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齊凱烜的電話響了很久,但一直無人接聽。於是,齊凱韻又發了條短信,告知齊凱烜聚餐別晚了,但依然石沉大海,沒有任何迴音。齊凱韻估摸著齊凱烜不會迴來,因為他剛離婚,以現在這樣的心情可能也沒辦法跟家族裏的人聚會。想到這裏,齊凱韻輕笑了一聲,好像是說‘你齊凱烜也有今天,活該’。

    “韻,又在想禍害誰呢?”一個男人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齊凱烙,拜托你下次出現的時候能不能有點聲音啊!”齊凱韻平複了一下心跳加速的心髒,抱怨著。

    “你要沒想禍害誰,怕什麽?”

    齊凱韻白了他一眼。

    “三哥迴來了,你不在屋裏陪著三哥,站在院子裏幹什麽?哎,三哥也真可憐,大老遠的迴來看小公主,結果還是被冷落了。可憐啊,可憐!!”

    “齊凱烙,你什麽意思啊?酸不拉幾的。”

    “我酸?我酸掉牙了!”說著齊凱烙還裂開嘴把牙給露了出來。

    “凱烙、凱韻,說什麽呢?”

    兩人迴頭的時候,齊家老大和老三正從台階上下來。

    “大哥,小哥說他牙齒白,我不信,所以他正裂著嘴給我看呢。”

    齊凱韻的話一說完,大家都笑了起來。齊凱烙自然是最不高興的,他歪著嘴,好像在說‘齊凱韻,你就是個妖精’。齊凱韻躲到三哥的身邊,在三哥的身後笑歪了。

    “大哥,趕快找戶人家把韻給嫁了,讓她在家浪費糧食。”

    齊凱韻做了個鬼臉,然後笑嘻嘻地說,“行啊!但長幼有序,哥哥們都還沒結婚,我哪能趕在大家前麵呢!小哥,你是自己想娶媳婦了吧?”

    “喂,齊凱韻,我讓你跟我沒大沒小的!”齊凱烙做出一副很兇的樣子。

    “老七,別鬧了!”還是大哥開口,兩兄妹才沒有繼續鬧。

    “老七,看到老四了嗎?”

    “四哥啊!沒看到。他沒迴來嗎?”說到齊凱烜這個家族裏關生不熟的人,一向活潑的齊凱烙也沒什麽熱情了。

    “馬上就要祭祀了,老四搞什麽。”老大一邊這樣說,一邊掏出電話來打。

    “大哥,我剛打過了,沒人接。發了短信,也沒迴。看樣子,他可能不會迴來了。”

    “給你四嫂打了嗎?就算不迴來,總得說一聲,大家都等著。”

    “四嫂?”齊凱韻停頓了一下,心想,都不知道現在是誰家的媳婦了,還四嫂呢。

    兄弟正說著,屋裏就傳來大伯叫他們幾個的聲音。大哥一麵讓齊凱韻給老四的媳婦打電話,一麵往台階上走。老七從凱韻做了個鬼臉,也跟著進去了。

    齊凱韻拿著電話歎了口氣,覺得自己真不應該知道這種秘密,因為說出來不是,不說出來又難受。

    “小妹,怎麽啦?”老三關心地問道。

    “三哥,我隻跟你說。”說這話的時候,凱韻還小心地迴過頭看屋裏有沒有人出來。在確認沒有人出來後,她才跟老三說齊凱烜已經離婚了。

    “你怎麽知道?”老三知道凱韻和老四一向不和的,像這種離婚的事,老四不太可能會告訴凱韻,而且現在家裏還沒別的人知道。

    “前兩天在街上遇到四嫂了,她說跟老四離婚了,讓我以後別再叫她四嫂了。”

    事實上,齊凱韻對老四離婚這事的陳述還有所保留。她的確是因為那天遇到前四嫂才知道老四離婚的事。但她同時所看到的是前四嫂很親密地挽著一個男人,所以對於他們離婚的原因,眼睛已經給了凱韻答案。

    “照你這樣說,老四今天晚上是不會迴了。”

    “應該吧!”

    “他們不是好好的嗎,怎麽離婚了?”

    “應該是有過不下去的理由吧!”

    “小妹,一會別提這事。大過節的,別讓三叔、三嬸擔心。”

    “我知道!”

