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緋在池塘裏泡了好一會兒才想起來,她又不是啞啞,她嗓子沒壞呀!趕緊扯著嗓子喊救命。


    第一個路過那裏的人是祝文安,祝文安聽見桃緋喊救命的聲音,跑過去看。幸好祝文安眼神好,一眼就看到和秋蓮混為一色的桃緋,一條胳膊夾著桃緋把她救上岸。桃緋在池塘裏泡得連皮膚都有些浮腫,粉色的薄裙本就色淺,吸飽了水緊貼著皮膚,讓裏麵的□□若隱若現。


    祝文安對桃緋乍泄的春光沒什麽感覺,隻覺得她看起來很冷,一直在發抖,脫下自己的外衫披在桃緋身上。


    “多謝。”桃緋說道,卻是看著祝文安左邊說的,她還是不習慣隻從聲音判斷方向。


    祝文安微微一笑:“不必客氣,樓兄為江湖事奔波,我自然有義務照顧好你。”


    “噢,那……你知道金刀門長什麽樣麽?我以後嫁過去是不是就要住在那兒?”


    “……”


    祝文安惹上一個不得了的麻煩,這個問題和讓他迴答樓西客頭上有多少根頭發一樣困難。


    桃緋行動不便,祝文安自然要送佛送到西,送她迴房,桃緋扶著祝文安的手行走,濕漉漉的身上還披著祝文安的外衫,兩個人一路有說有笑(其實是桃緋單方麵問祝文安奇葩的問題,祝文安答不上來隻好幹笑),這副景象全被衛聆悅看在眼裏。


    衛聆悅遠遠地看著,俊俏的眉毛幾乎擰到一起,她還沒搭過祝文安的手,這個女人,不知廉恥!以前那些女人,頂多羞澀地跟祝文安說說話,這個女人,不僅穿成那樣勾引祝文安,還動手動腳,不就是仗著自己眼睛瞎了嘛。從小到大,她喜歡的東西從沒有人能搶走,應該說,根本不會有人敢跟她搶,這個女人,決不允許她太囂張。


    衛聆悅有一個好父親,聲名遠播,仁義傳遍江湖,沐浴在父親的光芒下,不管走到哪裏她都是受人稱讚的衛小姐;衛聆悅也有一個好母親,從不讓她受一點委屈,就算是父親,也不敢斥責她分毫,所以衛聆悅從不覺得自己毒死那些跟祝文安傳出緋聞的青樓女子有什麽不對。


    母親說過,搶她東西的人,都該死。


    衛聆悅用毒的本事算得上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悄無聲息毒死那麽多青樓紅牌,隻不過在挽茵麵前還是不夠看,幾次下手都被挽茵輕易化解。桃緋也算是名師出高徒,本來未必讓她稱心如意,怪隻怪桃緋的眼睛瞎了,習慣了用視覺接觸的世界,突然之前隻剩下黑暗,她也如黑暗中漂泊的小木塊一般,任人宰割。


    這一天,桃緋起得很早,因為她夢到樓西客,夢到樓西客的夜晚她總是睡不好,她想他了。想念跟屁蟲一樣在後麵追逐他的日子,東陵這麽大,她又瞎了眼睛,再不可能跟著采蜜蝶去找他,隻能在原地癡癡地等著,這一次,該輪到樓西客來找她了吧?


    雖然再沒辦法照鏡子,愛美的天性還是沒變,桃緋摸索著穿好衣服,起來洗漱。現在她可以靠雙手的觸摸在屋子裏行走,也能做些簡單的事情,比如洗臉。輕舀起盆子裏的水澆在麵部的肌膚上,放了一夜的水本該是冰涼的,澆在臉上卻越來越熱,臉上迅速升溫,灼燒的感覺帶來強烈的刺痛。


    桃緋疼得跌倒在地上哇哇大叫,臉上的皮肉有滋滋滋滋的聲音,這是什麽?桃緋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隻能在一片黑暗中嗅到自己皮肉燒焦的味道。


    一大早,挽茵還在睡夢中,被急促的敲門聲吵醒,急忙拿了桌上的藥箱趕去桃緋那裏。


    桃緋臉上大片皮肉全被燒毀,露出凹凸不平的粉嫩裏肉,從傷勢看隻是表皮被破壞,到沒有嚴重問題,隻是怕,她的臉以後也隻會是這樣。


    “……水……臉盆……”桃緋不停地念著這句話。


    挽茵去檢查臉盆裏的水,從顏色上看就很不尋常,整盆水都是灰色的,裏麵加了哨石粉,這東西是鐵匠給武器塑形時愛用的,要是直接接觸皮膚,下場就和桃緋一樣。


    是誰幹的?一言堂守衛森嚴,肯定不是外麵進來的人,如果有人特意跑到一言堂來隻為了給桃緋毀容,那人也是夠閑的,如果是一言堂之內的人,挽茵心裏馬上就鎖定了衛聆悅,這個衛聆悅,不管幹出什麽事挽茵都不會覺得奇怪,被溺愛著長大的大小姐,顯然她的字典裏沒有“不能做”三個字。


