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晨,大嫂看到眼睛紅腫的凱韻,當時就嚇了一跳。

    “韻,這是怎麽了?”

    凱韻撲進大嫂的懷裏,哭得撕心裂肺的。大嫂被她這一舉動嚇得不知所措。

    “韻,先別哭,發生什麽事了。”

    凱韻一個勁地搖頭。昨天晚上因為大哥在家,所以凱韻根本沒敢哭出聲,也怕把大家給吵醒了,所以一直忍住,讓眼淚狂流不止。

    “媽,小姑怎麽了?”齊駿宇聽到哭聲也從房間裏出來。

    “迴你房間看書去。”大嫂不願意兒子在旁邊,小姑子哭成這樣,八成與於思遠有關,她可不願意兒子在裏邊摻和。

    “小姑,於叔欺負你啦?”齊駿宇仍不死心地問。

    “駿宇,小心我揍你。大從的事,瞎揍和啥!”

    凱韻一直在哭,雖然被侄子看到自己這樣很沒麵子,但此時已經管不了麵子問題了。齊駿宇被母親趕迴房間裏,雖然極不情願,但又無可奈何。

    凱韻好半天才止住哭聲。但是,任由大嫂怎麽問她,她就是不說半個字。這便讓大嫂更著急了。

    “韻,你要不說,我去找思遠了!”

    “大嫂,我們分手了!”凱韻悠悠地說。

    “分手?為什麽?”

    “大嫂,你能不能別問了。我想去睡一會。”凱韻顯得那樣無精打采,大嫂雖然很好奇,但也不好再問什麽。

    那天以後,凱韻一直在家待著。哥哥、姐姐們也都先後知道了她跟於思遠分手的消息。齊凱烙最激動,鬧著非要找於思遠理論。凱韻說,是她要分手的,跟於思遠沒有關係。凱鳳覺得自己有些多嘴,幹嘛跟妹妹說那些,沒準自己真的就誤會了,於思遠和那個女人根本就不是那麽迴事。但是,這樣的說法好像很難成立。

    於思遠天天都陪著那個女人,有時候送她迴酒店的時候,還會遇上齊凱烜或是齊凱鳳。他們像陌生人一樣擦肩而過,仿佛從前從來沒有認識過。齊凱鳳一直想找個機會親口問問於思遠,他和那個女人是不是真的是那麽迴事。所以,那天兩個人在酒店裏遇見的時候,齊凱鳳把於思遠叫到了一邊。

    “雖然韻和你已經分手了,但我還是想知道,你和那個老女人是那樣的關係嗎?”

    “那樣的關係?”聽到凱鳳這樣問,於思遠仿佛明白了什麽。一直以為是齊凱烜跟韻說了什麽,因為那都是事實,也因為明白齊凱烜的想法,所以他都認了。如今聽凱鳳這樣問,看來他好像忘記了在這家酒店工作的不隻齊凱烜,還有齊凱鳳。

    “你不用我說那麽白,應該明白的。你跟那個老女人親密的進進出出,總不能當所有人都是瞎子吧!”

    於思遠點了點頭。

    “這麽說,你真是那個女人包養的?”凱鳳因為太激動,話也說得很直接。

    “準確地說,我是她的男人。”

    齊凱鳳當即甩了於思遠一巴掌。

    “這一巴掌是替韻打你的。像你這樣的人根本不配愛韻。哦,我可能忘了,也許你根本就沒愛。像你這樣遊戲人生的男人,我見得多了,沒一個有好下場的。”

    於思遠承受著這一巴掌,臉還火辣辣地疼,但都不如心疼來得厲害。齊凱鳳打完這一巴掌後就走了,臨走前還警告於思遠,如果再敢出現在凱韻的周圍,哥哥們早晚宰了他。

    迴到家裏,於思遠躺在床上。他希望自己這樣睡死過去,然後再也不要醒來。雖然閉著眼睛,但眼淚還是從眼角流了出來,然後浸濕了床單。心裏最愛的女人啊,這輩子也隻能是有緣無分了。如此不堪的自己,當初怎麽會想摘取你那朵盛開的花呢,應該早就想到那不過是給自己的心再加一道傷口罷了。

    王筱楓來了幾封電子郵件,於思遠都沒有迴複,因為現在他有很多事要處理。那天下午,他一個人開車迴了老家,在奶奶的墳前整整坐了一個晚上。冬天的夜晚是如此的寒冷,天剛亮的時候,於思遠也差不多被凍成冰塊了。離開之後,在奶奶的墳前磕了三個響頭,雖然他一個晚上什麽都沒說,但那意思好像是很久都不會再來一樣。

