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嘲他在人家的地盤裏四處亂鑽,還是嘲他花了那麽長的時間才尋到這地方來。


    樓古咢反正也戴著麵具,看不出臉紅與否,大大方方地說道:“實在是外頭人太多,這山上的路也難走,每一座大殿還都有人把守,要找個東西著實不易,所以這才來晚了嘛…”


    他說到後麵一拍大腿,搖頭慚愧道:“其實找來找去,最終還是發現東西最有可能藏在這裏,早知如此就該一開始便到這兒來了。”


    姚琮瞥了一眼歸陽子,發現他神色沒有半點變化,大感無趣,便又明知故問道:“不知大當家的要來這地方找什麽東西?”


    樓古咢也十分配合地迴答道:“自然是‘太虛經’了,傳言當年李必辛的修為之所以突飛猛進便是拜這經書所賜,否則他神號裏的‘太虛’二字又是從何而來?這般層次的功法乃是天下修士夢寐之求,在下...也是不能免俗的。”


    “想來這麽重要的東西,也確實應該由仙師親自看管才對,若是在下能有幸翻閱一二,便是此生無憾呐。”


    姚琮譏笑道:“沒想到修為到了大當家這種境界,也需要去眼紅別人家的功法,還真是學無止境,老來仙海苦楫舟呐…”


    樓古咢不以為意,嘿嘿一笑,說道:“不滿大人說,在下對這上山眼紅的東西可不止這一件。”


    他話裏有話,姚琮心中一凜,麵上卻是不動聲色。


    兩人一唱一和,聯合起來絲毫不避諱地當著歸陽子的麵大談太鄢山的“家產”,不知道的說不定還真會以為他們關係不錯。


    歸陽子似乎真把自己當做即將卸任的一山之主了,一點也不把兩人的無禮言語放在心上,姚琮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他的神情,見他始終雲淡風輕,便幹脆直接問道:“不知那‘太虛經’是否就在這仙師身後這座大殿中?”


    歸陽子卻是疑惑道:“什麽是‘太虛經’,為何老夫從來沒有聽說過?”


    姚琮和樓古咢下意識地相互瞥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不解,想來天下揚名的仙師再不濟也隻會推脫說那東西不在殿中,卻不至於矢口否認,竟謊稱自己完全不知情。


    若不是他將人當做三歲小孩戲耍,難道世間當真沒有什麽“太虛經”不成?


    便聽歸陽子又接著說道:“當年李必辛可沒有留下什麽‘太虛經’,勉強能入得了二位法眼的,怕是隻有一個‘流光飛劍’了,閣下若是想學,也不必費那麽多周折,隻需拜入我太鄢門下,資質慧根皆備,老夫定會傾囊相授,這也是當年老夫與李必辛約定好的。”


    流光飛劍雖也算得上一流,但對於修為到了一定層次的人來說卻是沒有半點吸引力,尤其是像樓古咢這種一把年紀的,此時再從頭練起已是舍本逐末了,純屬浪費時間。


    於是他心裏頭罵罵咧咧,臉上笑嗬嗬,說道:“仙師有心了,在下也不過是眼饞,想翻翻一兩本絕學罷了,倒是犯不著這般這費周折。”


    “那真是可惜了,老夫還想說閣下根骨不差…”歸陽子滿臉遺憾,竟是看不出真假,演起戲來卻也有模有樣。


    兩人雖然都認為歸陽子定不屑於撒這種小慌,有便是有,沒有便是沒有,但這也不妨礙他們將注意力放到了天清殿上,如今至少還存在著一種可能,便是李必辛直至消失前也沒有將“太虛經”托付給自己的這位好友。


    此時忽然聽得天邊響起了一道悠揚的吟唱聲:“破鐵遠道而來,沽酒,沽酒!且飲,且掃榻!”


