該如何對付這氣焰囂張的年輕人,崔駟三人其實心裏也沒底,畢竟能和劍聖傳人混到一塊去的,多半不會是庸手。


    但崔駟倒是一點也不緊張,因為他有傷在身,要挨刀子的話還輪不到自己,反而沒什麽壓力。


    “我這次來是想請三位撤迴山寧,別再打蘇家的主意了,可以嗎?”蘇異和聲問道。


    鄧玘卻是恍然道:“你就是這幾天大鬧杭州,打遍各宗各派的那個小子了吧?”


    “咦。”蘇異驚訝道:“你們成日縮在烏龜殼裏足不出戶,沒想到消息還能這麽靈通。”


    鄧玘一愣,心想你怎麽會知道我一直縮在烏龜殼裏不出門,但很快反應過來,暗罵差點被這小子帶入了坑裏,便冷哼一聲道:“別以為你收拾了幾個不入流的小門派就有資格跟我雲隴上府叫板了,年輕人,你家長輩可曾教過你做人要低調,當出頭鳥,是很容易被打死的!”


    “有沒有資格你來試試不就知道了。”蘇異笑道:“今日我正是來當出頭鳥的,有種你就打死我。”


    事到如今,鄧玘哪還有退路,閉門裝死已經夠丟臉的了,再避而不戰恐怕從此難以立足江湖,他隻能抽出腰間長劍,故作從容道:“要切磋是嗎,好說。”


    卻見蘇異挫著手搖頭道:“這可不是切磋,我是來教訓你們的,你這還有兩個人能打,要不要一起上?”


    鄧玘隻當他是自大到沒邊了,心想哪來那麽多的年輕天才,若是劍道山那小子說這話也就罷了,你這無名之輩也來這般挑釁算是怎麽一迴事。


    “少他娘的在那說大話了…”鄧玘反而是多了幾分鎮定,挑劍指向蘇異,大氣道:“老子讓你先出招,來吧。”


    這還真不是比武切磋,半點也不講公平,見他托大,蘇異自然樂得省下幾分力氣,欣然接受道:“也好。”


    便見蘇異並起兩指,手臂忽現雷光,順著經脈血肉朝手心湧去,很快便自指尖躥了出去,拉出一道熾目的光華,劃向了鄧玘。


    不過一息有餘,兩息不到的時間,那道閃著電弧的熾芒便已消失不見。


    崔駟和崔伍站在後麵,眼睛正衝著那突如其來的雷光,不由地側頭眯眼,免得被閃瞎了雙目,兩人都是驚疑不定,似乎是看出了一些端倪。


    “那是奔雷閣的聚雷劍指?”崔伍疑惑道,又朝蘇異那看了兩眼,隻可惜那光芒來得快去得也快,早已沒了蹤影。


    “不對...”崔駟卻是搖頭道:“聚雷劍指是要用劍施展的,你哪隻眼睛看到他手裏有劍了,硬要說的話那也是聚雷指劍吧。”


    崔伍立刻反駁道:“據說修煉到一定境界,這聚雷劍指也可以憑空施展,不一定要用劍的,不過除了奔雷閣的幾個老前輩之外,我隻聽說過天衍道的大當家將這一招練到了那個境界,難不成他就是那個大當家?”


    “你他娘的狗眼剛才被閃瞎了…”崔駟毫不留情地罵道:“樓古咢長他這個樣?”


    “怎麽不可能,據說那大當家的喜歡易容…”崔伍不服氣,正要再掰扯一二,卻是突然“咦”了一聲,奇怪道:“姓鄧的怎麽還不動手?”


    崔駟轉頭看去,見背對著自己的鄧玘確實不知為何一動不動,又見那些蘇家的小輩們表情十分精彩,他頓時便知道不妙,忙推搡著崔伍上去查看。


    兩人一左一右,剛好架住了癱倒下來的鄧玘,隻見他胸前的衣衫上裂開了一大道口子,翻起了焦黑的邊,幸運的是底下的皮膚並沒有嚴重的傷痕,隻有一條紅印自腰腹貫穿到喉下,仿佛是剛才那道雷光走動的痕跡。


    鄧玘一半是因為麻痹不已,還有一半是被那險些劃過脖頸的雷光給嚇的,此時渾身發軟,有些站立不穩。


    崔伍成了三人之中唯一沒被羞辱過的,底氣自然是要比其他兩人足一些,顧不得還有外人在場,便是開罵道:“姓鄧的你也忒他娘的廢物了,阿四好歹還出了一招,你可倒好,動都沒動就倒了。”


    鄧玘卻是沒那個心情和他爭辯,閉嘴不言。


    崔駟無辜又被紮了一刀子,憤怒道:“就你他娘的話多,快閉嘴吧!”


