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神女宮那一邊,諸位老神仙對樓古咢的突然逃跑始料未及,煉格台的老妖們下意識便要追將出去,可轉念一想,又有些懷疑會不會是那賊子在耍什麽調虎離山之計,鬼修的手段變幻莫測,即使自己再見多識廣也是防不勝防,萬一樓古咢當真殺個迴馬槍,覷機奪迴肉身,事情可就更加複雜了。


    這一遲疑,樓古咢便已逃出了好一段距離。


    倒是蘇異毫不遲疑,心念一動,凰鳥便攜著遠超破法境的威勢撲了出去,雙翼扇出的烈風中蘊含著凰神的一縷神力,縱使是金仙境的鬼修也不敢小覷。


    寧昭棠本也打算出手,勁氣已然運轉開,身形欲動,卻又突然停了下來,轉頭看向雲霜仙子,似乎有些擔心道:“師尊?”


    正全力壓製著馱峪的雲霜仙子不知因何故露出了一個極大的空當,未及迴應便被逼得連退三步,氣息也隨即開始逐漸減弱。


    寧昭棠無奈迴頭,一劍斬向馱峪那條長長的蛇頸,接著再次問道:“師尊,出什麽問題了?”


    “為師的力量正在不斷流失,供奉不再穩固了…”


    雲霜仙子臉色逐漸凝重,無暇多說,急忙提醒道:“鎮壓有所鬆動,你快去看緊那畜生,不用替為師擔心。”


    馱峪看似靈智未開,像魏效儒那老妖一樣隻懂得使用蠻力,但要是與它對敵之人膽敢就此掉以輕心,那非得吃大虧不可。


    這不,塊頭極大的兇獸假意倉促避開寧昭棠的一劍,蛇頸大幅擺動,看上去有些慌亂,卻也因此得以趁機靠近那柄通天巨劍。


    寧昭棠一劍“霜雲覆翻”刺出,道道霜寒劍氣拔地而起,便如從海麵陡然翻起的巨鯨之尾,直直地掃在了馱峪的去路之上。


    她一邊不忘對雲霜仙子說道:“弟子早猜到朝天閣不會甘於寂寞,但沒想到他們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動手,而且不動則已,一動便是要將師尊徹底從蔚州剝離,實在可恨!”


    雲霜仙子卻絲毫不見動怒,甚至心境沒有半點波動,隻淡然道:“事已至此,已非為師之力所能挽迴,朝天閣那邊要如何應對,隻能由你日後自行應對了,眼下還是先將這樓古咢解決,莫要讓他再去累了蔚州百姓,甚至是天下蒼生。”


    神女宮繼承天慈母的意誌,雲霜仙子作為第一代宮主,開山立派之人,首要關心的便是天下蒼生的苦難,至於諸如誰來掌控神宮一類的問題,通通都得往後排去。


    在這一點上,寧昭棠卻有著不一樣的看法,但她也不與自己的師尊爭執,作為現任宮主,她有權力,也有必要依自己的意願行事。


    另一邊於子通和屈成煜終於各自祭出了法器,一個在掌心上貼了張鐵符篆,另一個掏出來一麵銅鏡,顯然都是些能克製鬼修的東西。


    兩人將法器對準了樓古咢,小心翼翼地護著,生怕重蹈覆轍。


    麵對凰鳥與兩位老妖的圍追堵截,樓古咢非但沒能逃遠,還往迴退了些許。


    然而就在雲霜仙子的氣息開始產生微弱的變化時,他便已有所察覺,心中一喜,暗道朝天閣這一次可算是幫上大忙了。


    樓古咢索性一退再退,悠然從包圍中穿過,直飄向那柄巨劍。


    眾人隻顧著封堵後路,卻沒想到他會在猛虎未離山的情況下便往迴殺來,這樣的舉動看起來怎麽都像是在自投羅網。


    那邊馱峪有所感應,側過身子,竟是以殼為盾,頂著淩厲的劍氣一路向前,不惜被削去小半邊的甲殼,一頭撞在了那柄巨劍上。


    一時間地動山搖,巨劍傾斜,厚土陣上多出了無數的裂縫。


    馱峪那半邊被切下來的甲殼陡然炸開,化作氣血,與那一片血湖融為一體,接著漸漸滲入厚土之中,被鎮壓在底下的肉身給盡數吸收去了。


    空有一身蠻力的魏效儒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瞎嚷道:“他娘的賊子要迴歸肉身了,你們兩個不中用的老家夥,竟連區區一個鬼修都攔不住!”


    除了抱怨之外,他唯有在一旁戒備,等樓古咢破土而出後再行攔截。


    此時雲霜仙子的氣息突然弱了一大截,煉格台的老妖們才發現這位一力庇護蔚州的天授神出了很大的問題,但饒是如此,巨劍的鎮壓依然穩固,隻是劍身稍有傾斜而已,並不礙事。


    這也是為何於子通兩人能放心看著樓古咢接近巨劍,隻要他敢往裏鑽,便將成為甕中之鱉。


    樓古咢自然也不傻,在巨劍左近停了下來。


    他似乎已有應對之法,扭頭對著雲霜仙子嘿嘿笑道:“雲霜神君氣數已盡,蔚州新神將立,這是大勢所趨,便讓在下送神君最後一程吧?”


    他說罷伸出了一隻手,朝著某個方向一握拳,接著便有一股神力從天而降,直灌入地麵。


    雲霜仙子的神軀為之一振,力量隨即如洪水決堤般一瀉千裏,飛快流失,氣息急轉直下。


    樓古咢竟是隔著一個厚土陣將供奉天授神的根基毀去了,若是放在往常,這等伎倆自然是起不到半點作用,可今時不同往日,供奉之力不斷被朝天閣奪去,損失不斷增大,此消彼長,雲霜仙子有心防範但卻力有不逮,這才讓他得了手。


    失去了神力的加持,巨劍終於應聲而碎,厚土陣在馱峪的舍命撞擊下也變得不再牢固,逐漸開始鬆動。


    一切隻發生在三兩息之間,未等肉身重見天日,樓古咢便穿過層層厚土鑽了進去。


    厚土開裂得更加厲害了。


    蘇異從芷鳶那聽說了張奉的舉動,此時自然也反應過來雲霜仙子的氣息為何會突然萎靡下去。


    一想到朝天閣不幹正事,不幫忙就算了,還反過來添亂,他便氣憤不已,冷聲說道:“煉格台的老前輩們,看你那徒孫幹的好事。”


    魏效儒聞言脫口問道:“小子,你是說這事與張奉有關?”


    屈成煜即便已經知道朝天閣的德行,卻也不想在這個節骨眼上糾結於這種事情,便沉聲道:“別聽他的,先把這賊子解決了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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