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凱韻摔門而去之後,於思遠的眼淚又流了下來。又一次,他摔掉了沙發旁邊的台燈。手指因為太過用力,傷口被扯開,血已經滲過紗布流了出來。手上的疼已經沒有感覺了,因為心裏更疼。

    凱韻氣衝衝地迴到店裏開門,她真覺得自己狗拿耗子,吃飽了沒事幹。秀瓊見凱韻來得晚,而且一臉難看,再聯想到於思遠昨晚的樣子,她猜測著這兩人是不是發生了什麽事。

    “凱韻,今天怎麽那麽晚?”

    “哦!”凱韻應了一句。

    “那個,你那個朋友是叫於思遠吧?”秀瓊一直在想著怎麽問可以不露馬腳。

    又是於思遠,怎麽身邊的人都在說於思遠。

    “別跟我提於思遠!”凱韻冷冷的幾個字把秀瓊後麵想問的話都堵住了。

    哎,歇著吧,管什麽閑事呢,他們愛怎麽折騰就怎麽折騰吧。秀瓊見苗頭不對,也沒再多嘴。

    齊凱烜和齊凱鳳是兄妹的這事也不知道被誰傳開了,反正同事中不少討好凱鳳的,一下子反倒讓她不習慣了。

    “凱鳳,怎麽不早說齊總監是你哥哥呀?”一同工作的同事問道。

    “又沒什麽值得炫耀的,說什麽?”

    “怎麽會啊。齊總監長得那麽帥,而且也很有才能幹哦,年紀輕輕就坐上總監的位置,前途無可限量哦。”

    另外幾個女同事也表示讚同的點頭。

    “都瘋了。他到底哪裏好啦?”凱鳳很不爽地吼道。然而這個時候,齊凱烜正衝她們走過來。

    “齊總監!”幾個女孩很有禮貌地打招唿。齊凱烜衝她們笑著點頭。凱鳳撇了撇嘴,裝著沒看見。哎,這個三十歲的妹妹,怎麽總是沒長進呢,難怪在這一行幹了十來年,還隻是客房領班。因為齊凱烜的微笑,幾個女孩都高興得不行。

    “凱鳳,你哥哥喜歡什麽樣的女孩?”

    齊凱鳳衝女孩們翻了個白眼。“都站在這裏幹嘛?很閑啊!”凱鳳的聲音非常大,這足以說明她的心裏很不爽。

    雖然齊凱烜恨盧梅的絕情,但在西餐廳裝修這件事情上,他還是幫忙了。從老總辦公室出來,齊凱烜在心裏跟自己說,這是最後一次,從今以後再也不會了。

    晚上下班後,凱韻不自覺地又走到了於思遠的家門口。早上的氣已經消了,消氣之後覺得自己不能不管於思遠。但是,在門口敲了半天門,也沒人來開。凱韻有些無奈地坐在門口的地上,她不知道這個時候於思遠是真的不在家,還是明明在家而不想見她。原本是想在地上坐一會就走,但坐下來就犯困,不知不覺的就睡著了。

    於思遠走出電梯就看到凱韻坐在自家門口,走近了才發現她已經睡著了。於思遠輕輕地蹲下身來,靜靜地看著凱韻。披肩的頭發有那麽幾縷搭在臉上,他用手輕輕地把頭弄到一邊,但他的手卻很難移開。不知道過了多久,於思遠就這樣蹲在旁邊,然後眼睛又變得紅紅的了,他昂起頭,不想讓眼淚再流下來。不知道為什麽,遇見凱韻,他的眼淚就像決堤的水庫,想止都止不住。過去那麽多年,怎樣辛苦,怎樣傷心,也不曾讓眼淚掉下來,如今怎麽變得如此脆弱。

    凱韻睜開眼的時候發現於思遠就蹲在旁邊。

    “去哪裏了,怎麽才迴來?”

    “來這裏幹嘛?”於思遠努力地讓自己冷淡些。

    “思遠,我們不能像以前一樣嗎?”

    於思遠沒有迴答,隻是站起身來掏出鑰匙打開了門。凱韻也不客氣,跟著就進去了。

    “思遠,我們真的不能像以前一樣嗎?”

    “不能接受我,但還想跟我做朋友?”於思遠冷冷地問。

    聽於思遠這樣一說,凱韻好像覺得自己又有點自私。

    一下子,兩個人都沉默了。凱韻還能說什麽呢?既然於思遠都把話說到這份上了,她剩下的隻有選擇而已——不是戀人也就隻能是陌生人。

    於思遠的心裏也在進行艱苦的思想鬥爭,腦子清楚是一迴事,但心沒辦法認可,即使是奢望也不願意與這個女孩離得太遠。所以,最終於思遠妥協了。

    “好吧,做朋友。雖然這並不是我想要的,但你高興就好。”

    聽到於思遠這樣說,凱韻很高興,但同時又覺得很有壓力。她很清楚,即使是跟這個男人做朋友,她也可能會很累,但說不清楚為什麽,真的沒辦法扔下於思遠。

    “手,還疼嗎?”凱韻不知道於思遠的手怎麽弄的,但已經傷成那樣了,追究原因好像已經沒有多大意義。

    於思遠搖了搖頭。身體的疼痛早在很久以前都沒有感覺了,甚至於連心也都快麻木。如果沒有遇到凱韻,心會繼續麻木吧。不知道什麽叫開心,也不知道什麽是心疼。

    “小哥說你辭職了,是因為手嗎?”