    其實倒也不能全怪鄧玘廢物,雖說修煉內功的江湖高手比起同輩的仙修優勢十分明顯,但像蘇異虞淵這樣的少年天才卻不在比較之列裏麵。


    尋常內家高手按部就班,到了三四十歲怎麽都能小有成就了,而那些走修仙路子的此時絕大多數都還在道上摸索,可天才不一樣,一旦憑借悟性解決了修煉緩慢的問題,那點劣勢便是不足一提。


    正如蘇異和鄧玘,兩人的境界其實相差不大,但蘇異卻能憑借那道被誤以為是內家招式聚雷劍指的仙術雷光以摧枯拉朽之勢擊敗鄧玘。


    “喂。”蘇異朝那崔伍喊道:“剩下的那位,你要不要也來試一試,不然的話就迴去告訴你們家府主,讓他趁早斷了這心思,別再送你們來挨打了。”


    崔駟嘴上雖罵鄧玘是廢物,可其實也知道自己比他強不了多少,便不去獻醜了,隻是依舊硬氣道:“小子,別以為我們雲隴上府沒有天才,廢話就不必多說了,這仇我們一定是要報的!”


    蘇異從不覺得他們會乖乖就範,卻也沒想過這個看上去在雲龍上府地位不高的人也能如此強硬,怕不是還有什麽後招,他隻能搖頭歎氣道:“哪談得上什麽仇,若不是我手下留情,你這同伴已經死了…也罷,我就在蘇家等你們三天,三天過後如果見不到你們來報仇,到時整個杭州城的人便都會知道你們雲隴上府的人就是孫子。”


    蘇異還有大把事情要做,若是不激他一激,萬一崔伍隻是虛張聲勢,那自己豈不得在這裏幹耗著。


    此間事了,蘇凝霜便將那些激奮的年輕人打發迴家,自己拉著蘇異又上街去了,這迴卻是打著要給他還禮的旗號,將各式各樣的飾物在他身上比來比去,精挑細選,顯然是打定了主意不逛到閉市不迴家。


    雲隴上府那邊,十幾個姓蘇的年輕人走後,宅院頓時冷清下來,透過破爛的大門能看到三人頹然坐在地上,垂頭喪氣,略顯淒涼。


    一開始還有來有往地互相指責謾罵,到後來罵累了也就消停了,都低著頭悶聲不吭,唯有問一句“怎麽辦”,另一人答道“還能怎麽辦”。


    三個人就坐在那不挪地兒,像是在等死,最後也終於是如願等來了一陣馬蹄聲。


    便見一年輕女子領著身後的數騎人馬在這宅院門口停下,疑惑地上下掃了一眼被轟破的大門,接著翻身下馬,大步走了進去,冷聲問道:“怎麽迴事?”


    聽到這聲音,地上的三人都是不禁哆嗦了一下,跪著齊齊喊了聲“見過少府主”,然後便是麵麵相覷,示意著對方先開口。


    女子一身淡粉衣裙,生得也是標致,眉如細柳,眼似丹鳳,舉止與大家閨秀並無二致,奈何板著一張臉,眉宇間冰寒不消,愣是讓人瞧出了七八分英姿,氣勢竟能逼得崔駟三人噤若寒蟬。


    一陣眼神的交流過後,終於是由崔伍這個沒受過傷害的人開口解釋道:“蘇家的人剛剛來過…”


    不等他說完,那女子便打斷道:“短短幾天時間,你們就輸了兩迴,這一次連撐到我趕過來都做不到,區區一個蘇家就把你們逼成這個樣子…”


    她的語氣平淡,其實聽不出息怒,隻是三人心虛,覺得說什麽都是在責罵自己,便始終唯唯諾諾,不敢多說話。


    女子停頓半晌,懶得再罵人,接著問道:“虞淵現在在哪?”


    崔伍朝旁邊瞥了一眼,見那兩人一副事不關己的模樣,隻得硬著頭皮支吾道:“應該…是在蘇家。”


    “應該?”女子提高了幾分音調,問道。


    崔伍一時慌張,胡亂解釋道:“蘇家的人剛走不久…不知往哪兒去了…還有剛才也沒看到劍聖傳人,所以…”


    聽他越說越小聲,女子麵露不善,最終卻還是忍怒道:“算了,帶我去蘇家。”


    一行人近十騎風風火火地趕到蘇宅,這位不過二十三四的女子卻是比三個大男人都要兇悍,下了馬後片刻不停地便徑直闖了進去。


    那家仆老安正好當值,一見這些人來勢洶洶,還跟著雲隴上府的三人,便知道蘇家無人攔得了他們,隻能著人去請家主,一邊在女子身旁問道:“不知姑娘作客我們蘇家所謂何事呐…”


    他有意裝出一副顫巍巍的老弱模樣貼上去,便是瞧準了這些江湖人士的自傲,賭他們不敢對自己這個老人動手。


    果然,那女子雖有些跋扈,卻還不至於下作到欺負一個尋常老人家,便放緩了步子,隻是依舊咄咄逼人道:“叫蘇君路出來見我。”


    蘇當武其實老早就看到了他們闖進門來,第一時間便去報了信,這會已經和蘇君路一起趕了過來。


    蘇君路也從他口中了解了事情的經過,隻是無暇多想,更不知蘇異去了哪兒,一時半會找不迴來,隻得暫且應付道:“上府貴客遠道而來,不知所謂何事?”


    那女子倒是十分直接,開門見山便道:“你們蘇家有人強闖我雲隴上府的宅院,打傷了我這下屬,我自然是要上門討教迴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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