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兌月”長三尺有餘,寬三指半。精鐵打造,劍身雖略薄,隻比軟劍厚上些許,但卻堅硬無比,鋒刃之利透著一陣寒骨之意。仿若輕輕一揮,便能將人的頭顱給切下來。聽上去駭人,但這便是劍之美。


    劍之美,在於殺人的速度。如此看來,“兌月”是極美的,絕不是什麽凡品。


    蘇異忍下了多看兩眼的衝動,對著羅予知輕輕一揮,劍風掠去,宛如割喉的利刃。


    羅予知沒想到看似無力的一擊能有這般威勢,倉促之下,躲得有些狼狽。他麵子上掛不住,輕笑道:“好劍!”


    言下之意,便是蘇異仗著利器偷襲,乃是小人之舉。


    眼見兩人就要動起手來,穆蘭賀卻是站了出來說道:“兩位先別著急動手。羅兄,這裏也沒有人會冤枉你。據我得到的可靠消息稱,打開這石箱,和打開墓門所用的是同一條鑰匙。而我方才進入這墓穴時卻發現鑰匙還在墓門上,想必是第一個進入這墓穴的人來不及取下,又或者是根本就不知道如何取下。所以我想,這石箱應該是還沒有人打開過。”


    羅予知的臉色稍稍緩和了些,說道:“既然如此,將軍想要怎麽做?”


    “先把箱子打開再說。”穆蘭賀的語氣不容置疑,並沒有商量的意思,又揮手招唿道:“小悱。”


    楊意悱雖想看一場蚌鷸相爭的好戲,但也不敢違逆穆蘭賀的意思,便拿出鑰匙朝石箱走去。


    羅予知好奇道:“姑娘竟懂得如何將鑰匙從墓門上取下來?”


    那個開門的孔洞,相信每一個到達古墓的人定是都研究過。羅予知進入墓穴時也留意過,同樣嚐試過取下鑰匙,卻是不得其法。


    楊意悱輕輕瞟了他一眼,冷冷道:“鑰匙是我們楊家帶來的,我自然知道。”


    她那不討好的語氣已經表明了態度,羅予知討了個沒趣,悻悻不語。


    楊意悱將鑰匙插入石箱上的小孔裏,輕輕一推,手指飛快地不知做了什麽動作。就在石箱緩緩開啟時,鑰匙便被她收了迴去,隨即連忙後退,生怕被心急搶奪寶物的人所誤傷,危機意識可謂是極高。


    待石箱完全打開,便見裏頭空空如也,隻有一張疊得方正的紙條靜靜地躺著。石室裏是一片死寂,也沒有人願意大動幹戈率先去搶一張破紙條。


    片刻過後,羅予知卻是拔出了長劍,對著蘇異怒目而視。他身旁四人見狀,也隨他亮出了兵刃。


    本著越兇越大聲,便能顯得自己越有理的原則,蘇異破口大罵道:“你他娘的腦子裏裝的是糞便嗎?難不成你認為我有能力在沒有鑰匙的情況下打開石箱又將裏麵的寶物全部取走?”


    被一個後生小輩指著鼻子痛罵,羅予知心裏自然是恨得牙癢,但自己莽撞在先,便隻能拿蘇異的無禮來做文章,譏諷道:“身為道家仙長,卻滿口的汙言穢語。雲上來人,便是這般素質嗎?”


    蘇異卻是毫不在意道:“我願意當一個粗鄙的道長,你管得著嗎?”


    “都少說兩句吧。”穆蘭賀隻感到有些頭痛,歎氣道。隨即他揮了揮手,身旁便有人取出一個木盒,將那小紙條裝了進去,也不打開看一看。那人將木盒鎖好,又在四周嚴密地貼上了封條後,這才迴到穆蘭賀身邊待命。


    司空靖看著紙條被取走,眼角抽動,說道:“穆蘭賀,你這是什麽意思?”


    “嗯?”穆蘭賀奇道,“什麽什麽意思?”


    司空靖知道他是明知故問,但還是忍怒道:“你將東西取走,問過我們朝天閣了嗎?”