    父親的墳前,於思遠點了三支煙,然後是一聲歎息。15歲離開家後,再也沒有在父親的墳前磕過頭,但這一次例外。

    去母親家的那條路記憶猶新,路況已經比上次來的時候好多了,不過,寶馬車開到一半就實在上不去了,於思遠隻好下來步行。天還未大亮,但路上已經有行人了。於思遠走了好一陣才來到母親家門前。屋子裏亮著燈,想來母親已經起來了。雖然痛恨這個女人,但她終究是母親,血濃於水,這是永遠無法改變的。

    母親開門出來拿柴禾的時候發現了站在外的於思遠,當時母子倆四目相交,誰都沒有說話。眼淚奪眶而出,母親趕緊用圍裙擦了擦,然後才向兒子走去。

    “思遠,什麽時候來的?”母親非常激動,想上前拉兒子手,但又怕兒子拒絕。

    “我要走了!”於思遠說。

    “怎麽剛來就要走?吃了早飯再走吧!”可能是害怕兒子真的就那樣走掉,母親上前拉住了兒子的手。兒子的手很冰,讓母親一陣陣心疼。把兒子拉進屋裏,手忙腳亂的給兒子煮了碗荷包蛋。“你一個人嗎?”於思遠打量了一下屋子,這麽半天也沒有見到其他人。

    “上學的上學,打工的打工,家裏就剩我一人了。快吃吧,要涼了。”

    母親雖然不知道兒子為什麽來,但能夠看到兒子,那比什麽都高興。於思遠靜靜地吃著母親為他做的荷包蛋,這都多少年沒有吃過母親做的東西了,眼淚在那一刻流了出來,然後掉進荷包蛋裏。於思遠沒敢抬頭,害怕母親看見自己流淚,也害怕看到母親流淚。是的,此時的母親已經淚流滿麵,覺得虧欠兒子的太多了,還以為這輩子永遠也等不到這一天了。

    “思遠,媽對不起你!”母親拉著兒子的手,一刻也不敢放開。

    “一直很怨恨您當初拋棄了我,所以命運才如此悲慘。但是,你畢竟生養了我,雖然時間很短暫,但卻很幸福。過了這麽多年,還能吃到你煮的荷包蛋……還能為我流淚,應該也是愛我的吧!”於思遠說著說著喉嚨就變得哽咽,沒辦法再說下去。但是,他又覺得如果現在不說,也許以後沒有機會再說了。“不知道什麽時候還能來看您,在這期間,您保重身體!”說完這些話,於思遠站了起來,然後在母親身旁跪下。母親見狀趕快去扶兒子,想讓兒子起來,但是於思遠卻推開了母親的手。“沒辦法報答您生育我受的痛苦,在這裏給你磕頭!”於思遠把頭重重的敲在地板上,‘咚!咚!咚 ’三下,一下下都敲進母親的心裏。母親也跪了下來,然後抱著兒子痛哭。

    淚別母親時,母親怎麽也放不開兒子的手,好像覺得兒子那一走再也不會迴來似的。即使再怎麽不舍,兒子還是走了。離開母親家,於思遠的心情突然變得輕鬆起來,二十幾年的心結一下子解開了。隻是,這一次是第一次也可能是最後一次。遠遠的迴頭望見母親消瘦的身影,覺得母親也很可憐。但此時,於思遠卻在心裏默默地祝願這個可憐的女人能夠健康長壽。

    王叔王嬸來電話時,於思遠已經在迴城的路上了。王嬸早上起來發現從門洞裏塞進來的一疊鈔票。老兩口唯一想到能幹這種事的人隻有於思遠。於是,老兩口馬上去了於思遠奶奶的墳前,墳頭上撒滿了紙錢,還有燃盡的香燭。知道於思遠迴來過了,所以王叔才馬上給於思遠打電話問他在哪裏。

    “你這孩子迴來怎麽也不進家門,還當我們老兩口是外人啊,動不動就給錢。”王叔在電話裏埋怨著於思遠。

    “叔,可能會離開一陣子,你們兩位要注意身體。”

    “離開?去哪裏?”

    “叔,我在開車,不說了,你跟嬸保重。”於思遠掛掉了電話。

    決定來見母親,於思遠已經把一切都想好了。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隻凱韻了,那個在心上的女孩,恐怕一輩子都沒辦法忘記吧,就算是死了,也會把對她的愛戀帶到墳墓裏吧。早就知道,愛上韻可能會如此的痛不欲生,但於思遠一點也不後悔。至少在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可以讓自己牽掛的人,即使不能被別人牽掛和想念,但能牽掛和想念別人也是一種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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