廳外的院子裏,守誠,刑天鋒二人已擺開了架勢。


    守誠手執桃木劍,步履從容,絲毫沒有半點殺氣,真就好像他所說的那般隻是切磋較量一番。


    刑天鋒慣手的冰刃本為九環雁翎刀,見到守誠用的是桃木劍,竟棄刀不用,說道:“既然道長仁慈,那我便也不用兵刃,用我這猛虎拳來向道長討教一二。”


    刑天鋒說罷腳步飛快,眨眼便來到守誠眼前,起勢一招直搗黃龍,直取守誠心口。守誠輕身功夫了得,身子瞬間倒退,隨意避過了雙拳。刑天鋒見一擊不中,變拳為爪,步步緊逼,一招猛虎下山抓向守誠腰間;再接天王托塔,又變爪為掌,自下而上攻向守誠麵門。刑天鋒這攻勢可謂是行雲流水,奈何守誠身法輕盈,始終未讓得他沾身。


    刑天鋒變了十來招,守誠便避了十來招。


    “道長不會以為這樣一路避下去便能把我給活活累死吧?”刑天鋒喜歡直來直去,對守誠這一味的避讓卻是有些不耐煩。


    “不著急。”守誠笑道。


    話音剛落,桃木劍終於如出鞘一般,劍花一晃而過,從守誠身後來到了刑天鋒眼前。


    刑天鋒大喝一聲:“來得好!”而後迎麵而上,竟是想與那桃木劍硬碰硬。他立拳格擋,木劍劈在他手臂上發出了清脆的響聲。刑天鋒橫練外家功夫數十載,此時硬吃了這一記木劍,竟也覺得手臂生疼。若對方僅僅是在試探,那自可謂是勝算全無。


    然而刑天鋒並非知難而退之人,又變拳為掌,雙掌合擊劍身,想要來一個空收入白刃。沒想到這一擊如打在空氣中一般,桃木劍如同無物,穿過了刑天鋒夾擊的手掌。這一劍直取刑天鋒眉心。


    守誠的內勁已到了收放自如的境界,外泄的勁力讓刑天鋒吃痛。頃刻間收迴了勁力,又讓刑天鋒的空收入白刃無力可借,反被對手將劍送到了眼前。刑天鋒無奈,身子往後一傾堪堪躲過這一劍。身為外家高手的他身法倒也難得如此柔軟。刑天鋒心裏又對守誠高看了幾分,心想說不定對方這一劍還是有所留手,看來太鄢山的底蘊比想象中的還要深厚。


    看不到勝算,刑天鋒收招倒是幹脆,爽快地說道:“道長深藏不露,在下甘拜下風。”


    “閣下空手對敵,倒是貧道占了便宜,勝之不武了。”守誠也是客氣道。


    見守誠給足了麵子,刑天鋒也不再糾纏,說道:“輸了便是輸了,我等這便離去,告辭了!”


    說罷,刑天鋒一行人走得也是幹脆,風風火火地,院子裏不一會便空去了一大半。


    “道長,這就放他們走了?”唐功卓依然有所顧慮。


    守誠知道他的性子,還是耐心解釋道:“若論單對單,貧道自然能勝他一籌,可我們這些人卻遠不及他們汲風寨。如今既然他們忌憚太鄢山的名頭,又肯下這個台階,那我們也不宜窮追不舍,否則真鬥起來可沒那麽容易收拾了。想必今後他們若要再來尋事,恐怕還得再掂量一二。”


    “他…他們是汲風山的?”唐功卓看上去有些錯愕。


    守誠點頭。


    “他們這麽遠到來,就隻是因為…”唐功卓說到一半突然停住,看了一眼守誠,才接著說道,“我還心存著僥幸,若是他是看中了我唐家什麽別的寶物,那給他便是了,可他就是不肯明說。”


    守誠似笑非笑地看著唐功卓說道:“也正是唐家主你咬緊了牙不鬆口,這才讓他們有所顧忌,不敢下狠手。倘若你要是真漏了口風,他們便省事多了。”


    “這…還真是沒想到…我就說這近城怎會有如此實力之人,卻是我唐某沒見過的,”唐功卓來迴踱著步,說道,“總而言之,這次還是多得道長相助,唐某感激不盡…”


    那邊蘇異一行人剛剛偷看了這一場戰鬥,正又偷偷溜迴偏院。


    “沒想到守誠師伯這麽厲害。”蘇異感歎道。


    “那當然,我們太鄢山的厲害可不是吹的,守誠師伯在我們太鄢山也就一般那麽厲害,比他功夫高的大有人在,像我的師父就比他厲害多得多得多。”玉籬說著,還一邊做著誇張的手勢。守誠是玉衡的師父,玉籬似乎仍對玉衡有些不滿,又是故意貶低他的師父來氣他。


    玉衡笑道:“別聽她吹牛,比師父功力深厚的人是有,卻不是像她說的那般‘大有人在’,算上師祖和山人,也不過五指之數。”


