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總師,這個朱海峰,脾氣真是太倔了,要不是您從中協調,估計我的意見他又得當耳邊風!”1980年的冬天似乎比往年來得更早一些,剛剛進入11月中旬,中華大地便迎來一陣刺骨的寒潮,這也讓北方大部迎來降雪,而廣大南方則籠罩在綿延的陰雨之中,而這也讓人提前感受到南方刺骨的冷意。


    尤其是在早上,刺骨冰冷的感覺格外明顯,不過這冰冷的寒意並沒有讓早早就來到測試場的盧嘉棟有絲毫的退卻,反而覺得這陣冷風會讓他的頭腦更加清醒和寧靜一些,不過他稍事沉靜的心很快便被隨後追來的材料研究所研究員秦景斌給打破,而他所說的也是近一個月來被他無數次重複的有關湘南特鋼廠總工藝師朱海峰的事:


    “我承認朱海峰技術能力很強,經驗也非常豐富,可沒想到他這個人會這麽特立獨行,他忘我的工作態度我秦景斌卻是佩服,但他搞研究也不能太自我封閉了吧,連最起碼的意見也不聽,這讓我太難接受了........”


    自從將炮鋼的研製主體放到湘南特鋼廠之後,材料研究所研究員秦景斌為了方便溝通和加快研製進度,也將研究地點搬到湘南特鋼廠,剛開始的時候朱海濤見到秦景斌後還很熱情,畢竟兩個人都是搞技術研究的,共同話題還是有很多的。


    尤其是在材料方麵,秦景斌是做理論研究而朱海濤更傾向於使用技術,秦景斌知識麵更寬而朱海濤經驗很豐富,可以說兩人有著極強的互補性,事實上也是如此,兩人在合作中配合也很默契,依靠著布洛姆貝格從德國多瑙金屬公司獲得的精確炮鋼配方。


    朱海濤和秦景斌在炮鋼研製方麵推進的速度也非常迅速,與此同時兩人在工作中的所展現出的嚴謹求實的科學態度和紮實肯幹的工作態度,也讓雙方彼此互為欣賞,可以說是個很不錯的研究搭檔。


    而這也讓之前為之擔心的湘南特鋼廠的廠長郭誌鵬暗自鬆了口氣,覺得通過此次新式炮鋼的研製,朱海峰的性格也在慢慢發生的改變,最起碼肯與人溝通了,為此郭誌鵬打心眼兒裏很是高興,可是郭誌鵬還沒樂嗬幾天,讓他頭疼的事情便來了!


    事情發生在一個月前,此時新式炮鋼已經進入最後的試製階段,之前朱海峰和秦景斌在研製的重大問題和相關方向上都能打成一致性的意見,偶爾的小分歧也會通過及時的溝通而得到有效的解決,總體來說還比較順利,可是到最後的成型試製階段,兩人卻對新式炮鋼的鍛造成型和熱處理方麵產生了嚴重的分歧。


    尤其是在熱處理方麵,秦景斌對朱海峰提出的奧氏體和淬火、迴火之間的間隔時長提出異議,而朱海峰則對秦景斌方案中淬火溫度和方法堅決反對,兩人為此相持不下,本來秦景斌以為自己的脾氣就夠強的了,可沒想到朱海峰比他還要厲害。


    倔強勁兒一上來直接把秦景斌拋到一邊,自己該怎麽搞就怎麽搞,就好像湘南廠從沒來過秦景斌這號人,秦景斌哪受得了這個,於是便去找朱海峰理論,而朱海峰本來骨子裏就特立獨行且倔強異常。


    於是兩人可謂是火星撞地球針尖兒對麥芒,很是大大爭執一番,而這番爭執逐漸從實驗室擴展到車間,再從車間一路到湘南特鋼廠廠長郭誌鵬的麵前,郭誌鵬對此可謂是一個頭兩個大,無論是本廠的朱海峰,還是外來協助的秦景斌他既壓不住,也勸不了,就這樣這個爭執一路打到了盧嘉棟的麵前。


    而盧嘉棟在聽取完兩方的意見後,都覺得兩人方案很有道理,可盧嘉棟雖然懂一些材料加工的基本常識,但畢竟不是材料專家,關於熱處理的一些深奧的東西他也不太明白,於是盧嘉棟就采用最簡單實用的辦法,那就是用事實說話,運用這兩套方案造出兩種不同的炮鋼材料,然後進行對比試驗,結果證明秦景斌的方案在鋼材強度上還是略遜一籌,最終樣炮的炮鋼選用朱海濤的方案!


