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房中,蘇異光著上身,任駒鈴將一坨坨叫不出名字的草藥泥漿塗到自己的背上。


    “這千方引氣膏能化解你體內部分黑水勁,對於緩解你的傷勢非常有效。”駒鈴解釋道。


    蘇異對如何化解黑水勁毫不在意,問道:“你和方才那位殷姑娘認識?”


    駒鈴奇道:“不是你讓我去找神女宮的人嗎?”


    “我不是讓你去找曦妃仙嗎?”


    “哦,那位曦妃仙姑娘正在療傷,不方便見人。殷姑娘說有什麽事情可以和她說,我們便聊起來了。”


    “那聊出什麽了嗎?”


    駒鈴將最後一點藥泥刮抹幹淨,掌心度去內力助蘇異化開藥力,拍了拍他的背道:“好了,穿衣服吧。”


    “多虧了殷姑娘,我才能找到月無雙。她雖打了你一掌,但也算幫了你一個忙。殷姑娘本性不壞,你便不要和她計較了吧?”


    駒鈴還以為蘇異和殷楚楚有什麽過節,生怕兩人再起爭執。


    蘇異盯著駒鈴,狐疑道:“你怎麽向著一個外人?為何要幫她說話?莫非是看上人家了?”


    駒鈴一陣臉紅,忙澄清道:“我是出家人,不談兒女私情,這種話你下次不要再說了。我是怕你現在這個狀態再去惹她,傷會更重。”


    “行行行,是我錯了。”蘇異無奈,又不吝讚賞道:“說說月無雙吧,你這效率也太高了,不愧是駒大師。”


    “是多虧了殷姑娘的線索。”駒鈴又強調道,“她提到在迴北玥的路上,月姑娘曾說起過,在城西安定巷附近有家賣布料的老字號叫彩衣坊,月姑娘時常光顧那裏。我便從彩衣坊尋起,果然找到了月姑娘的住所。”


    “什麽月姑娘,你怎麽管誰都叫姑娘?那可是魔教聖女,不是什麽好鳥。”蘇異教訓道,生怕這個小道士太過純真善良,到頭來被人欺騙了。


    “可從殷姑娘所說來看,月姑娘不像是壞人。”駒鈴還是堅持道。


    “壞人如果那麽容易讓你認出來,那還叫壞人嗎?你以後行走江湖若是還這麽單純,免不了要吃大虧。”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最近受長輩教訓多了,蘇異下意識地便學起了那副說教的口吻。


    見到駒鈴一副受教的樣子,蘇異總算是放過了他,問道:“沒有打草驚蛇吧?”


    “沒有,確認了月姑娘的住所後便迴來了。”駒鈴搖頭道。


    “幹得漂亮。”蘇異讚道,“休息一晚,明日去端了她的老窩。”


    駒鈴大驚道:“你才剛開始療傷,不宜動內力。”


    “沒關係,不動內力。”蘇異自信笑道。


    新月山一行,黑水寨一戰,他受益頗豐。對仙氣、妖氣的領悟有了長足的進步。對於體內的妖氣之謎,他也已經有了些許眉目。隻是短時間內恐怕不會再有機會與顧青天這種等級的人戰鬥,去驗證自己的猜想。況且,再來一次,能不能從顧青天手中活下來都未可知。


    次日早晨,蘇異和駒鈴便來到了月無雙所在的宅院。


    “院裏隻有她一人?”蘇異再次確認道。


    “昨日我觀察許久,確實隻見到她一人。”駒鈴答道。


    “你在門口守著,我從窗口進去。一旦她逃出來,你便立馬將她製住。千萬不要憐香惜玉,那妖女狡猾得很,讓她逃跑了就再也抓不到她了。”蘇異再三交代道。


    駒鈴連連點頭,聚精會神地盯著宅院大門。


    蘇異繞到了額宅院後方,一扇扇窗挨著尋去,終於從一間房中傳出了聲響。


    “砰”地一聲,蘇異將窗戶推開,跳了進去。


    眼前的景象卻是讓他如遭雷擊,呆立原地,久久移不開步子。


    卻見月無雙正站在一個浴桶之中,渾身一絲不掛,身上仍留著香湯中帶出來的水珠。想是剛剛準備出浴,便碰到了蘇異闖進房來。


    一副美人出浴圖盡收蘇異眼底,那是一個他一輩子都忘不了的畫麵。


    月無雙尖叫一聲,又藏迴了香湯之中,厲聲喝道:“你是什麽人!竟敢闖進本小姐的閨房,還偷窺本小姐沐浴。”


    你不是還要和我溫存的嗎?蘇異心中暗笑,不慌不忙地找了張凳子坐下,說道:“我就是專門來偷窺月小姐沐浴的。”


