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我們所聯合湘南特鋼廠共同研製的複合裝甲采用了國內多項領先技術!”萬山廠武器裝備檢測試驗場一側的辦公大樓內,秦景斌指著固定在支架上的一塊複合裝甲的斷麵樣品,對著麵前的盧嘉棟、趙如鬆以及吳天明信心滿滿的介紹著。


    他和朱海峰是中午時分乘坐火車抵達檢驗測試場的,下車之後便隨著盧嘉棟等人去了測試場的食堂匆匆吃了個午飯,隨後被安排到鄰近的住宿休息室休息片刻後,便攜帶兩塊複合裝甲樣品來到測試場的辦公大樓,開始向盧嘉棟等人講解複合裝甲的具體性能和相關特點:


    “比如說夾層中的酚醛玻璃纖維紡織物以及氧化鋁陶瓷,就是國內領先的複合材料,尤其是氧化鋁陶瓷,又被稱為鉻玉鋼,其製備、成型和燒結都與普通的陶瓷加工工藝有著很大的不同,整個生產加工技術可以說是國內領先,在國際上也屬於先進水平.........”


    “我記得材料研究所好像沒有這類陶瓷的加工生產設備!”秦景斌正在侃侃而談之際,坐在正對麵的盧嘉棟放下手中正在記錄的筆記本,目光灼灼的望著麵前的秦景斌,沉穩而又不失嚴謹的話語便在這間空蕩的屋子內響起:


    “如果是依托其他單位生產此類產品,那這家單位的產能如何?是否適應大規模生產?還有就是這種鉻玉鋼在製造中的損耗以及成本如何?”


    “這個..........”麵對盧嘉棟這一係列突如其來的問題,秦景斌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其實對於此次的樣品講解,秦景斌在來之前沒少下功夫,畢竟在他看來能不能讓盧嘉棟等一眾新式坦克領導小組的領導通過這款複合裝甲,第一印象自然是最為重要的,這就如同當下的青年男女談戀愛,如果雙方的第一印象不好,即便是雙方都特別出色也很難在一起。


    因此,秦景斌對此次複合裝甲的講解介紹的每個細節都進行了反複的推敲,除此之外,還在有可能被提問的技術環節上做了不少有針對性的準備,本以為會萬無一失,可沒想到盧嘉棟的這個問題並沒有按照他事先編排的劇本來演出,而是針對整個複合陶瓷產業提問,這下讓秦景斌瞬間有些無所適從,拿著事先準備好的筆記本翻了半天也不知道從何說起。


    “秦所長!”就在秦景斌正在組織語言準備迴答盧嘉棟問話之際,坐在盧嘉棟旁邊的趙如鬆便皺著眉頭搶先開口說道,其實趙如鬆見秦景斌隻翻事先準備好的筆記本,半天不說話,這位老專家就有些氣不打一處來,心道好好的技術講解搞得跟上台作報告似的,一個簡單的問題都答不上來,這還是一個科研工作者該有的態度嗎?正因為如此,對科研和學術一項秉持嚴謹且眼裏不容沙子的趙如鬆頓時便把臉沉了下來,將手中的鋼筆蓋上筆帽便沉著聲繼續說道:


    “這個問題有那麽難嗎?”


    趙如鬆說話一向直來直去,脾氣上來時的一句話甚至能將人噎個半死,再加上他從不作偽的個性,使得他這句明顯帶著怒氣的話語瞬間將讓整個屋子陷入一片尷尬的寂靜當中,站在正中央兩塊複合裝甲樣品前的秦景斌的臉上更是難看的要緊,一抹慍怒的微紅頓時在他白淨的麵龐上騰起,坐在盧嘉棟另一邊的新式坦克研製小組軍工質量辦公室主任吳天明見氣氛不對趕緊出來打圓場:


    “秦所長,您別介意,趙教授也是希望了解這項新材料的大規模生產的可行性,隻不過說得急了點兒!”


    “那這個問題由我來迴答吧!”吳天明話音剛落,還沒等秦景斌開口說話,坐在另一側的朱海峰便忽然起身,隻不過他嘴上說得不急不緩,可從他那陰鬱的臉色卻任誰都能看得出這位脾氣執拗的湘南廠副廠長心中所蘊含的火氣。


    盧嘉棟一如平常的淡然平靜,仿佛根本沒有感受到屋內的騰騰升起的火氣一般,在朱海峰話音漸落之際,在自己的筆記本上刷刷點點寫了幾下後,便抬起頭看著已經站在身前的朱海峰,語氣平穩的說了句:


    “老朱,那就由你談談剛才的問題!”


