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無雙隻覺得有一股說不出的愉悅感爬滿全身,她下意識地閉上了眼睛,側過頭,期待著蘇異有進一步的動作。


    然而久久不見動靜。


    “嗯?”月無雙鼻間發出了輕哼聲。


    “嗯?怎麽了?”


    月無雙睜開眼睛,才發現蘇異正目視前方,全然沒有自己心中期待看到的深情一幕。


    “沒什麽…”


    她能感覺到自己滾燙的雙耳,在涼風拂動之下逐漸恢複冰冷。以她的性子,窘迫轉瞬即逝,心中再度發起了牢騷。


    “這騎著馬呢,很危險的,可不能亂來。”蘇異笑道。


    此時兩人共一騎,加之蘇異那甚至遠不如宋恣瀟的騎術,已是遠遠落在了騎隊後頭,揚起的沙塵幾乎將前人的身影盡數遮擋。眼看再慢一些,兩人便要掉隊了。


    緩過勁來的月無雙似乎有些找迴妖孽的感覺,泰然自若道:“什麽亂來?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麽。”


    蘇異笑而不語。


    “你剛才說的話,都是真的嗎?”月無雙突然問道。


    “真的。”蘇異沒有問她哪一句話,自然是因為每一句都是真的。


    “那你喜歡我嗎?”


    蘇異沉默半晌,終究說不出違心的話,答道:“喜歡。”


    月無雙腦袋忽然毫無征兆地往後一仰,下巴高高抬起,反手勾住了蘇異的脖子,將他拉到了自己唇邊,吻了上去。


    駿馬放緩了腳步,漸漸停下。


    前方馬蹄聲遠去,沙塵中的影子也消失不見,山野間隻剩兩人,唇齒交錯,廝磨著雙鼻。


    時間短暫,令人意猶未盡,但卻是恰到好處,留戀而不落遺憾。


    蘇異幹咳一聲,潤了潤幹燥的喉舌,說道:“人都不見了,得快些趕上去才行…”


    “你怕別人說閑話?”月無雙笑道,“我都沒怕,你怕什麽?”


    蘇異微微一笑,不置可否,隻是催馬前行。


    月無雙靠在蘇異身上,腦袋轉動,用秀發輕掃著他的臉頰。


    見她滿臉愜意的樣子,蘇異心中微甜,不由地將速度放慢了些。


    兩人來到千波湖一帶時,眾人早已下馬歇息。


    麵對詢問,蘇異皆大方地以“騎術不佳”四字迴應。


    下馬一看,隻見遠處林間湖畔藏著一座莊園,透過密林隱約能看到綿延的石牆,令人猜不出它究竟有多大。


    “這就是那座別苑?會不會太大了些?”蘇異奇道。


    “經過這麽些年的改造,當初的小別苑如今已成了大莊園。大官便要有大官的排場,沒什麽出奇的。”林煥之答道。


    不得不說,千波湖的風景確實宜人,難怪滄河府知府這般大人物也會選擇在此地蓋這麽大一座莊園。就連見慣了大場麵的月無雙也不禁歎道:“要是以後老了,能在這裏頤養天年,也是不錯。”


    湖中有微風吹來,涼而不冰,定也是個冬暖夏涼的地方。


    “你才多大,這就開始盤算起頤養天年的事了?”蘇異笑道。


    “未必是頤養天年啊。若是能和心愛的人一起,什麽時候過上這種隱世的生活,我都是樂意的。”


    月無雙俏皮地朝蘇異眨了眨眼睛。


    “會有機會的…”


    那邊的人將馬匹安置好,便又聚到了一起,商議起入莊的事來。


    “我們就這樣闖進去?”宋恣瀟問道。她已經有些躍躍欲試,迫不及待想要大展拳腳。


    林煥之卻是說道:“不用闖的,咱們大搖大擺走進去便可。”


    “什麽意思?”


    “我已經買通了那莊園的管家,讓我們進去逛一逛不是問題。一會進去先把人找到,至於要不要動手,便全聽你的。”


    林煥之隨後便領著眾人穿過莊園的大門魚貫而入,果然無人阻攔。一路上所見,皆是姿色不俗的婢女,神色畏縮,似乎很怕見人。看見園子裏一下湧進這麽多人,更是將頭垂得極地。分不清是恭敬,還是畏懼。


    “有你認識的嗎?”林煥之低聲問道。


    宋恣瀟無奈搖頭。


    再往前走,視野逐漸開闊,便見眼前栽滿了各色花朵。花叢簇擁在一起,排列錯落有致,能看出主人家花了些心思在這布置上麵。


    隻見園中有一男子正擺弄著一株金黃牡丹,聽得腳步聲來,也沒停下動作,說道:“林煥之,沒想到你還真的來了。”


    眾人不明所以,紛紛看向了林煥之。


    林煥之沒有理會那些質疑的目光,說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這裏有什麽不能來的?”


    男子不再弄那株牡丹,拍了拍手中的泥土,說道:“別再裝腔作勢了,你吃裏扒外,難不成以為大人還能容得下你?”


