屈公堆厚土陣,相傳乃是大宋國曆史上最偉大的陣法大家,屈公屈子閎,根據仙術“堆厚土”修改演化而來。是以得其名。


    “堆厚土”是高深的仙法,有聚沙成塔,堆土成城之效,修為不足難以駕馭。但由屈公修改成陣法的“堆厚土”,卻能合幾人之力,發揮出仙法的威能。即便參與催動陣法的人實力稍次也不打緊。


    玉瑾雖是朝天閣此行的領頭人,但無論修為實力還是學識智謀,隊伍中都是以阿金為最。這等大陣,自然是由他來主持,也隻有他能主持。


    朝天閣眾人在跂猞行進的路線上布置起了陣法。一身黑色官服幹淨華麗,混在滿身泥汙衣衫淩亂的江湖人士裏,甚是顯眼。


    “那是朝天閣的大人!”有人認出了那身官府,喊道。


    隨即一傳十十傳百,在場之人無不歡欣鼓舞。他們受夠了在跂猞麵前無能為力的感覺,更是氣憤於黑水城的無理入侵。朝天閣眾人的出現給了絕望中的他們一線希望,都紛紛開始歌頌起來。


    “朝天閣的大人來了!我們有救了!”


    “求大人將兇獸就地斬殺!”甚至有人跪下來請求道。


    “求大人!”唿聲漸高,求助者越來越多,朝天閣儼然成了希望之光,救世之主。


    朝天閣眾人大為振奮,胸中燃起了一股濃烈的使命感,如此受人擁戴,那是倍長麵子的事。隻有阿金心中是無奈苦笑,他十分清楚這一行人的底細,隻怕到時失望起來士氣會低到極點。


    僅僅是追捕一個蘇異,這樣的人員配備已是太過高看他了,但比起黑水城與跂猞,又是地與天的差別。隻有朝天閣的大人物親來,方才有一戰之力。僅憑他們,太過兒戲。這也是阿金要勸阻玉瑾的原因,並非他不願恪守本分匡扶正義,隻是以他的身份閱曆,自然不會因一時衝動而去做不自量力的事情。但明說,又會打擊到這群年輕人,說不定更會激起他們的傲氣。


    這下真的是勢成騎虎。


    “朝天閣阿金,你帶這幫小崽子來喂兇獸嗎?”施承朗端坐於跂猞背上,哈哈大笑道。


    阿金還未迴答,他身後的年輕人便已沸騰起來,其中一人喊道:“黑水城的狗賊,休要大放厥詞!待我們將這頭畜生轟殺,看你還笑不笑得出來!”


    “小大人說得好!快將那賊人擊殺!”


    “兀那狗賊,快快滾下來受死罷!”


    四周響起叫好聲。江湖糙人,不講什麽實事求是,隻要心裏舒坦,怎麽說都行,士氣倒是越發高漲。


    “多說無用。驅逐狗賊,朝天閣在所不辭。敢在在大宋國的土地上撒野,叫你們有來無迴。”阿金淡淡道。既然騎虎不能下,那便隻能照著老虎的腦門多來幾拳。


    此時淩絕頂拖著滿是血洞的身子來到施承朗身邊。


    施承朗見狀驚道:“大哥,你這…”


    “都是皮外傷,不礙事。”淩絕頂搖頭道,“怎麽又多出了個朝天閣來?”


    “一群小輩,給跂猞送口糧來了。”


    淩絕頂卻是搖頭道:“不宜拖太久,遲則生變。”


    施承朗心中一凜,心道大哥果然傷重,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麽樂觀。當即拍了拍跂猞的腦袋,催促它加快速度。


    “老六那邊得手沒?”淩絕頂又問道。


    “還沒消息。”施承朗說罷,兩人表情都變得凝重起來。


    按理來說,老六侯立人那邊的任務最是輕鬆,該是最早完成前來會合。然而他久久不歸,卻是讓人心生擔憂,不得不做最壞的打算。


    “老六恐怕兇多吉少,實在不行,便放棄曹府那條線。”


    施承朗知他對自己的判斷十分自信,如此決定,卻不是要拋下侯立人撤退,隻是單純認為侯立人已經殉難罷了。日後總會清算迴來的,此時表現得如此平淡,隻是隱忍,絕不是不顧兄弟情誼。


