旁坐下,兩人說話的聲音很輕。


    “萬航,你說蘇紹愷會不會花錢把許婉清撈出來?”


    “酒駕,妥妥的一個交通肇事了,三年以下沒得跑。”秦萬航托腮,“不夠,趙尋這人你是知道的,所以,這事兒,懸!”


    我頗為震驚,許婉清居然還是酒駕!


    我從床上坐起來,“學長,我要見一見許婉清。”


    這一刻,我十分的冷靜。因為秦萬航的那一句話,我感到了深深地無力感和絕望。


    如果趙尋當了許婉清的代理律師,幫她躲過了牢獄之災,我想我會崩潰的。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一刻我想去見許婉清,或許是真的,恨她恨到了一種無法忍受的程度。


    我到交警隊的時候,祝曉棉一直攔著我,唯恐我真的衝上去打許婉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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