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樓內,東方卿珺被徐涵昱和林亦鳴拉著重新坐下後,依舊覺得憤懣難平,正是因為東方卿玥這樣的驕縱囂戾,不堪教誨,他才永遠都無法將東方卿玥當做自己的弟弟。


    徐涵昱看著麵色難看的東方卿珺,歎息一聲:“唉,東方兄,贖涵昱直言,這次的確是東方兄莽撞了。”


    “就是啊,東方兄,你真的是錯怪了那東方卿玥了。”一邊的林亦鳴也苦著張臉說道。


    東方卿珺聽著他們二人的話,有些驚異地看了看他們,不明地問道:“徐兄、林兄,你們此話怎講?”


    “東方兄,你上來的晚些,不曾看到當時的因始,那小二本就是個奸邪之人,你的二弟其實也並無做錯。”因為涉及到女子的名聲,徐涵昱自是不好細說,於是也隻是簡單的將原委概況了一番,希望能解除他們兄弟二人之間的誤會。


    不過顯然徐涵昱並不能理解東方卿珺對於東方卿玥的成見到底有多麽的深。


    “徐兄不必多言,東方卿玥的品性如何,卿珺最是了解。”東方卿珺在聽了徐涵昱的話後,非但沒有覺得自己錯怪了東方卿玥,反倒是更加堅定自己的論斷。


    這斟茶倒水間難免有些刮擦,哪裏當得調戲之說,不過是個區區的茶樓小二,哪裏能有那膽量,莫說是去欺辱他東方卿玥,這廣陵城有誰看見了他不是躲得遠遠的,此番定然是東方卿玥嫌棄那小二礙了他的事。


    可歎徐兄與林兄皆是正人君子,哪裏會明白東方卿玥的險惡之處,瓊堂兄與瑤堂妹也不知怎地會和東方卿玥走到一處,眼下看來更是被那東方卿玥蒙在了鼓裏,觀他今日的做派,真真是令人憂心,定得早些與他們說清楚才是。


    “這,這……”林亦鳴見東方卿珺全然不信,不免有些著急,張了張口還要說些什麽,卻被徐涵昱悄悄地拉了一把。


    徐涵昱之所以不讓林亦鳴開口,是因為他現在已經清楚地知道,不管他們再怎麽解釋,東方卿珺都是不會聽信的,再繼續分辯也不過是枉然,隻會徒惹得不快。


    林亦鳴是直爽了些,卻也不是個笨的,因此也隻得咽下了心中的說辭,轉而開始向木燁霖講起了今夜的熱鬧與收獲。


    口中雖然轉換了話頭,但是心裏卻不免有些想法。


    徐涵昱與林亦鳴先於東方卿珺上得樓來,恰好將那小二的神色作為看在了眼裏,就連他們作為旁觀之人都會生出厭棄,想來那東方卿玥作為受害人更是難堪,因此他們並不覺得東方卿玥有什麽過錯,換做了是他們或許還要更加嚴厲一些。


    反倒是東方卿珺的言行讓他們有些錯愕,對於東方卿珺對於東方卿玥惡意的指責,他們是有些為東方卿玥感到委屈的。要是一般人也就罷了,但是作為東方卿玥的兄長,怎麽能這樣武斷的就責怪他呢?


    但是一來東方卿珺向來就是這樣一打抱不平的性子,二來由於東方卿珺事實上也並不知道實情,所以他們也隻是覺得東方卿珺有些莽撞了,卻也不會太過責怪於他。


    或許是“愛之深,責之切”,作為東方卿珺作為兄長,對於自己的兄弟嚴厲一些,那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在他們解釋了之後還是這般的態度,就讓他們覺得有些難以接受了。


    畢竟是自己的血脈兄弟,東方卿珺究竟對東方卿玥有多大的成見,才會這樣滿懷不善地定義自己的兄弟,即使那東方卿玥確實是惡名昭彰,也不能一味地認為他做不得好事吧,況且,就意外的短短兩麵相見,他們並不認為那東方卿玥真的是個為非作歹的惡徒。


    唉,東方兄這耿直的脾氣,過去不過是讓人有些無奈罷了,現在碰上那東方卿玥,卻真的令人有些著惱。


    這多事的茶樓終於在一片混亂過後恢複了平靜,木燁霖細細地品著茶香,聽著林亦鳴描述著廟市的精彩,隱匿在霧氣中的眼眸中一片戲謔。


    誰都沒有注意到,傳言中最是溫文友善的木三少一直都隻是在靜靜地飲著茶,而他原本是最合適講解當時經過的人。


    行走在迴府的路上,東方卿瓊還是有些不放心的一直瞅著“東方卿玥”的麵色。


    “堂兄,著實不必如此,卿玥無礙。”“東方卿玥”有些無奈地被東方卿瓊兄妹二人看護著走在迴程的路上,“現在廟市正是熱鬧的時段,就這樣迴去未免可惜了些。”


    聽到“東方卿玥”的話,就連原本對廟市很是喜歡的東方卿瑤,也撅起了嘴,不滿地瞪著“東方卿玥”,說道:“這廣陵城的廟市再熱鬧,也不過就是那個模樣,有什麽好可惜的。待到下次,再痛痛快快地鬧上一次便是。”