    歸陽子充耳不聞。


    姚琮和樓古咢下意識地抬頭望去,便見虛空中漂浮著一道人影,隨著那不成曲不成調的奇怪吟唱聲急速掠到,靠近了些才得以看見那竟是一個白發老者踩在一柄長劍之上,如禦劍而行。


    那一人一劍來得太快,眨眼間人影又大了一截,背著陽光,便如一片飛速墜落的陰影。


    劍上的老人忽地足下一點,將長劍踢了出去,身形急墜而下,袖袍高鼓,衣決飄飄。


    樓古咢眼神一凜,猛然暴跳而起,身子一輕飄然後退,卻是那柄自天邊而來的長劍不問緣由地便朝他直刺而去。


    樓古咢未卜先知般地先一步後撤躲開那一劍,可人家使的很明顯是仙劍術,懂得拐彎,長劍在半空中便已換了個方向朝他追去,而且還在不斷地變大著,每落下一尺便長大一分。


    隻見樓古咢雙手一張,便要施展應對的手段,那長劍卻似乎並沒有要繼續糾纏的意思,隻是重重地砸在了地上,發出一聲轟隆震響,如一塊巨大的石碑矗立在他麵前,大有警告的意味。


    那禦劍的老者身形緩緩飄落,最後穩穩地立在了嶙峋尖聳的山石之上,睥睨著院子裏的三人。


    歸陽子便是他口中那個“沽酒的人”,至於姚琮,朝天閣司承,他有所了解,知道底細,唯獨戴著鬼臉麵具的樓古咢他認不出來曆,看著也不像個好人,所以當先吃了他一記飛劍。


    老者四下看了兩眼,再也見不到第四個人,便劈頭蓋臉地問道:“就你一個人?”


    樓古咢憑借眼前這法器和剛才那一劍的威勢,很容易便認出了來人正是傳說中的劍聖,劍道山的主人裘渡。


    名頭雖大,但他卻也不露怯,一陣緊張過後便又恢複了笑嘻嘻的模樣,緩緩收起了張開的雙手,行了一禮道:“在下不過是來打頭陣的罷了,誰讓咱仗義呢,劍聖大人若還是不消氣,大可往院子外邊去,那兒藏的人,該足夠您解氣了。”


    此時院子左近的暗處裏已經多了許多人影,大概都是被剛才那一聲巨響給吸引來的,恰好將樓古咢這話給聽去了,都是在心裏頭罵娘。


    裘渡聞言便朝他所指的方向掃視了一眼,果見有蹊蹺,便是不由地嗤笑一聲,哼道:“多大年紀的人了,敢上山來不敢露麵,害臊不害臊!”


    “久聞劍聖大名,如今得見一麵,已是不枉此行了。”隻見一男子走進了院子裏,滿麵春風,和聲解釋道:“不過在下卻不是不敢露麵,隻是初來乍到,不敢貿然打擾失了禮數…對了,在下自西域而來,乃是馭天教滅身護法,荊無償。”


    看到西域人,裘渡的臉色更差,毫不客氣道:“老夫也聽說過你黑護法的大名,如今一見,倒也不怎麽樣。”


    荊無償不慍不怒,莞爾道:“與劍聖前輩相比,在下這一點微不足道的名聲倒也確實不值一提。”


    裘渡如一拳打在了棉花上,卻也不好繼續和棉花置氣,便放過了他。


    有了樓古咢和荊無償在前,接著便又有人陸續冒了出頭,紛紛不請自來,更有人直言是衝著那“太虛經”而來的,懇請仙師給個麵子,拿出來讓大夥悄悄。


    裘渡掃視了一圈,發覺人數不少,反觀這邊隻有歸陽子孤零零一人,便是不由得氣不打一處來,冷笑一聲,怒道:“枉你仙師歸望殊的聲望遍天下,桃李滿大宋,如今出事了,他們人呢?怕是都躲起來,沒臉見你了是吧…”


    歸陽子沉默不語。


    裘渡卻是越說越氣,接著怒罵道:“我早就跟你說過李必辛那小子不是個好東西,你偏不聽,非要來這破地方替他守幾座爛大殿,這下可好,你得幫那鳥人擦屁股了,還得連累我跟你一起擦。”


    歸陽子長處了一口氣,最終隻悠然道:“我可沒讓你來。”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逍妖法外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故人兮去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故人兮去並收藏逍妖法外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