    桃緋的頭整個被纏成了白色的球,隻留下兩個眼睛露在外麵,桃緋的頭晃來晃去,那雙無神的大眼睛沒有一點聚焦的地方,挽茵才想起來,她的眼睛看不見,把眼睛露在外麵有什麽用?看著這樣的桃緋,挽茵心裏竟有一點酸澀的感覺,如果不是為了救樓西客,她的眼睛不會看不見,如果不是眼睛看不見,她又怎會用摻了哨石粉的水洗臉。曾經挽茵多麽羨慕她勇敢追隨樓西客的步伐,如果這就是下場……


    挽茵摸摸桃緋纏滿繃帶的臉,這個下場未免太慘了點。


    祝文安也急急忙忙過來,他沒看見桃緋臉上鮮肉畢露的樣子,但看桃緋繃帶纏繞的麵積,已經估算到她傷的有多嚴重,誇了海口要替樓西客照顧好桃緋,卻發生這種事,真不知道怎麽和樓西客交代。


    “昨晚誰在桃緋姑娘門口值夜?”


    兩個弟子怯生生地站出來,低著頭不敢看祝文安:“掌門。”


    “昨晚都誰進過桃緋姑娘的房間?”


    “昨晚……我睡著了……”“我也睡著了!突然就很困,然後的事情全都想不起來……”


    “不用問了,是迷藥。”挽茵一錘定性,怎麽可能兩個人同時睡著,明擺著就是中了迷藥,一言堂的藥房裏沒有迷藥,有迷藥的人隻有她,當然,衛聆悅肯定也有。


    祝文安皺著眉頭:“一定是有人潛進一言堂,晚上值夜的弟子增加一批,小柔,你帶人把一言堂搜一遍,不過那人八成已經逃走了。”


    “我知道……”


    挽茵剛想說是衛聆悅幹的,被祝文安打斷:“你們都出去吧,我再看看桃緋姑娘的傷。”


    屋裏的人七七八八走了個幹淨,挽茵趕緊跟祝文安打小報告:“我跟你說,絕對是衛聆悅……”


    祝文安又打斷挽茵,閉上眼睛歎了口氣:“衛聆悅是衛坊主的女兒,又不懂醫術,你弄錯了。”


    “她懂多少醫術我不知道,她肯定經常用毒!不信你仔細看她手指尖……”


    “那說明不了什麽。”


    “什麽叫說明不了什麽?衛聆悅是什麽樣的人你會不知道?祝文安你又不傻!”挽茵的情緒漸漸激動,如果祝文安是個被衛聆悅外表迷惑癡人也就罷了,可祝文安那麽聰明,挽茵不信他真的不知道衛聆悅的嫌疑,他竟然偏袒衛聆悅?


    祝文安的手蓋在挽茵頭上:“空穴來風的事就不要多想了,桃緋姑娘的傷你盡力吧,我會多派些弟子保護你們還有衛聆悅,不會再讓任何人受傷,等樓兄來了,我再親自向他賠罪。”


    挽茵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祝文安的意思分明就是在警告她不要對衛聆悅下手,為什麽?明明他也心知肚明一定是衛聆悅做的,為什麽他要替衛聆悅遮掩?


    難道,祝文安和衛聆悅之間,不隻是衛聆悅一廂情願……


    桃緋的耳朵也被紗布纏住,聽不太清挽茵和祝文安的對話,隻覺得挽茵的語調越來越高昂,祝文安卻一直都很平靜,他們是在吵架嗎?在桃緋的概念裏,吵架是不好的行為,她扯扯挽茵的衣角,希望挽茵冷靜下來。


    挽茵怎麽冷靜得下來,她心裏酸得一塌糊塗,一方麵是替桃緋心酸,她孤身一人在東陵還變成這幅模樣,另一方麵是她自己酸,好像十多年的老陳醋被人踢翻了蓋子。


    挽茵倒要看看,如果她真的殺了衛聆悅,祝文安作何反應。


    作者有話要說:  小劇場:


    一個陽光明媚的下午,張之棟盤算著去哪裏打工賺頓飯錢,正在大街上閑晃,看見對麵二層小樓的樓上有一位標誌的小姐站在欄杆後麵,那小姐容貌嫻雅,穿著碧水長青的素雅衣服,手裏卻拿著個鮮紅的小球,格外顯眼。突然,小姐手中的紅色小球掉了下去。


    張之棟幾乎是條件反射地用他卓越的輕功飛身過去接住小球,然後踩著下麵的屋簷直接飛身到二路,將小球交還給那位小姐:“姑娘,你的球掉了。”


    小姐直愣愣地看著張之棟,一旁的侍女也目瞪口呆,尷尬地說:“公子……我家小姐在拋繡球選夫……”


    “啊?”


    張之棟這才注意到那個紅色小球上繡滿了喜字,果然是個繡球。


    “嗬嗬嗬嗬嗬。”張之棟幹笑幾聲,默默地將繡球塞進小姐懷裏,默默地朝外挪了幾步,一個跟鬥翻身跳出去不見蹤影。


    這之後的幾天,酒樓說書的熱門故事是“神秘郎技壓群雄搶繡球,嫌小姐太醜棄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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