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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讓人將老奴領了下去,安齊遠才跟蘇澈細說了一下青言所在的蘇家旁支的情況,笑著問道:“你這身子的原主人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主兒,雖然還有個姨娘記掛著,但這董姨娘是婢子出身,沒什麽見識,平日裏唯唯諾諾的,就連親生兒子被送到穀裏來也一個字都沒敢吭。”


    “如今她病重了招你迴去,你看看是要殺殺那些人的威風替前身出口氣呢,還是悄無聲息地去看一眼就迴?”


    若想要打出殺威棒,別的不說,安齊遠最是深諳此道。


    不說別的,光就一個簡單的禦劍飛行,又或者是讓虎先生一類的仙獸靈禽露個臉,就足夠把那些凡人嚇個屁滾尿流的了。但安齊遠的威壓卻是萬萬散不得的,否則方圓百裏的凡人估計都會受不了化神修士的威壓直接爆體而亡。


    蘇澈聽言不由得在心裏白了安齊遠一眼,但麵上還是一派清冷地道:“以強淩弱本就勝之不武,旁人不過是懼於你的強力罷了,又何嚐會因此而多敬重你半分?”


    言下之意就是反對大張旗鼓地去示威了。


    安齊遠早就料到蘇澈會是這個反應,聽言口中嘖嘖了兩聲,笑著搖了搖頭沒有應答。


    蘇澈被安齊遠那兩個氣音撩撥起了些許怒意,語帶不悅地問道:“你這是什麽意思?”


    安齊遠笑得邪乎:“阿澈,你莫不是在意這青言的身份,所以才故意選擇低調行事的吧?”


    青言是被安齊遠無意間看上擄迴無赦穀來的,金陵蘇家上上下下誰人不知青言的玩物屬性?雖然可能當著他本人的麵不敢說些什麽,但心裏對他的腹誹不用想都能猜得出來。


    蘇澈從來都不覺得仗著無赦穀的勢去金陵蘇家找迴場子這種事有什麽好光彩的,況且他也不是青言本人,沒嚐過在家裏受氣的滋味。


    如今為了替青言盡孝迴去金陵一趟倒是應該的,但狐假虎威這種事他真的一點都不感興趣。


    見安齊遠一針見血地戳到了蘇澈的脊梁骨,蘇澈登時氣結,憤然道:“你還有臉提?若不是你這色魔強搶民男將人擄來,好端端的一個良家子怎會落得個魂滅的下場?”


    安齊遠見蘇澈炸毛,立刻好聲好氣地湊過去抓住了蘇澈的衣袍,將想要甩袖離開的人硬生生地給拖了迴來。


    “好了,別生氣別生氣。”


    安齊遠握著蘇澈的手:“你說得對,青言的死都是我的錯。但我一點也不後悔當初將他擄迴穀裏來。”


    因著離得近,蘇澈能清楚地看見安齊遠那雙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此刻正帶著十分的神氣,哪裏找得到一絲一毫的愧疚和歉意?


    可如果不是當初安齊遠將青言擄迴來,蘇澈的神識又哪裏有機會借著青言的軀殼附著上去?


    蘇澈神色不禁有些黯然。


    “天道之下,因果循環報應不爽,青言是因你而死,你的心力又是因我而生。或許哪一天,我會因此遭到報應也說不定……”


    安齊遠聞言瞳孔一縮,整個人都明顯不好了。


    不顧蘇澈的掙紮將他緊緊地箍在了懷裏,安齊遠將臉貼到了蘇澈的脖子上,感受著那處血脈的微微勃動。


    “不會。青言的魂魄是因我的傀儡術而滅,你那時候不過是個魂體罷了,與你又能有多大幹係?你莫為了我把什麽報應都大包大攬。天道若要報應,就降下玄雷劈死我一個人就好了。”


    蘇澈聽了都氣樂了。


    “我何時說過是為了你大包大攬了?你要自尊自大是你的事,不要往我身上扯。”


    蘇澈一邊說一邊想從安齊遠身上掙開,但安齊遠哪裏願意將這活生生的蘇澈這般放過,隻是假意稍微鬆了點手,讓蘇澈稍微感覺到一丁點希望,但等蘇澈真的就要從他懷中掙脫開的時候,就又將人箍迴去。


    這般幾次三番的,蘇澈頭上的玉冠都被安齊遠蹭了下來,滿頭銀發如綢緞般披散而下。


    聽到玉冠掉落在地摔崩的聲音,蘇澈氣道:“我的玉冠!”


    安齊遠不以為然地將自己的腦袋湊了過去:“沒事,你若是不高興,可以將我的玉冠摔了解氣。”


    蘇澈氣得捶了安齊遠的大頭兩下:“快給我鬆手!”


    安齊遠非但沒鬆手,反而趁勢將腦袋湊到了蘇澈胸前,貼著他的胸口不肯離開。


    蘇澈一開始還以為他是又想做什麽不軌之事,可掙動了半晌才發現,安齊遠隻是想這樣靜靜地貼著他而已。


    蘇澈忽然不動了,有些不明所以地任安齊遠將臉埋在自己胸前。


    隻見那魔頭閉上了眼,像是沉浸在什麽有如天籟的音律中一般,片刻之後才輕輕咕噥出一句:“你胸口那撲通撲通跳著的聲音真好聽。”


    蘇澈有些啞然。


    他平日裏和安齊遠相處的模式多是劍拔弩張的,忽然出現這種溫情畫麵,就連他本人感到有些接受不良。


    愣了半晌,蘇澈才找迴了語言的能力。


    “反正你得答應我,我們悄悄去一趟金陵就好,見了董姨娘就離開,盡量不要驚動任何人。”