    不過即便如此,盧嘉棟還是讓朱海濤接受秦景斌某些合理的意見,朱海濤對於盧嘉棟的話還是聽得進去的,但也緊緊局限於當麵,沒有盧嘉棟的時候依然特立獨行我行我素,這不昨天晚上剛剛到達g軍區測試大隊駐地,兩人就因為今後新式炮鋼批量生產的工藝問題又爭起來,在眾人的相勸下好不容易安頓下來,沒想到一大早氣不過的秦景斌還是跑到盧嘉棟跟前來反映自己心中的不滿:


    “他朱海峰有能力,也有本事,在鋼鐵冶煉領域確實比我強,這些我都承認,但不管怎麽樣就算他再厲害,也得虛心聽聽別人的意見吧?可他倒好.......盧總師你給評評理,我昨天說得那些到底有沒有錯?我不也是為了咱們新式火炮的項目著想!可是他朱海峰........”


    “我怎麽了?”沒等秦景斌把話說完,朱海峰便陰沉著臉走了過來,當他走到秦景斌的身旁時,就好像麵前遇到一團空氣一般,連正眼看都沒看上一眼,就徑直走到盧嘉棟跟前,而後帶著三分自信和七分倔強對著盧嘉棟和在場的其他人高聲說道:


    “盧總師當初把新式炮鋼任務交到我朱海峰手上時,我就跟盧總師說過,如果我完不成任務,都不用他親自扔,我自己直接跳進電渣爐裏去,現在我的方案已經製成樣炮擺在測試台上,我本人最欣賞的還是那句話,用鐵打的事實,比磨破嘴皮子更管用!”


    朱海峰這句話的指向性已經非常明顯了,在場的人都聽得明白,作為當事人的秦景斌哪裏還不知道是在說他,於是高度近視鏡鏡片後麵原本微微眯縫的眼睛瞬時圓睜起來,額頭上的青筋也隨之暴起,並隨著心髒的快速跳動而突突的向外鼓著,手臂更是伸直,指向不遠處的朱海峰,嘴唇雖然沒有啟動,但卻從牙縫裏擠出憤恨的話音:


    “你........”


    “行了!”還沒等秦景斌把話說完,剛剛趕到測試場的王傳琛便走上前去,衝著兩人嚴厲的說道:


    “你們再這樣下去,我非給你們記過不可!”


    不管怎麽說,王傳琛不但是新式火炮研製團隊當中的最高領導,而且還是總參裝備部的首長,他的話自然比其他人更有權威性和威懾力,也正因為如此,即便是不怎麽把領導放在眼裏的朱海峰也不得不正視王傳琛這番話所透露出來的態度。


    所以白了一眼不遠處的秦景斌之後,便仰起脖子好似在欣賞一件藝術品一般,饒有興致的看著測試場中央那門沒有安放炮架的樣炮,而秦景斌則咬了咬牙,恨恨的轉到一旁也不再言語。


    而就在這時,負責操縱火炮進行測試的陸維軍,跑到盧嘉棟跟前,當看到王傳琛時不由得打了個立正,向其敬了個軍禮,接著便匯報道:


    “首長!盧總師!樣炮各項準備工作已經就位,不知道咱們先從哪個測試科目開始?”


    “這個.......”聽了陸維軍的話,王傳琛也拿不定主意,於是看著身旁的盧嘉棟,而此時的盧嘉棟麵色沉鬱亦如當下北風陣陣的冰冷天氣一般,而他的話更是冷冷淡淡:


    “現從火炮耐力測試開始!”


    聽了盧嘉棟的話,一般的人雖然不明白,可在場的火炮團隊的人卻都清楚,火炮耐力測試最主要的就是要進行火炮身管的壽命檢驗,究其根本就是看看火炮的材料是否過關,按道理這種測試一般是放到最後進行。


    可盧嘉棟卻將其提前,其用意已經不言自明,那就是用這種方式來表達剛才朱、秦二人爭執的不滿,而此時無論是朱海峰還是秦景斌哪裏不知道盧嘉棟的意思,兩個人的臉色也不由得變得很是尷尬!


    不過陸維軍卻不管這二位到底有多尷尬,在聽了盧嘉棟的話,並得到王傳琛的首肯後,陸維軍向王傳琛再次行了個軍禮,斬釘截鐵的說了一聲:


    “是!”


    而後轉身,很快便跑到已經準備就緒的樣炮旁,按理說作為軍代表的陸維軍可以完全站在觀摩區靜靜等候結果,可炮兵出身的他卻難癢操縱新式火炮的衝動,主動向王傳琛和盧嘉棟申請親自操縱火炮進行測試,就這樣陸維軍成為火炮測試的實際指揮者,而他作為一名老炮兵對火炮操縱可謂駕輕就熟,來到火炮發射陣地後,迅速下達一係列命令:


    “金屬探傷儀準備就緒,各項檢測儀器開啟,全裝藥,急速射,目標一號靶位,準備!”


    陸維軍的命令很快被參與火炮測試的官兵們化作一個個具體的戰術動作,當一枚155mm榴彈推進炮膛,全裝藥藥包裝填完畢,關閉炮閂後,陸維軍立即高舉手臂,而後急速落下,與此同時高聲喊道:


    “放!”


    “轟~~~”隨著一聲震天的炮聲在測試場迴蕩開來,樣炮測試正式拉開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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