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國特遣艦隊登陸打擊分艦隊中的主力,“考文垂”號、“熱心”號和“大刀”號幾乎是在一瞬之間成為火球,徹底喪失了戰鬥力,使得原本如巨型刺蝟的艦隊防禦,頓時門戶大開,死死咬住英國分艦隊的阿根廷攻擊梯隊,自然不會放過這等痛打落水狗的機會,紛紛朝著英軍艦隻俯衝下去,掛架上的炸彈更是如同雨點般落到英國軍艦上......


    先是喪失動力的“考文垂”號,被兩枚一千磅炸彈命中炮塔下方的彈藥庫,引發殉爆,折戟沉沙,接著是遭受重創緩慢航行的“熱心”號導彈護衛艦,直接被一枚重磅炸彈炸得直打轉轉,最後沒入海底。


    緊隨其後的是“大刀”號,被四架a—4b輪番轟炸,斷成兩截,連帶著前去拖拽救援的“羚羊”號導彈護衛艦,也被兩枚重磅炸彈命中起火,最後在阿根廷飛機的重點圍攻下,成為最新的犧牲品,與三艘主力艦一同殉葬於冰冷的南太冰洋中.......


    在短短的十五分鍾裏,阿根廷空軍的a—4b攻擊機,就好像摧殘一位曾經橫眉冷對,而今卻毫無招架之力美少女,使盡渾身解數,將其蹂躪得致死方休,直到最後,彈盡糧絕,油料告急,阿根廷空軍的攻擊梯隊才不依不舍的悻悻而迴,而這時,除了一艘遍體鱗傷的“格拉摩根”號驅逐艦之外,整個特遣艦隊登陸支援分艦隊全軍覆沒........


    “咣當~~”


    伍德沃德少將在得知這個消息之後,頓時癱軟到座位上,愣愣的眼神盯著麵前巨大而又精細的海圖,腦袋早已是一片淩亂,胸口的心髒更是慘痛萬分,一個分艦隊,整整一個分艦隊,眨眼的功夫就沒了。


    這已經不是一般的失敗了,而是一場徹徹底底的慘敗,就算是在二戰時期,英國皇家海軍也沒有過主戰艦隊被全部消滅的記錄,可他伍德沃德卻創造了這項足以寫進皇家海軍恥辱史的“光輝”記錄,這讓伍德沃德心如刀絞,更無法接受。


    然而眼前的事實卻讓他不得不正視這個難以更改的事實,一瞬之間,他忽然有些後悔,後悔讓“無敵”號追擊阿根廷的巡邏機;後悔低估了阿根廷的戰鬥力;甚至後悔擔任這個特遣艦隊總司令,但與這些種種後悔相比,最讓他悔恨不已的卻是對德雷克情報的視而不見。


    因為此時此刻,他的手上已經明確得到阿根廷使用反艦導彈的明確證據,不是法國的“飛魚”,更不是美國的“捕鯨叉”,而是與這兩者極為相似的反艦導彈,阿根廷人正是利用這款導彈,擊沉了“謝菲爾德”;埋葬了“大西洋運輸者”;更是在登陸支援打擊分艦隊全身而退之時,給與扭轉乾坤的一擊,最終將整個分艦隊送入海底.......


    “如果當時能夠重視德雷克的情報,如果在‘謝菲爾德’號被擊沉時能夠警惕起來,如果在‘大西洋運輸者’號遭突襲時能夠冷靜分析,或許這一切都不可能發生.......”


    伍德沃德的心中不斷盤亙著各種如果,因為他不是沒有得到過警示,但卻因為他的驕傲和自信,將這些警示丟進了垃圾桶,到頭來隻能落得個痛想如果的下場,當然他卻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如果”,最終也隻能吞下自己最不想吃的苦果.......


    “將軍!將軍?”


    也不知過了多久,伍德沃德耳邊傳來艦隊參謀長的聲響,這才讓他從痛苦的煎熬中稍稍緩過神來,而參謀長見伍德沃德清醒了便趕忙請示道:


    “救援分隊發來求援電,需要救助的官兵實在太多,他們根本應付不過來.......”


    “加派船隻增援!”恢複理智的伍德沃德想也不想,便言辭肯定的說道,可是參謀長卻沒有立即傳達伍德沃德的命令,而是麵露難色的繼續說道:


    “加派是應該加派,隻不過.......”


    伍德沃德很清楚參謀長的擔心,但作為與阿根廷人打了幾個迴合交道的沙場宿將,他很清楚對手的行事風格,於是語氣堅定的說道:


    “我們隻是救人,不是去打仗,阿根廷人應該明白!”


    “我知道了!”參謀長應了一聲,隨即又很皺了兩下眉頭:“還有就是倫敦方麵,我們應該怎麽匯報?我們這一天的損失實在是太大了,我怕倫敦接受不了,所以,所以是不是找一個恰當的理由?”


    “不了!”參謀長話音漸落之際,便無力的擺了擺手,隨後麵無表情的說道:“就按真實情況匯報!”