    “瑤兒說的是,今夜便就此作罷了吧,還是早些迴去,你的身子容不得你胡鬧。”東方卿瓊有些後悔了,在堂弟的身子還沒好之前,還是自己多去陪陪他的好,萬不敢再帶人出來了。


    東方卿瓊雖然已經覺得他們先前對於東方卿玥的態度有些問題,也欣慰於這老僧般淡然的堂弟也還有著少年的心性,但是卻也不會就此任其瞎折騰,該堅持的還是要堅持的,而且,他也不覺得堂弟真的有多麽的期待那廟市。


    “唉,卿玥聽了便是。”“東方卿玥”至此也不再多說,隻是轉過頭去對著東方卿瑤,“先前是卿玥不是,委屈瑤兒了。”


    此時一行三人已經出了鬧市,青石的街道上,沒有其餘的行人,“東方卿玥”帶著歉意的說話聲,在寂靜的晚夜裏,清晰地傳到了二人的耳中。


    東方卿瑤一愣之後,趕忙搖了搖頭:“堂兄說的是哪裏話,怎得能幹堂兄的事。”還不都是那東方卿珺的錯。這後麵的話,東方卿瑤自是不會說的。


    “東方卿玥”笑了笑卻是沒有接話,東方卿瑤與東方卿瓊也沒用多說,他們都清楚這樣的話實在是不宜在明麵上多說。


    雖然武林中人沒有那些個文人那般講究,但是女兒家的名聲也是壞不得的,像先前東方卿珺那樣大大咧咧的講出“東方卿玥”調戲東方卿瑤之言,不說本身就是莫須有的事兒,就算真的是,那也不能就這麽當著外人的麵說出來啊,這要是傳了出去,不說是“東方卿玥”了,就連東方卿瑤的名聲那也得敗壞了不可。


    先前還沒有什麽感覺,現在他們深刻地認識到,東方卿玥在那主宅裏過得有多麽不好,瞧瞧那東方卿珺今日的言行,簡直就是無理取鬧!


    “東方卿玥”借著夜色將眼眸中的笑意完全隱藏。


    想要讓人誤會東方卿珺其實真的很容易,就像先前在街市上一樣,所有人都認為“東方卿玥”會為難那乞兒,那麽他的那位大哥自然也不會例外,隻要將眼中的惡意巧妙的顯露在東方卿珺的麵前,那麽根據以往的慣例,東方卿珺自然會站出來,但是在少數理智些的人眼中,他“東方卿玥”可還是沒有任何的作為,怎麽就能招來東方卿珺的斥責呢?至於之後的那思慮不周的銀錠,若是沒有他拍掉銀錠的刻意表現,誰又會深想其中的微妙?


    而今夜的誤會,那就更是簡單,隻要掌握好時機與分寸,他就能讓東方卿珺輕易的掉進坑裏,而且無知無覺。


    即使之後有人向東方卿珺解釋,他也不會相信,因為在他的角度看見的,就是“東方卿玥”厭煩地揮退小二,意欲輕薄東方卿瑤。


    “耳聽為虛,眼見為實”,東方卿珺作為一個極是自信的人,在親眼看見“東方卿玥”的惡行之後,又怎麽會聽得進別人講得事實呢。


    作為一名藥修,要解決一個小小的凡人,那簡直是易如反掌,遠遠不必如此勞心勞力,那麽為什麽隱月要這麽大費周章地設計東方卿珺呢?


    事實上,隻因為隱月十分的討厭東方卿珺。


    生存在前世那樣的星球中,隱月從來都不是什麽仁善之人,但是並不是說身處在汙泥之中,他就要厭棄一切美好的事物,其實他並不討厭純良之人,即使並不向往,但是不可否認和有些善良的好人相處其實很是輕鬆、愉快。


    但是那“有些”絕對不包括東方卿珺這樣的,他的“正義”,他的“善良”,他的“寬容”……一切的一切都讓隱月覺得惡心犯嘔。


    真正的好人,那是連像他這樣已經浸染上黑暗的人,都不由地放軟了心的存在,即使不會深交,但也絕不會主動地去抹殺了他,因為真正的美好誰都喜歡。


    但是大千世界,又有幾個人能算得上是真正的好人呢?


    執著正義不一定是善,堅持美好不一定是善,包容一切不一定是善,救助弱小不一定是善……


    真正的好人,千萬年間他隻遇到過一個,那是個連魔女都一邊罵著他是蠢貨,一邊為他耗盡真元的人,是即使和魔女走到一起也不曾受正道唾罵的人,是受盡魔道禮遇的人。


    但是他還是死了,在無數人的憤怒中,死在了那些“正義”之人的手裏。


    那些人,就是如同那東方卿珺一般“正義”、“仁善”。


    他們從不知道,在他們鏟奸除惡的時候,其實他們自身帶來的傷害更加的大,在他們救助弱小的時候,其實真正委屈的或許是被他們懲罰的“惡人”,他們永遠都活著自己的正義之中,帶著所謂的仁善禍害著無辜的生靈。


    在看到東方卿珺的時候,隱月就忍不住心中的殘虐,他厭惡這樣自認為俠義正直的人,而更加可笑的是,那些愚蠢的凡人依舊還是看不穿東方卿珺的真實麵目,他已經等不及了,當東方卿珺自己成為世人眼中的罪惡,不知道會是何等的有趣。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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