    “哦…原來是這個意思。”穆蘭賀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說道,“看你遲遲沒有動靜,還以為你不想要,我便先收下了,實在抱歉。”


    蘇異心道這穆蘭賀看似剛直,卻沒想到也有這賴皮的一麵。


    “既然覺得抱歉,那就把東西交出來吧。”司空靖冷哼道。


    “不好意思,到了我手裏的東西,可沒有再讓出去的道理。”穆蘭賀坦然道。


    “你耍我?”司空靖大怒道,“穆蘭賀,你們將軍府是打算和朝天閣撕破臉皮了嗎?你該不會是還不知道,我們搜錄司搜集天下寶物,可都是奉了聖上的旨意吧?”


    他本以為可以借天子之威來壓過穆蘭賀一頭,卻沒想到穆蘭賀依舊是油鹽不進,不屑道:“司空老賊,別再畏畏縮縮裝腔作勢了,你我都知道這事沒那麽嚴重,朝天閣和將軍府也不會因此交惡。你若有膽的,便憑本事來搶,我不會有半點意見。但若是沒膽,便請讓開道來,別再耽誤我趕路。”


    司空靖剛入中年,隻是長得顯老,在朝天閣中資曆老而已,卻被他喊做了“老賊”,頓時惱怒不已。


    穆蘭賀頓了頓,眼神忽然變得犀利,又繼續說道:“還有,別妄圖給老子扣一些什麽罪名。你們朝天閣拿了東西獻給聖上,我替王爺來取寶,最後還是一樣要交到聖上手中。而王爺也交代了,無論這裏麵藏有什麽寶物,通通原封不動帶走,任何人都不能過目。現如今我不管這箱子是不是空的,總之裏頭的東西我全部封上帶走了。你若是真打算動手搶,可得想清楚,你有沒有那個膽量得罪王爺。”


    又是膽量…這兩個字對司空靖來說是極其尖銳刺耳。他也知道自己不如朝天閣中其他那些督護般高傲氣盛,但能同樣穩坐督護這個位置,便不是能任人隨意拿捏的。


    而蘇異此時心思卻是在穆蘭賀所提到的那位“王爺”上,心道難不成和紙條裏所說的,是同一位王爺?


    司空靖也是拿出了一個督護該有的氣勢來,忍下了受盡嘲諷的怒火,沉聲道:“不知穆將軍如此咄咄逼人是何意…既然你已經把話說到了這個份上,若是不動手搶,倒顯得是我們朝天閣怕了你。如此看來,這東西我們還是非搶不可了。”


    “穆蘭賀,行軍打仗是你在行,但可別忘了現在是江湖爭鬥。一會你若是覺得力有不逮,便向我偷偷討個饒,我可以讓你輸得體麵些。”


    司空靖自覺扳迴一城,心中甚是得意。


    “要打就趕緊動手,廢話恁多。”穆蘭賀輕蔑道。


    蘇異察覺到有些古怪,便偷偷向穆蘭心問道:“穆小姐,你這位大哥怎麽這麽奇怪?本可拿了東西趕緊走人,卻又要去撩撥人家,逼人動手打架。看似講理的人,卻又愛惹是生非。”


    “你才愛惹是生非。”穆蘭心笑道,“這一點都不奇怪,大哥他是打算拿了東西走人,但如果能順便揍那司空靖一頓,那就更完美了。”


    “哦…”蘇異恍然道,“原來你們將軍府也瞧不上朝天閣。”


    “瞎說什麽呢,沒有的事,蘇兄可不要亂說。”穆蘭心朝他眨了眨眼,俏皮道。其中的意味,蘇異自然能懂。


    “咦?蘇兄剛才說‘也’,難道是你瞧不上朝天閣?”


    “瞎說什麽呢,沒有的事,穆小姐可不要亂說。”蘇異將她的話原封不動地照說了一遍,又是惹來了她一頓嗔怪。


    “蘇兄又是什麽時候成了‘雲上來人’的?”穆蘭心帶著古怪的眼神道。


    蘇異感激她沒有拆穿自己,便是實話實說道:“我當然不是真的‘雲上來人’,不過和雲上觀關係不淺倒是真的。”


    這話倒也不假,蘇君路是雲上觀的俗家弟子,加之蘇千嶽和雲清的是至交,蘇異要和雲上觀扯上點什麽關係,也是輕而易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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