    說完,伍德沃德便閉上了眼睛,整個人都好像老了十幾歲一樣,連臉上的皺紋都在不知不覺中加深了許多,精神更是頹然的像是年近古稀的老者,對著參謀長有氣無力的繼續說道:


    “好了,喬治!剩下的就交給你了,我想好好靜一靜,靜一靜.......”


    “我想好好的靜一靜!”


    這句話不止伍德沃德苦澀的說出口,距離他數百公裏之外的老對手,阿根廷空軍參謀長梅西中將也在同一時刻對著手下的參謀說著同樣一句話,隨後便關上辦公室的房門,將外麵慶祝勝利的歡唿徹底隔絕之後,積蓄已久的悲泣淚水,頃刻之間便如決堤的洪水從雙眼之中奪眶而出..........


    勝利了,沒錯,他梅西領導的阿根廷空軍取得無法想象的輝煌勝利,可是世人隻看到無比輝煌的表麵,可又有誰去知道這層華美光鮮的外衣是由多少熱血男兒的生命澆灌出來的呢?沒人去知道,也不想去知道,可是身為這場戰役的實際指揮者的梅西中將卻不能不知道:


    “第一中隊陣亡八名飛行員,第三中隊陣亡十名,護航的幻影中隊還好些,隻陣亡了六人,不過整個中隊沒有一架完好的飛機了.......”


    “將軍!目前第一和第三中隊加一起隻有三架飛機可用,其他的基本報廢,已經徹底失去了戰鬥力.......”


    “報告!‘貝雷帽’攻擊組在返航時,遭遇雷暴,導致一架飛機墜毀,飛行員岡薩雷斯陣亡......”


    “報告!‘白羊座’攻擊組中的一架a—4改,降落時無法打開起落架,雖然迫降成功,但飛機受損嚴重,飛行員裏克爾梅受傷........”


    “梅西將軍,這些天魔改a—4出動的太頻繁了,而且基本上進行得都是有損機體壽命的超低空的高速飛行,導致本就因改裝而機體壽命大減的飛機,更是雪上加霜,剛才地勤報告,兩架飛機後部的電子艙與機體的連接處,已經出現鉚釘脫落和裂縫的現象,整體情況已經很不樂觀了.......”


    此時此刻,梅西中將的腦海中不斷浮現著各種各樣的情況匯報,每一條都是鮮活生命的隕落;每一個都是寶貴資源的淪喪;每一件都是戰爭潛力的減少,的確,他這次是勝利了,可他能保證整場戰爭的勝利嗎?


    第四中隊全軍覆沒,第一和第三中隊被打殘,第二和第五中隊全部是不堪使用的老式飛機,就連堪稱王牌的魔改a—4也即將行將朽木,麵對接下來的戰爭,梅西中將的手中已經沒有可用之兵,這樣的局麵,讓他如何再續寫今日的輝煌.......


    “一時的勝利,隻是對心靈的慰藉,隻有笑到最後的人,才是主宰一切的王者!”


    梅西中將望著辦公室內懸掛的聖母瑪利亞的畫像,口中喃喃自語著,似祈禱,但更似一種難以言說的預言,淚水依然不停的留著,為逝去的勇士痛哭,更為阿根廷暗淡的未來而痛哭........


    就這樣,也不知過了多久,梅西中將將臉上的淚水擦幹,遙望著緩緩下墜的夕陽,柔和的目光再次變得堅定起來,因為他知道,當太陽再次升起的時候,戰爭的號角將再次吹響,無論手中兵力所剩幾何,他都要毅然上陣,拚殺到最後一場:


    “我們會堅持下去的!”


    望著已經僅剩餘輝的夕陽,梅西中將做出莊嚴的起誓,而遠在倫敦的唐寧街十號的首相官邸內,素有“鐵娘子”之稱的撒切爾夫人,對著麵前的正在直播的攝像機鏡頭,將這句結尾的話說得甚是鏗鏘有力。


    可當電視講話的直播攝像機搬離唐寧街十號的那一刻,撒切爾夫人就如同一天斷了電的機器一般,癱軟在沙發上,過去的十幾個小時裏,因為英國特遣建隊史無前例的慘敗,撒切爾夫人遭遇執政以來最為嚴重的信任危機。


    為此,她就像一台高速運轉的機器一樣,平息黨內爭端;在國內與工黨等反對黨進行辯論;看望和慰問陣亡英軍家屬;發表各種各樣的講話來鼓舞英國人民的鬥誌和士氣;接受相關專訪闡述自己強硬的主張。


    經過一係列的政治手腕和妥善措施,撒切爾夫人終於將洶湧的暗流暫時平息下來,不過她也清楚,這隻是暫時平息而已,如果這股暗流再次發作,就算上帝臨世也是無能為力了,想到這裏,撒切爾夫人無力的揉起了有些發疼的太陽穴。


    可就在這時,一位貼身顧問快步走了過來,對著她輕聲耳語了幾句,隨後遞過來一份剛剛收到機密文件,撒切爾夫人接過文件,隻掃了一眼,便把癱軟的身子直了起來,隨後急急的命令道:


    “我要馬上見到軍情六處的阿特金斯勳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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