    蘇異聽到山人的名字,突然來了興趣。在他心裏,山人的實力始終是個謎。


    “山人他很厲害?”蘇異問道。


    “你不知道山人有多厲害?”玉衡和玉籬竟異口同聲地驚道。


    “呃…知道我還用問你們?”蘇異摸著腦袋不解道。


    “你在竹屋待了那麽久…山人就沒有露兩手,教你點功夫什麽的?”玉衡更是不解道。


    “沒有…”蘇異摸了摸鼻子。想來自己若是虛心請教,山人該不至於藏私。隻是自己似乎從來沒有想過這一層,而山人也從來沒有提過。更重要的是他還記著歸陽子的那句話:出了這殿堂,你便與太鄢山再無關係。盡管歸陽子還將他留在山上,但他潛意識裏卻還是記著,自己隻是向歸陽子學習仙術,僅此而已。如此想來還真有些可惜,哪怕山人真的不會教他些什麽,問一問請教一番卻也是好的。


    “天哪!那你去百木林那破地方到底是為了什麽?”玉籬用她尖細的嗓音叫道。


    “咳咳…這個說來話長…”蘇異敷衍道。


    玉衡也沒有再追問,繼續說道:“我們都沒有見過山人出手,但那畢竟是和師祖平起平坐的人啊…他雖不算是太鄢山的人,但師父師伯他們平時見了他都要低頭,禮讓三分。我倒是聽師父說過,有一次他聯手眾師叔師伯圍攻一妖邪,以多對一卻仍落下風,還反被傷了好幾人。好在師祖及時趕到才沒讓那妖邪逃脫,但師祖卻也隻能和他鬥個旗鼓相當…或許師祖要厲害些吧,但那妖邪若要逃走,卻也是沒辦法的。最後還是師祖著師父去請山人出手,這才將那妖邪擒住。據師父說,他們聯手也奈何不了的妖邪,在山人出手後,便立馬落入了下風,接著更是沒能抵抗多久便束手就擒了。那妖邪被擒住之前還狂妄大笑,說道若是師祖與山人缺其一,太鄢山盡可任他自由來去。”


    “沒想到山人這麽厲害,可為什麽他隻是在太鄢山挑水種菜守那麽一片破樹林呢?”蘇異聽罷神往不已,又重重拍了一下大腿道,“那妖邪是什麽東西竟這麽狂妄,真是氣死人了,那他最後怎麽樣了?”


    玉衡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師父並沒有多說,也從來不許我多問的…他肯講這段故事給我聽已經算是十分不錯了。”


    “可惜可惜,”蘇異感歎,又問道:“你剛才說山人不是太鄢山之人,這又是怎麽迴事?”


    玉衡又搖頭道:“這也是師父不許我們問的。但或許是因為山人並非修道之人,所以不能算是我太鄢之人。他不須守清規戒律,也不須參加祭祀等活動…他不是山裏之人,卻住在山裏,又總會護著太鄢山…這也是師父的意思。想來山人的處境…好像和你有點像。”


    玉衡饒有興致地看著蘇異。


    蘇異尷尬地笑了笑,撓頭不知道該說什麽。


    玉衡像是知道蘇異的心思,也不再追問,便岔開了話題去。


    一行人迴到客棧,蘇異赫然在自己和玉衡同住的房間裏見到了駒鈴。


    “那店家以為我是跟你們一起的,便把我帶到這兒了…”還沒等二人問起,駒鈴便解釋了起來,說著聲音越來越小,難為情道,“那個…我沒有錢住店…可不可以…”


    蘇異歎了口氣道:“行吧行吧,你就跟我一起睡吧,玉衡師兄你不會介意吧?”


    “不會不會。”玉衡擺手道。


    “話說你師父沒有給你盤纏什麽的?”蘇異問道。


    “師父讓我去化緣,自己解決。”


    “我看你師父就是不想要你了,隨便找了個借口就把你給留在燕子石了。”蘇異一邊脫去外衣,一邊說道。


    “不是的…”


    “那就是你師父也沒錢,自己都不夠花,自然不會給你,窮光蛋一個,哈哈。”蘇異笑道。


    “…”


    “師弟,我們修道之人是不能沾染銅臭之氣的。”玉衡忍不住說道。


    “那你們平時衣食住行不都得花錢,那就不銅臭了?”蘇異道。


    “不是的,那是我們勞動所得,有辛勞之香,花得也心安理得。況且修道之人,不貪多,便不會惹上銅臭之氣了。”駒鈴義正言辭道。


    “駒鈴師弟所言極是,有大智慧。”玉衡誇獎道,仿佛遇到了知音。


    駒鈴受了誇獎,臉色微紅,不好意思道:“師兄定也是個覺悟極高之人。”


    “是是是,你們所言真真是極是…”蘇異無奈道,末了又嘀咕了一句,“你們活的可真累。”說罷便一頭栽入被褥中,唿唿大睡。


    駒鈴玉衡二人相識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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