    朱海峰聽了盧嘉棟這句話,臉色微微變了一下,不過轉瞬之間便又恢複平常,隨即來到那兩塊已經固定好的複合裝甲樣板前,提高聲音朗聲說道:


    “鉻玉鋼這種材料的製備工藝非常複雜,國內能夠完成此項工藝的隻有位於魯東省的岩台工程技術研究所能夠完整的掌握!”


    “魯東省的岩台工程技術研究所?”朱海峰話音剛落,趙如鬆便推了推鼻梁上的眼睛,一雙花白的眉頭不由得皺了兩下,隨即若有所思的繼續說道:


    “這個研究所的上級單位好像是北方廠吧!”說著,趙如鬆便直起了身子,疑惑的看著對麵的朱海峰,頗為不解的問道:


    “記得當初新式坦克項目就是準備交給北方廠去完成,可他們對此好像不太感興趣借故給推掉了,所以上級才另起爐灶,成立新式坦克研製領導小組,現在怎麽北方廠又準備參與新式坦克的研製項目了?”


    趙如鬆所說的事情,就是幾個月前盧嘉棟與巴基斯坦方麵的穆沙拉夫敲定新式坦克的聯合研製的框架協議後,作為軍工項目研製領導部門的總參裝備部便最先想到在坦克裝甲車輛方麵有著豐富研製經驗的北方機械廠,隻不過當時的北方機械廠對這個項目並不感興趣,便用種種借口推脫掉。


    如此一來,總參裝備部才決定聯合相關企業和科研院所組成新式坦克研製領導小組,對於這件事在座的都很清楚,並不是什麽諱莫如深的秘密,隻不過這番話如果從其他人嘴裏說出來或許就是一句普普通通的問話。


    可從趙如鬆這位本來說話就硬邦邦的人口中說出來,卻讓人聽起來總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再加上他之前那句令秦景斌頗為尷尬的那句問話,使得站在中央的朱海峰怎麽聽怎麽覺得很是刺耳,以至於朱海峰本來就有些陰沉的臉更是黑了幾分,雖然沒有當場發作,不過言語之間的怒氣確實任誰都能感受得到:


    “我們並不是通過北方廠聯係的岩台工程技術研究所,而是通過我的老師,原北方廠總工藝師,現任該廠顧問委員會總顧問的祝光榮,祝老聯係的!”


    當朱海峰說到祝光榮三個字時,盧嘉棟的眼睛忽然一亮,進而便抬起頭驚奇的問道:“是不是****坦克以及63式裝甲車的總設計師?”


    “沒錯!”聞聽盧嘉棟的問話,朱海峰與有榮焉的點了點頭:“這兩型戰鬥車輛就是祝老領銜設計的,盧總師,您認識祝老?”


    聽了朱海峰的話,盧嘉棟的臉上不由得泛起燦爛的笑意,心道他何止是認識,簡直是如雷貫耳呀,後世中國陸軍中的陸戰之王99式主戰坦克,就是這位當時年近古稀的老人主持設計的,而在後世的盧嘉棟曾經參與過99大改的研製工作。


    當時祝光榮已經正式退休,在99大改研製期間,盧嘉棟和其他軍工科研人員數次登門看望這位功勳卓著的坦克裝甲車輛總設計師,進而聆聽過這位老軍工專家的諄諄教誨,說起來也算是盧嘉棟的老師,如果這麽看的話,他跟朱海峰也算是師兄弟了,隻不過兩世為人的盧嘉棟不可能把這個事實說出來,因此隻能笑著點了點頭:


    “在北~~京的時候聽說過祝老的事跡,隻不過無緣一見,可如果有機會我真想親自登門拜訪拜訪!”


    “我說小盧,我覺得那個祝光榮不值得你去拜訪!”盧嘉棟話音剛落,坐在他身旁的趙如鬆便把話頭接了過去,隨後朝著盧嘉棟擺了擺手,滿不在乎的說道:


    “這個祝光榮名氣是不小,隻不過在我看來就是個徹徹底底的官僚,不信你去查查他的檔案資料,他是部隊出身不假,但絕不是專業搞技術的,無論是****坦克還是早先的63式裝甲車,他這個總設計師跟咱們研製小組的徐源徐組長差不多,主抓全麵但並不管技術,要是沒有下麵的幾個技術全麵的副總設計師幫襯,憑祝光榮還能搞出坦克?做夢吧!”


    從趙如鬆的言語之間可以聽得出,他對祝光榮的成見很深,好似兩人之間存在某種不為人知的過節,要不然憑著趙如鬆的涵養即便是他說話再噎人也不會背地裏這般編排一個人,隻不過在場的人了解趙如鬆這點的隻有盧嘉棟和吳天明,站在對麵的秦景斌多少知道些但不是特別了解,而朱海峰對趙如鬆可是絲毫都不了解,也正因為如此,當朱海峰聽到趙如鬆如此貶低他心目中敬重無比的老師時,整個人頓時便被氣得渾身發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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