    安齊遠在這種小事上從來都不會違背蘇澈的意思,再加上現下吃豆腐吃得實在歡快,立刻就應下了。


    於是去金陵探親的事情,就在這種詭異的相處模式中敲定下來了。


    待到第三日,安齊遠處理完了穀內的庶務,把自己易容成了一個其貌不揚的青壯護衛,又施了法術讓蘇澈的發色變迴黑色,兩人輕車簡從的一個多餘的隨從都沒有帶,就這麽往金陵進發了。


    臨行前,蘇澈去了杜遙那一趟,跟他說圓胖就留在穀裏陪他了。


    圓胖畢竟是鬼蜮魔虎的幼崽,帶到到凡界去也太惹眼了些。加上虎先生近日快要進階,也一並留在穀裏修煉,父子二人都不會跟他們去金陵了。


    杜遙自然高興得很,夾著體重又增加了不少的圓胖跟安齊遠和蘇澈揮手告別。


    圓胖莫名地看著蘇澈被安齊遠抱著坐在巨大的白隼上越飛越遠,才意識到自己是被主人丟下了,趕緊後知後覺地嗷了兩聲,兩條小短後腿在空中直蹬蹬。


    杜遙趕緊將圓胖抱緊揉了揉,讓它的腦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


    “蘇宗主去幾天就迴來了,你跟著我乖乖的,不許搗亂知道嗎?”


    圓胖悲戚戚地嗷了兩聲,山穀傳來的迴音倒是不少,但也沒見蘇澈迴來。


    圓胖這才耷拉下腦袋來,連平日裏硬挺的小虎須瞧著都不那麽精神了。


    杜遙不禁失笑,又帶它去看了虎先生,這一轉下來天色就又暗了。


    最近這些時日,杜遙一直害怕夜晚的降臨。


    不是因為別的,隻是他發覺近來一到夜裏,背後的圖騰燒得就越發厲害起來。


    特別是昨天晚上還燒暈了過去,等他再度醒來,竟然發現自己倒在了無赦穀的外門密林之中。


    杜遙隱隱覺得這幅身體越來越超脫他的掌控了,但失去意識的時候到底發生了什麽他也不得而知。


    好在圓胖不會說話沒法去跟蘇澈告狀,否則要是知道有這樣的異狀發生,蘇澈和安齊遠也去不成金陵了。


    看著窗外天色一點點地暗下來,杜遙沒來得心亂如麻,也沒有了打坐入定的心情,抱了圓胖就歪到床上去了。


    果不其然,到了子時一刻,背後的墨蛟圖騰就又開始燒了起來。


    火辣辣的疼痛一陣強過一陣,杜遙疼得渾身冒汗,臉色頓時蒼白如紙。


    “不行,不能再像昨天那樣暈過去……”


    不知道失去意識之後又會做出什麽奇怪的事來,杜遙眉關緊蹙地調動起周身靈力,試圖將那種灼燒感鎮壓下去。


    可墨蛟精血對他的影響比預想中的還要強大,他不調動靈力還好,這靈壓一起來,反而加速了體內氣血的運轉。


    背後的圖騰燒得他如萬蟻噬心,他不由疼得哀叫一聲,直接暈在了床榻上。


    一直睡在杜遙身邊的圓胖自然發現了異樣,嗷嗷哀叫著圍著杜遙打轉。


    杜遙已經痛暈過去,自然顧不上圓胖。


    圓胖不知所以,用小肉爪按了按杜遙的臉,見杜遙一直沒有蘇醒過來的意思,隻得蜷到了杜遙懷裏,看那模樣是想用自己的體溫給杜遙取暖。


    無赦穀的夜晚萬籟俱寂,可忽然間,卻有一道淡金色的靈氣飛快地劃過夜空,之後迅速地隱沒在夜色裏。


    待那道金色的靈氣出現在杜遙的住處後,才逐漸凝出了人形。


    圓胖十分靈醒地睜開了眼睛,從杜遙的懷裏跳了出來,對著靈氣侵入的方向嗷嗷地吼了好幾嗓子。


    可當淡金色的靈氣凝出人形之後,圓胖立刻感受到了極強的威壓,隨即被壓製得步步後退,喉嚨裏不斷發出害怕的咕噥聲。


    其實圓胖第一眼就認出了來人是它之前就見過的龍潛,但這時的龍潛卻透著一種十分古怪的氣場,甚至連眼瞳都變成了淡金色的豎瞳。


    看起來就像是另一個人一般。


    圓胖感覺到了危險,立刻跑迴杜遙的臉邊嗷嗷叫喚,試圖叫醒杜遙。


    可杜遙還是陷於昏睡,圓胖急得用胖爪直拍杜遙的臉。


    片刻之後,杜遙喉嚨裏發出一聲咕噥,圓胖大喜,湊到他跟前用毛茸茸的臉蹭他。


    可誰知杜遙剛睜開雙眼,圓胖卻嗷地一聲炸起了渾身的毛。


    眼前這雙泛著祖母綠的豎瞳,哪裏還有半分平日裏杜遙的模樣。


    圓胖抖著圓短的身子躲到了大引枕之後,害怕得瑟瑟發抖。


    好在醒過來的杜遙並沒有理睬它,反而看向了龍潛的方向,嘴角扯出了一抹極致魅惑的微笑,輕言道:“你來啦?”


    有著淡金色豎瞳的龍潛慢步走到了床前,卻在電光火石之間,一手掐住了杜遙的脖子。


    杜遙驚叫一聲,卻又不敢反抗,隻得用雙手抓住龍潛掐住自己脖子的手,綠色的豎瞳透著出極致的驚慌和恐懼,似是在向龍潛散發出求饒的信息。


    作者有話要說:呃,大安陪蘇蘇迴娘家了,杜遙遙也要出事了……


    大家表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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