    兄妹倆說完這事便迴了堂屋。這個時候,堂屋裏的祭祀儀式也開始了。齊家每年有三次這樣的祭祀活動——春節、清明、中秋。以前這三次祭祀活動都是由齊家大伯來主持,帶著家族裏上上下下幾十口人祭典先祖。但這兩年都是由大伯的長子——齊家的長房長孫——齊凱烽來主持。齊家大伯有三子一女,三個兒子在家族中分別排行為老大、老二、老五。三個兒子都已經成家,除了大兒子齊凱烽和小女兒齊凱鳳離家近一些,另兩個兒子都在外地打工,每年隻在春節的時候迴來。

    當香燭點燃,紙錢開始婪燒,身為齊家長房長孫的齊凱烽便開始了家族的祭祀儀式。每次的祭祀都少不了對家族入川這段曆史的迴顧。

    “明萬曆三年,為避亂,先祖自廣西攜子入川。”從此,開始了齊家在四川四百多年的曆史。對於先祖為何背景離鄉,族譜上沒有具體的記載。但是,齊凱烽曾翻閱過明萬曆三年廣西的地方誌和明史,了解到明萬曆年間廣西曾發生過瑤亂,萬曆三年朝廷派吳文華以右副都禦史巡撫廣西,討平瑤亂。由此看來,族譜中所說的“避亂”就是指瑤亂了。齊家先祖入川後,四代單傳,到了第五代子孫才開始繁盛起來。龍門齊家,是齊家入川後留存下來的一支,其他的宗親在四百多年的紛飛離合中早已經不知道去了哪裏。而龍門齊家,這個曾經富甲一方的大家族,曆經清朝、民國、抗戰、解放戰爭後,家族沒落,留下來的子孫也就唯數不多了。凱韻的父輩,除了父親,還大伯、二伯、三伯。凱韻的父親在家族中排行第六,父親之前的四伯和五伯都是很小的時候就去世了。父輩們的四兄弟,沒有任何兩個人之間是親兄弟,幾位伯父都是幾大房留下的後人,從血緣上來說,他們已經隔得很遠。就拿齊凱韻來說,她的父親隻有幾位姐姐,沒有兄弟;她的爺爺有三兄弟,但爺爺的哥哥無子,爺爺的弟弟還未成家就被民國抓去當壯丁,後來死在了戰場上;凱韻的父親就是她曾祖這一支留下來的唯一一房人。因此,齊凱韻與幾位堂兄、堂姐的血緣是隔得相當遠的。但是,親情,有的時候也不全是以血緣的遠近來維持。所以,齊家的這幾大房留下來的後人們,在齊家大院裏一直生活得很好,就像親兄弟。

    祭祀用了半小時才結束,但在這個過程中齊凱烜仍然沒有迴來。齊家三伯沒有看到兒子,有些失望。因為從小都沒有在自己的身邊長大,兒子與自己並不親,有時候父子倆還會為了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發生爭執。

    “韻,聯係上老四了嗎?”齊凱烽叫住正欲往堂屋外麵走的凱韻。

    凱韻搖了搖頭。

    “你四嫂呢?也沒聯係上?”

    “四嫂?!大哥,你問三哥吧!”齊凱韻實在不知道要怎麽說,於是隻好把這個頭疼的問題甩給了一向疼愛她的三哥。

    凱韻害怕大哥再問她什麽,而她也怕自己忍不住把什麽都說了,所以很快就逃離了堂屋。

    中秋的聚餐非常豐富,這都得歸功於幾位伯母的好手藝。飯桌上,一大家子人熱熱鬧鬧的吃著、說著、笑著。齊凱烽再也沒提老四為什麽沒有迴來的事,幾位伯父說起老四沒有迴來時,齊凱烽反倒幫著打掩護。齊家三伯有些生氣,因為是自己的兒子,也因為跟兒子的關係,多喝了兩杯之後難免火氣就有些大。然而,齊家老三突然在飯桌上說自己要結婚,這才讓大家嚇了一跳,而且讓有些火大的三伯忘了繼續生氣。

    “三哥,你確定你沒喝多?”首先發言的是老七齊凱烙,他非常的不相信自己這個親哥哥說的話是真的。

    “三哥,都沒聽你說過有女朋友,結什麽婚啊?”持獨身觀點的齊凱鳳也開口了。

    然而,最最吃驚或是說不太能接受的要屬齊凱韻了。一向疼愛自己的三哥要娶妻了,這話聽在她的耳朵裏怎麽都不舒服,而且心裏還有一種特失落的感覺。

    “老三,真要結婚?她是幹什麽的?”齊家二嬸對於自己的兒子要結婚這事,最最關心的還是媳婦到底怎麽樣。對齊家二嬸來說,三十好幾的長子一直沒有成家的打算,原本來是她心頭的一塊石頭。這些年兒子在外麵,很少迴來,她每次在電話裏都沒少說讓兒子成家這事。如今,兒子自己說要成家了,讓她一下子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了。

    後來,齊凱韻才明白,三哥在這個時候迴來,就是為了結婚的事。而且,在晚餐的飯桌上父輩們也都欣然同意了老三結婚的事,至於那尚未蒙麵的兒媳,大家自然是希望老三盡快帶迴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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