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齊凱烙見到來上班的於思遠時就湊了過來。瞧他一臉鬼笑的樣子,讓人一大清早就不寒而栗。

    “昨天晚上有安全把我們家小公主送迴家吧?”

    於思遠看了齊凱烙一眼,點了點頭。

    “於師,雖然在工作上我挺欣賞你,但要做我妹夫,那就是兩迴事了。”齊凱烙一副很拽的樣子。

    雖然他是凱韻的哥哥,但這兄妹倆真的差太多了,於思遠懶得理會齊凱烙。他去更衣室換工作服的時候,齊凱烙也跟了進來,還真是沒完沒了。

    “你四哥做什麽的?”於思遠突然想起昨天遇到的齊凱烜,同是兄弟,但覺得兩人差太多了。

    “四哥?怎麽,遇到老四了?”

    於思遠迴頭看著齊凱烙,隻是用眼神給了他答案。

    “怎麽?他說什麽了?”

    “沒有。他說讓我去家裏坐。”

    “讓你去家裏坐?”齊凱烙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因為這怎麽也不像齊凱烜會說的話,他那個人一向是不管別人的和閑事,他的原則就是各家自掃門前雪。

    於思遠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拍了拍正在思考的齊凱烙的肩。

    “你確定那是我四哥,不是我大哥?”在齊凱烙聽來,這話怎麽也像是一家之主的大哥會說的話,可不像齊老四說的話。

    凱韻早上起床裏背上的傷痕已經不那麽疼了,但不小心扯到的時候,還是會讓她皺眉頭。大哥大嫂昨夜吵了一架,起因不過是為了兒子,到後來兩個人就越扯越遠。大嫂是個賢慧的女人,但不代表她就沒有脾氣。齊凱烜還是那副老樣子,他才不管大哥大嫂是不是鬧得不愉快,仍然按照自己的平常的作息時間起床、出門。

    和妹妹下樓的時候,齊凱烜走在後麵,他一直想問妹妹還疼嗎,但那句話卻一直沒問出口。凱韻的心情也不太好,懶懶的,基本上沒怎麽說話。昨天晚上,齊凱烜在睡覺之前跟侄子齊駿宇聊了一會,這應該是十幾年來叔侄倆第一次正式的聊天。大哥大嫂的期望很高,但齊駿宇能給的卻很少。他不了解這個站起來跟自己一樣高的侄子,也不清楚他的學習到底差到什麽程度,但看大哥氣成那樣,應該是有點無藥可救了。所以,當齊凱烜問侄子將來想做什麽的時候,齊駿宇居然說,隻要不讀書,做什麽都好。齊駿宇一臉茫然的樣子,讓齊凱烜一個晚上都沒有睡好,因為這讓他迴憶起了自己那個年紀時候的事。

    齊凱烜十八歲的時候已經從財貿校畢業了。那個時候,統招的中專生還有分配,雖然分配單位的好位但憑各自的能耐,但總是會分個單位的。那個時候,大多數農村來的學生都想留在城市工作,不願意再迴去,不過真正能分到城裏的單位的人還是很少。齊凱烜也不例外,他不想迴龍門,甚至期待著自己能在這個小城裏闖出一片自己的天空來。隻是這種事情根本不是他自己能掌握的。在中國,從來都不是個隻靠能力說話的國家,有能力的人永遠比不上有關係的,這就是中國的現實。所以,對於前途,他也不知道路在何方。

    最後,他如願地留在了城裏,進了一個還不錯的單位,但這完全是凱韻父親去幫他活動的關係。凱韻的父親有兩個同學是從政的,而且在這個小城裏也算個人物,所以很輕易地解決了齊凱烜分配的問題。對於這件事,齊凱烜一直很感激六叔,但齊凱韻卻因為這事一直耿耿於懷。前幾年凱韻大學畢業的時候,已經沒有分配了,四處找工作的時候,父親沒能給她幫上任何忙,這讓凱韻怎麽也不能理解,在她看來父親對待自己和哥哥的差別太大了。

    “四哥,昨天晚上的事跟誰都不要說。”凱韻的話打斷了齊凱烜的思緒。“雖然心疼駿宇,但我也能理解大哥的心情。有時候,我覺得駿宇很可憐。別看他活蹦亂跳的,可是怕大哥怕得不行。我也同情大哥,因為他望子成龍的心讓他自己活得很累,也讓大嫂很累。”

    齊凱烜沒有說話,他想著妹妹說的話,突然覺得自己對身邊的這些兄弟姐妹了解得都太少了。齊凱鳳是這樣,齊凱鋒是這樣,齊凱韻也是這樣。

    吃過午飯出來,於思遠給秀瓊打了個電話,約她晚上談合同的事。因為凱韻,因為出車禍,這事一直給耽擱下來。

    “我還以為你不來電話呢?”秀瓊掛了電話後自言自語道。

    最近的生意都不太好,秀瓊還真想過不再租鋪子了。可是,不做生意又能做什麽呢?去廠裏上班,還是去商場裏站櫃台,像這種她能找到的工作都不是她所願意的,因為並不自由,受人管束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這生意就算不好,她還得做下去。

    隔壁的凱韻今天好像心情不太好,一個上午都沒見她說過什麽話,有顧客進店裏她也懶懶的,好像沒什麽心思做生意。難道又有什麽事?秀瓊看著店裏無精打采的凱韻想。

    “站在那裏幹嘛?進來啊!”凱韻發現秀瓊站在外麵看她後說。

    “你,來那個啦?”秀瓊試探著問。

    “什麽?”凱韻一臉茫然。

    “大姨媽呀!”