    於思遠點了點頭。

    “醫生怎麽說?”

    “沒事!”

    齊凱韻顯然不接受這個答案,她盯著於思遠,那意思好像是說,你在說謊。

    “短時間內手指不能活動。”於思遠隻好說出實情。

    凱韻皺起了眉頭,一副很擔心的樣子。

    “沒事。之前受了那麽重的傷,你不是都把我救活了嗎?”於思遠笑著說道。

    “你怎麽總是受傷啊,不能愛惜自己一點嗎?不會心疼自己,讓別人怎麽心疼你。”

    凱韻的話讓於思遠很感動。但是,他的心裏有個聲音又在提醒自己,凱韻不過是把自己當成朋友,她所以有的關心也都出自‘朋友’這兩個字,所以不要多想,也不能多想。

    手機的鈴聲劃破這個夜晚的寂靜,電話那頭是齊凱烜牽掛妹妹的心。

    “沒想到這麽晚,我先走了!”凱韻急急忙忙的就準備衝出門,但被於思遠拉住了。

    “很晚了,我送你!”

    凱韻點了點頭。在錦雲閣門口等半天都沒攔到出租,於思遠隻好去停車場開自己的車。雖然手受傷了,但手不是廢了。所以,當他把車開出來的時候,凱韻很擔心地問了一句‘沒問題嗎’。

    “上車吧,這點傷不算什麽的。”於思遠給了凱韻一個放心的微笑。

    雖然說一支手可以掌控方向盤,但換檔還是需要用到右手,兩個最重要的指頭受了傷自然會不方便,而且出於習慣會用受傷的手指去做事,碰到傷口那也是在所難免。醫生說,傷口扯開了,所以叮囑他千萬不能有下一次,不然手指都得廢了。可是,這個男人現在把醫生說的話拋到了腦後。

    在醫院外麵下車的時候,凱韻笑著跟於思完說謝謝,並提醒他開車小心。於思遠點了點頭,然後目送著凱韻在汽車後視鏡裏越來越遠。低頭看受傷的手指,有點疼,但是怎麽現在才感覺到。紗布外沒有再滲出血來,相信傷口應該沒事,隻是這樣纏著紗布實在是太不方便了。

    迴到家裏,郵箱裏有王筱楓從美國發來的新郵件。

    “大哥,這次看到你,發現你變了很多。是因為齊凱韻吧?看得出,她是個很好的女孩。真好,能讓大哥遇見她。我想,大哥會幸福的,你們都會幸福的。”於思遠看著完郵件後臉上露出了笑容,那是發自內心的笑。

    齊老三夫妻結婚後在大院裏住了一周,因為婚假結束,他們也都趕著迴公司上班。齊家二嬸總還是有些舍不得兒子媳婦的,所以送他們離開的時候,老太太忍不住老淚縱橫。

    “二嬸,別哭啦。三哥他們又不是不迴來了。”齊凱鳳在一旁邊安慰著二嬸。

    話雖如此,但老太太還是傷心。“家裏突然多兩個人不覺得,這一下突然少兩個人,心裏還就空蕩蕩的。”二嬸一邊擦眼淚一邊說。

    “媽,有時間我們會常迴來看您。”兒媳說道。

    老太太拉著兒媳的手點了點頭。

    “你跟嫂子一路順風!”齊凱烜不習慣叫三哥,因為兩個人年紀也差不多多少,而且以前還是同學。

    “謝謝!”

    “二嬸,讓他們上車吧,車快開了。”大嫂說道。

    站台上送行的人都退到了黃線以外,列車員也在大聲地叫著沒有上車的旅客馬上上車。齊老三雖然知道凱韻不會來,但走之前還是很想再看一眼妹妹。

    看著親人在站台上的身影越來越遠,齊老三知道離家也會越來越遠的。望著窗外熟悉的村莊,齊老三的腦海裏一幕幕的都是和妹妹一起長大的那些畫麵。這個時候,包裏電話響了。電話那頭是妹妹熟悉的聲音,“三哥,一定要幸福……”。齊老三望著窗外微笑,他希望他們都能幸福。

    “韻那丫頭居然沒來給三哥、三嫂送行,三哥這些年可算白疼她了。”凱鳳自言自語道。

    齊凱烜全然沒有理會坐在副駕駛位置上的妹妹,對他來說,韻沒來送老三是件好事。

    “大嫂,我先送你迴去吧!”齊凱烜對坐在後排的大嫂說。

    “不用。你們直接迴酒店就是,我在那裏下了走一段,順便再逛逛。”

    “大嫂,我可真羨慕你,不用上班,多好!”齊凱鳳迴頭說道。

    “有什麽好的。駿宇正是花錢的時候,我下崗了,每個月就那點生活費,你大哥得辛苦掙錢養這個家。”家裏的經濟並不寬裕,加上現在孩子上學花費也很大。眼看就要考大學了,那也是不小的一筆費用,這些日子她正為這事發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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