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楚楚姑娘可知道,這‘先天斂氣’究竟是什麽原理?又為何會使一個人沒有半點氣息?”蘇異問道。


    “哦?你知道?”


    “我不知道!所以你還不趕緊繼續解釋。”蘇異手指不停叩著桌麵,催促道。


    殷楚楚掩嘴而笑,雙肩顫抖不止,臉頰上浮現兩抹緋紅。


    “楚楚你還是快些解釋吧。”曦妃仙也是無奈道。


    “師姐也心急了嗎?”殷楚楚輕輕拍了拍胸口,臉色尤自紅潤,繼續說道,“先天斂氣之人之所以沒有半點氣息,是因為這類人的丹田裏隻有進竅而沒有出竅,也被稱作‘先天閉竅’。氣隻能進,不能出,可不就沒了半點氣息嗎。”


    “竟還有這種事,”月無雙奇道,“如果這人的丹田隻能進氣,豈不是說吸收內力全無消耗,修煉起來極其輕鬆?”


    “傻呀你,”殷楚楚笑道,“若是內力隻能存於丹田裏而不能被消耗,不也意味著完全不能使用內力來對敵嗎?這樣的內力修煉來又有何用?況且丹田隻進不出,存不下那麽多內力,恐怕遲早要漲裂開來。”


    月無雙鬧了個笑話,俏臉微紅。


    “倒也不是完全沒有用,”蘇異撫著下巴,若有所思道,“如果能解決丹田破裂的問題,總能找到發揮作用的地方,倒也不失為一個奇招。天生我才嘛,說的不就是這種人了。”


    聽完這話,月無雙臉色才好看了些,偷偷瞄了蘇異一眼,卻見他眼睛兀自盯著別處看,心中小小失落。


    幾個人倒也都點頭,頗為讚同。


    “楚楚當真是一座行走的藏書閣,竟是無所不知,看來以後還得多仰仗你了。”蘇異不禁歎服道。


    幾次相似的經曆下來,蘇異對殷楚楚的知識儲備是讚歎不已,更是好奇自己能不能問出一個她也答不上來的問題。


    “可以呀,不過想要仰仗我,你也得一輩子將我帶在身邊才行。”殷楚楚一不小心脫口說出了心裏話,才發覺這話有些曖昧,不自覺地將視線移向了地麵,生怕接觸到別人異樣的眼光。


    蘇異卻似沒有發現有什麽不妥之處,尤自讚道:“你可是一座寶藏,就算我想將你帶在身邊,也不知神女宮肯不肯放行呢。”


    “你說是吧,宋長老?”蘇異朝宋秋韻看去,迎來的,是她不善的眼神。


    “當然不可能放行,楚楚是寶藏,也是我們神女宮的寶藏。”


    宋秋韻話裏有話,再加上她那道仿佛會說話的目光,蘇異心中一凜,想道莫非自己又孟浪了。


    他隻得硬著頭皮說道:“你看我說得沒錯吧?你的利用價值大著呢。”


    “神女宮人親似一家人,不存在什麽利用不利用的。身受神女宮的培養,自然要為神女宮做貢獻,修為無所謂高低,隻要願意付出,都會受到宮裏的重用。你就別打楚楚的主意了。”


    這話既是說給蘇異聽得,同時也是在敲打殷楚楚。


    曦妃仙心中苦笑,暗道師叔似乎已經察覺到了什麽。不過殷楚楚這副模樣,直到現在才被宋秋韻看出些端倪來,也算是個奇跡了。


    “宋長老說笑了,我哪有在打楚楚主意。有感而發而已,有感而發…”蘇異連忙澄清道。


    殷楚楚低著頭,不知是失落,還是畏懼宋秋韻的質疑。


    曦妃仙忙替她解圍道:“那趙越就是個奇人罷了,還不足以引起你這般重視吧?”


    殷楚楚搖頭道:“隻是‘先天斂氣’太過罕見,便多關注了些罷了。”


    幾人聊得正酣,卻見掌櫃的端著一個算盤走了過來,滿臉堆笑道:“這位公子,煩請先結一下賬。”


    說著,還未等蘇異答話,他便自顧嫻熟地在算盤上一頓撥弄,一邊念叨著:“上等客房四間…菜肴一桌…馬匹飼料…共計…”


    最後將算盤推到了蘇異麵前,說道:“公子,一共是這個數。”


    蘇異對那數目不太在意,卻是麵露慍色,說道:“我們才剛坐下,你便要我付錢,當我好欺負不成?”