    月無雙暗道不妙,難不成此人是采花大盜?好眉好目的,為何要幹這種勾當。再說,他為何會知道我姓月?她心中驚疑不定,但尚算冷靜,又喝道:“不管你是什麽人,再不出去的話我便喊人來了。”


    “你喊吧,我也布置了人手。你的人一動就會被我的人製住。”


    月無雙自然沒有什麽人可以喊,蘇異的人手也隻有駒鈴。兩人都在虛張聲勢。


    月無雙暗罵自己托大,竟沒有留下幾個人保護自己。


    “你到底想怎麽樣?”月無雙見恐嚇無用,又使起了變臉絕技,換了一副可憐模樣委屈道。


    蘇異將凳子搬到了浴桶旁邊,坐了下來。再往前一步,他便能看到香湯之中那令人想入非非的嬌美身軀。


    月無雙身子不自覺地往水中縮了縮。


    “別怕。”蘇異裝出一副色眯眯的樣子,指尖輕輕劃過月無雙的臉頰,說道:“我問什麽,你便答什麽。答對了,我便不看你。答得好,我還能讓你穿上衣服。”


    月無雙想要掙紮,卻聽蘇異提醒道:“你這樣亂動我也能看到一些東西,雖然我不是很介意…”


    月無雙忽然嫣然一笑,露出嫵媚之態,眼神迷離道:“其實讓你看也不是不行,但看完之後,你能放了奴家嗎?”一邊說著,一邊朝蘇異靠去。


    蘇異當然知道她意欲偷襲,身子也隨之退後了一些。但見月無雙這副模樣,不知為何心中忽然生起一股怒意。這女人麵對蘇異的另一個身份時,也是這樣的魅惑誘人,引人犯罪。難道她麵對所有男人都能擺出這副模樣?


    然而這和自己又有什麽關係?難道這就是所謂的占有欲?如此容貌傾城的女人一旦和自己有過一些瓜葛,便想占為己有,不願她將這副絕豔畫麵展現給別的男人看?


    想到此處,蘇異大驚,心神一顫,連忙驅逐腦中邪念,冷冷地看著月無雙。


    “那你站起來看看。”蘇異淡淡道。


    月無雙扁了扁嘴,又退了迴去。與蘇異的對峙又令她莫名地想起了那位“前輩”,在他麵前,自己是同樣的無力。


    想她月大小姐,魔教聖女,何時受過這等委屈,竟接二連三地受製於人,毫無反抗之力。


    “你問吧。”月無雙可憐兮兮道。


    “為什麽要在大清早沐浴。”蘇異問道。


    月無雙朝蘇異瞪去,卻迎迴他冷冽的目光。


    “記住要好好答。”


    月無雙咬牙切齒,道:“因為本小姐喜歡。”


    “嗯?”蘇異就要站起來。


    “喂!我是認真的!我每天早晚都要沐浴!”月無雙急道。被蘇異如此戲弄,她是欲哭無淚。


    蘇異又坐了下來,問道:“叫什麽名字,什麽身份,來北玥做什麽?”


    “月無雙,京城月家大小姐,來看神節。”


    若是普通人,這樣的解釋沒什麽問題,但蘇異卻知道她的底細。


    “看來你是沒有一絲誠意,不見棺材不落淚了。”蘇異有些氣惱,沒想到她竟還要隱瞞。說罷便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著月無雙。目光在她身上肆無忌憚地掃蕩著,小腹升起的邪火險些令他失去理智。


    漸漸地,月無雙眼睛開始變得朦朧,淚水不斷落下混入香湯中,激起的波紋令水中的花瓣緩緩飄蕩開來。蘇異還是第一次見她露出如此真實的可憐模樣,真實的柔弱,真實的委屈。


    難道她說的事實話,我真的錯怪她了?那黑水寨的月無雙是怎麽迴事?蘇異心道。


    “你不講信用。”月無雙捂著胸口抽泣道。


    此時她委屈是真,柔弱可憐是真,眼淚當然也是真的。隻不過並不是因為被冤枉,而是因為蘇異的舉動超乎了她的想象。身份使然,從小到大,她都認為沒人敢真正欺負她。卻從沒想過江湖上未必人人都懼怕她的身份。


    “是嗎?馭天教的小聖女,月無雙?”蘇異冷冷道。


    月無雙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議地看著蘇異。眼中淚水令她雙眼更加晶瑩,模樣更是楚楚可憐。


    隨後她氣惱道:“你既然知道,為何還問我?是故意要戲弄折辱我?”


    “若是不這麽問,怎麽知道你隨後的迴答是真是假。”蘇異冷笑道。隻有月無雙將所有答案自己和盤托出,她接下來的迴答才能有意義。


    “我知道錯了。”月無雙呐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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