    “容不容得下我,大人親口說了?”林煥之嗤笑道。


    “大人是沒有親口說,但你將這莊園暴露出去,你猜大人會如何處置你?”


    “如何處置我,也是大人的事,還輪不到你置喙。”


    眾人聽到此處,雖仍是一頭霧水,但很顯然他們知道自己被林煥之給賣了。


    “你出賣我們?”宋恣瀟忍著怒氣說道。


    林煥之卻是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說道:“恣瀟,你要相信我。這世上誰都可能出賣你,但唯獨我不會。”


    “那你剛才和他說的話是什麽意思?”宋恣瀟質問道。


    “恣瀟,你隻要相信我是為了你好就行了。待解決了這裏的事,我們便可以繼續去做你喜歡做的事情,你也不必再迴到那個讓你受氣的宋家。”


    林煥之大概是到現在還堅信,蘇異等人是宋恣瀟的那些“可恨的家人”派來的。


    “瀟瀟,看到了沒,這就是你識人的眼光。五年了,你就是一直和這樣一個人待在一起,可怕嗎?”


    如此情形,蘇異還不忘現身說法。


    宋恣瀟有些後怕,不禁退了幾步,往蘇異身邊靠去。


    林煥之對蘇異的淡定很是疑惑,但也沒有多想,心道過不了多久,便要讓他跪下求饒。


    那男子默默地聽罷林煥之唱戲,隨後鼓起了掌,大笑道:“林煥之,你還真是狗改不了吃屎。這麽多年了,還在使這些伎倆。好好的雛兒送到你麵前你不吃,非要去惹一個一無是處的小妞。”


    “管墉!”林煥之喝道,“你再多說一句試試?”


    管墉當即住嘴,也沒有再言語刺激他。


    林煥之見他退縮,卻是輕蔑道:“你理解不了我,正因如此,你也理解不了大人。所以就算你能力比我強又如何?還不是要在這破莊園裏當一輩子管家?”


    此時這兩人已經站到了一邊,管墉聞言麵露慍色,但卻沒有出言反駁。


    見他徹底偃旗息了鼓,林煥之才得意一笑,放過了他,說道:“將園中入侵的匪徒悉數拿下,拘捕者殺。”


    鏘鏘的兵刃聲響起,園中湧入了大批衛士,將蘇異幾人圍在當中。


    “不能傷到那小女孩。”林煥之又補充道。


    “呸!”宋恣瀟狠狠地啐了一口,現在無論林煥之說什麽話,她都覺得惡心想吐。這種聽上去是要保護她的話,更是令她難堪。


    “你們就不怕打起架來毀了這花園,你們家大人怪罪起來,要將你們的狗腿子打斷?”蘇異出言譏諷道。


    “上。”管墉沒有理會他,下令道。


    衛士一擁而上,一波接著一波,舉劍揮刀朝蘇異幾人攻去。


    蘇異手中印訣隨意一捏,便見衝天而起的石柱將攻來的衛士頂翻,空中頓時滿是人影閃動。塵土消散,果然花叢不複存在,滿地狼藉。躺倒在地的傷者,伴著不斷飄落的破碎花瓣,畫麵甚是詭異。


    “這小子有些意思。”管墉沉吟道,“這就是你不受大人責罰的倚仗?”


    林煥之也不隱瞞,說道:“將他交給大人,大人一定會很高興。這些年我猜沒猜錯過大人的心思,你應該清楚的吧?”


    管墉似乎忘了兩人先前的針鋒相對,點頭承認。


    林煥之忽然朝園中的衛士喊道:“生擒這個小子,能分得今日一半的功勞。能不能得大人賞識,飛黃騰達,就看這一著了。”


    衛士們一聽,果然精神大作。躺在地上裝死的人也紛紛站了起來,扭動手腳活動筋骨,將手中的兵刃揮得唿唿作響。


    “林煥之,我勸你還是不要做無謂的犧牲,還有什麽後招直接亮出來吧。這點人,還不夠陪我練手。”蘇異不慌不忙道。


    林煥之卻是輕笑道:“不著急,將你的實力展現出來,才能說服我們這位官家亮出底牌啊。”


    蘇異搖頭歎氣,再捏印訣,將“土行之術”施展開來。經過多日的適應,即便是最低級的仙術,也能發揮出不容小覷的威力來。對付這些普通的衛士是綽綽有餘。


    蘇異故技重施,園子的地麵開始塌陷,將花叢盡數埋葬,那些衛士也被流動的泥沙拖入地底。好好的一個花園子再沒一片完好的土地,隻留下林煥之兩人腳下的一小寸,和蘇異身周眾人所站的地方。


    “這樣可以了嗎?”蘇異不耐煩道。


    林煥之還沒說話,卻聽身後傳來聲音。


    一人一邊鼓著掌,一邊走入園中,笑道:“果然不簡單。管墉,我就說你搞不定他吧?你非不信,偏要讓你的那些人出來丟人現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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