    掌櫃的耐心解釋道:“公子,是這樣的,由於長樂城位置特殊,故而多有外地人從這裏路過,做些休息補給。久而久之,我們便發現吃霸王餐,住店不付錢的人越來越多。由於那些人都是稍停一天便走,也無法追究。故而後來鄙店便多了一條規矩,凡是生麵孔,都得先付錢。我見公子麵生得很,先前又自稱初來長樂,這才冒昧請公子結賬。多有不便,還請海涵。”


    這掌櫃態度也算端正,蘇異本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精神,便準備伸手掏錢。哪知在懷中一摸,卻是空空如也。


    裝著他半副身家的盒子已不翼而飛。


    蘇異這才反應過來,心中恨恨道:好你個趙越,敢將手伸到小爺身上來。


    掌櫃的見蘇異動作僵住,又是神色尷尬,隻道他也是個騙子,眉頭一皺,又喚道:“公子?”


    “怎麽了?”月無雙問道。幾個人都是同樣疑惑地看著他。


    當著幾人的麵,蘇異不好和小道士駒鈴伸手要錢,便低聲對月無雙說道:“借我點錢。”


    月無雙一愣,險些沒笑出來,隨即掏出了一疊銀票道:“公子,你的銀票都放在奴婢這呢。”


    蘇異幹咳一聲,心中讚她機靈,臉上麵色不改道:“原來是在你這。”


    那掌櫃的臉色這才緩和下來,接過銀票正要離開,又聽蘇異喊他,便問道:“公子還有什麽吩咐?”


    “掌櫃的可知道城東扁馬巷有個趙府?”蘇異問道。


    掌櫃的略一思索,便即搖頭道:“城東扁馬巷肯定是沒有的。別說城東,整個長樂城都沒有什麽扁馬巷。至於趙府,趙家倒是有不下百家,卻唯獨沒聽說過什麽趙府。”


    敢自稱“府”的必定是大戶人家,若是真的有,掌櫃的沒理由不知道才是。


    “沒事了。”蘇異謝道。


    “被騙了?”殷楚楚問道。


    趙越提到扁馬巷的時候,幾人都聽到了。掌櫃的又沒理由騙人,那麽趙越是騙子的事實已是很明顯了。“錢都被偷走了?”月無雙猜測道。


    蘇異苦笑道:“全被那趙越給摸走了。”


    眾人麵麵相覷,皆是不相信一個普通人能從一個擁有破法境實力的高手身上偷走東西。


    這件事太過匪夷所思,就連蘇異都不願相信。若不是沒有第二個人與他近距離接觸過,而那趙越又是先天斂氣之人,有諸多詭異之處,他也不敢如此確定。


    “你確定是趙越?那個文弱書生?”殷楚楚問道。


    “扁馬扁馬…”宋秋韻沉吟道,“扁擔的扁,駿馬的馬,反過來,不就是一個騙字嗎?這個趙越可真是囂張。”


    出師未捷,就先丟了銀兩,蘇異此時是憋了一肚子氣。倒不是因為丟了錢財可惜,隻不過以他的實力,又是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讓人從他身上偷走東西。而這個人自大到偷完東西還繼續和他攀談,揣著他的銀票和他聊交朋友的事情。叫他如何能不生氣。


    蘇異怒極之下,反倒是對趙越產生了興趣。無論如何,這口氣總是得掙迴來的。


    “我很好奇,他是如何做到的。”曦妃仙說道。


    “我也想知道。”蘇異苦著個臉道。


    卻聽月無雙“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說道:“沒想到你們這種高手也會有吃這種虧的時候。”


    “有這麽好笑嗎?”蘇異瞪了她一眼道。


    “不是,我是覺得這種江湖下流招式竟能對你起到作用,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你知道是怎麽迴事?”被月無雙取笑,大概是比丟了錢更令蘇異不快的事了。


    “你們很少在市井裏活動,可能不知道,這大概是一種叫做‘鬼摸臉’的功夫。沒什麽威力,但卻詭異的很。江湖裏有人專門練這門功夫就為了偷東西。據說練到嫻熟者,即便站在你眼前摸了你的臉一把,你也不知道是誰,隻會以為鬧鬼了。所以俗稱‘鬼摸臉’。”


    “這種不入流的功夫,本隻能用來做些偷雞摸狗的事,欺負欺負常人。今天倒是讓本小姐長見識了,你這個與顧青天都能鬥上一會的家夥居然會著了這種伎倆的道。”


    蘇異瞪了她一眼,生怕她越說越起勁,將他的老底都抖摟出來。好在宋秋韻並沒有聽出什麽異樣之處。


    月無雙吐了吐舌頭,說道:“總之就是這樣啦。”


    無怪月無雙要挖苦他,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大高手身上,確實有些丟臉。


    不過神女宮三人和駒鈴都表示從未聽過什麽“鬼摸臉”,這才讓蘇異心裏好受了些。他們幾個人中,有神宮仙山的,有居無定所的,都是很少與市井接觸的人,更別談碰上小偷扒手。


    去過集市,和天天混在集市裏,是不一樣的。


    唯獨月無雙生在京城,又是貪玩之人,打小到大不知跑過多少城池,闖過多少禍。碰上的騙子小偷也是難以計數,就連她自己也因為不懂事貪新鮮而做過一些小偷小摸的事情。


    在這種事情的閱曆上,幾人確實沒法和月無雙相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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