    “我有那樣說嗎?”

    “那是怎樣?你一個上午都無精打采的。”

    凱韻搖了搖頭,什麽也沒說。但是,她越是這樣,秀瓊越覺得她有什麽事。

    “你確定沒事?”

    “我自己有沒有事還不清楚啊!”

    秀瓊想想也覺得是。

    “對了,房東約了我晚上談合同的事。我還以為那家夥不準備出租了。”

    “哦。”凱韻好像沒什麽興趣。

    “對了,那個房東,上迴他們說叫什麽來著?”秀瓊努力地想著房東的名字。

    “不記得了。”凱韻也沒太留心這個。因為合同是簽了一年的,所以她並不擔心什麽,反正一個季度完了,房東自己會來收房租的。

    凱韻心裏擔心的事很多。大哥大嫂昨晚吵架了,也不知道現在怎麽樣;侄子齊駿宇經過昨晚的事後,會不會更怠於學習;店裏的生意不好,而每個月的房租又那麽多,跟四哥借的錢什麽時候能還;父母一天天老去,而自己還沒有半點成績,以後又該如何。想橫了,真希望找個有錢人嫁了,至少不會為錢的事再發愁。

    於思遠見到秀瓊是在晚上八點以後了。秀瓊看到於思遠的第一眼,她就在心裏跟自己說,這個男人不是前幾天來凱韻店裏的那個男人嗎?為了確認自己沒有認錯人,她特別注意了於思遠的額頭,果然上麵有個傷口。於思遠知道秀瓊認出他來了,這也是他一開始就預見到的。

    “有問題嗎?”於思遠問道。

    秀瓊有些不好意思的收迴自己的目光。“我們好像見過。前兩天在凱韻的店裏,你的頭上纏著紗布。”這樣說的時候,秀瓊還指了指於思遠的頭。

    “嗯!”於思遠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受傷的額頭。

    “這麽說,你是凱韻的朋友了。”

    於思遠笑著點了點頭。

    “這丫頭,居然跟我裝算,明明自己的朋友買了商鋪,還說自己不知道。”秀瓊這個時候有種被欺騙的感覺,她小聲地嘀咕著。

    “能幫我個忙嗎?”於思遠問道。

    “什麽?”

    “韻,不知道是我買下的商鋪。所以,我希望你能替我保密。”

    秀瓊帶著疑惑的眼神看於思遠,眼前的這個男人長得不錯,笑起來的時候嘴角還有酒窩,非常迷人。照理來說,秀瓊沒有道理拒絕帥哥的請求的,不過,她又覺得自己不能白幫忙。

    “如果你不說,我會少收你一成房租的。”

    秀瓊連想都沒想,馬上就答應了。由此可見,這女人的友誼是不太容易經得起考驗的。

    雙方簽訂合同以後,秀瓊非常八婆的又問了一句,“於先生,不會是喜歡凱韻吧?”

    於思遠隻是迴頭笑笑,站起身來就準備離開。離開前又叮囑了一句,“如果你沒做到,房租還是照合同的約定。”

    秀瓊立馬點頭表示明白。最近生意不好,正發愁呢,既然房東說能少收一成房租,自己又何樂而不為呢。雖然不知道這個叫於思遠的男人到底要怎麽樣,但她現在好像沒辦法為凱韻著想了。有什麽辦法呢,誰叫自己是生意人,不‘唯利是圖’才怪呢。

    於思遠剛走到錦雲閣門口就遇到從裏麵出來的齊凱烜。齊凱烜一直覺得自己見過於思遠的,隻是一時沒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如今在錦雲閣遇到於思遠,之前的記憶都恢複過來。錦雲閣隻有幾棟樓,進進出出的,難免有可能遇見過。

    “你住這裏?”這是齊凱烜的第一句話。

    “對!”於思遠倒也沒有迴避。

    “我也住這裏,a座10樓2號。”

    “我知道。”於思遠的迴答讓齊凱烜有些意外。“國慶從紅原迴來,是我送韻到你家的。”

    “這麽說,你之前就知道我了?”齊凱烜心想,這小子挺滑頭,既然都知道我,昨天晚上遇見的時候居然裝蒜。

    “不知道。當時韻隻讓我送他過來,沒跟我說你是他哥哥。”

    齊凱烜點頭笑了一下。“嗯。那再見!”

    “如果你有時間的話,要不去我那裏坐坐?”就在齊凱烜走出大門的時候,於思遠這樣說道。

    按照齊凱烜的性格,他應該會拒絕於思遠的提議,因為他從來就是那個樣子,隻管自己的事。但是,今天,他猶豫了一下,最後居然同意去於思遠家坐坐。事實上,於思遠自從搬進錦雲閣,就沒有王叔、王嬸以來的人來過他家,原則上來說,像齊凱烜這種還很陌生的人更不可能被邀請來家裏。但是,剛才他就是鬼使神差的叫住了齊凱烜。兩個都不知道為什麽就走在一起的男人,莫名其妙的就在一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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