    “再等等吧。”施承朗還是說道。


    淩絕頂沒有答話,算是默認了。


    “堆厚土陣”在朝天閣眾人的催動下開始有了動靜。三道高聳的巨石牌坊拔地而起,擋在了跂猞麵前。牌坊的後麵,是錯亂的石柱,將那牌坊抵在前頭。


    巨石牌坊的堅硬程度遠非普通的土係仙術可比,跂猞的爪子拍在上麵,隻是造成了地麵的一陣搖晃,並未撼動牌坊。


    蘇異在城南的一處廢墟裏找到了圍觀的眾人,在其中見到了曦妃仙和殷楚楚的身影,微微猶豫,還是決定前去會合。若是太過刻意迴避,倒顯得自己心虛了。


    “這陣法好生厲害,不知道有什麽來頭。”蘇異在曦妃仙身側問道,“那些是什麽人?”


    “那是朝天閣的人。”曦妃仙頗有深意地看了蘇異一眼。


    蘇異在那陣法裏搜索著一道人影,祈禱著一切都是巧合,千萬不要是衝著他來的。然而怕什麽就來什麽,玉瑾的出現令他心都涼了下來。


    “恐怕是來找我的。”蘇異在曦妃仙耳邊低聲說道。


    曦妃仙一愣,有些不解。她原本隻是想說蘇異與朝天閣狹路相逢,或許可以看到他退縮避讓的樣子。


    她並不覺得蘇異大言不慚。以他的展現出來的實力,恐怕朝天閣現在的這隊人馬未必能吃得下他。但若朝天閣當真是為了抓捕蘇異而來,便意味著他已經被盯上了,以後今後這條尾巴便會一直吊在他身後,甩都甩不掉。


    “你能確定?”曦妃仙不禁為蘇異擔心起來,她情願這是一個玩笑。


    “領頭的那個女子,我和她交過手。就是她,害得我不得不再次逃亡。”


    “你還是迴避一下吧,或是用你那易容的法子換個麵貌。否則若是被她認出你來,恐怕會很麻煩。”曦妃仙不由地勸道。


    “你這是在關心我嗎?”蘇異笑道,“若是我和朝天閣幹起來了,你會幫我嗎?”


    “會。”曦妃仙沒有猶豫,脫口便道,似乎早便知道了蘇異會這麽問。


    蘇異有些意外,隨即會心一笑。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既然碰上了,總有辦法解決。再說,他已今非昔比,若是和玉瑾再次交手,甚至不給她出手的機會便能將她擊殺。


    蘇異和曦妃仙談話時為了不讓人聽見,臉貼得極近,在旁人看來總有些曖昧的感覺。


    他便沒發現有兩道目光帶著怒火正掃視著他。


    “師兄,那小子好不要臉,有了靈媗,還要去撩撥你的曦妃仙。”張墨對挑弄是非倒是在行得很。其實不需他閑言碎語,莊羽生早便視蘇異為眼中釘。


    蘇異在城南戰場上的表現他都看在眼裏,其展現出的實力將他這個號稱百年一遇的天才都給遠遠甩在後頭。隻不過這樣強勁的表現隻會更加印證了他最初的猜想,令他更加堅信蘇異身上有著不可告人的秘密。驚人的實力,說不定便是魔功所致。


    莊羽生心中不忿,嘴上卻還是說道:“師弟莫要亂說,蘇兄弟他可是為北玥立過功的人。他實力強大,就連掌門師伯都未必有把握贏他。先前他一人獨戰兩頭兇獸,冒死救下了不少江湖人士,這等高風亮節之人,不會像你口中所說的那般不堪。”


    他把蘇異吹得越強大,人品越高尚,張墨便會越發妒忌,越是不相信蘇異能做到這種事情。


    果不其然,隻聽張墨陰陽怪氣道:“師兄你不會是弄錯了吧?要我說他一定是學了什麽邪門功夫,才會有這等實力。”


    “師弟,話可不能亂說。我們天衍道什麽時候憑猜測便斷定一個人是邪類了?以後莫要再提了,否則傳到師伯耳中,恐怕對蘇兄弟不好。”莊羽生義正言辭道。


    張墨嘴上連連稱是,心中卻把這話當了指引,也是正中莊羽生下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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