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沙城裏,櫻祭夜買了一幢清靜又舒適的宅子,既可以方便等待沙漠裏挖掘屍骨的消息,又可以將蟲兒的師傅很好得照顧。


    不過現在可以停手,因為蟲兒活著迴來了。


    一邁入宅內蟲兒就喜歡得緊,櫻祭夜的審美自不當講,問題是在她的內心,就一直渴望住上屬於自己的家,無論貧賤或富貴,隻要溫暖。


    櫻祭夜從她的眼泓裏看出喜歡的雀躍,不覺附首靠近她的耳垂,循循善誘道“隻要你留下,我們一起組合成個小家庭,你來負責貌美如花,我來負責柴米油鹽,兩年生三胎不成問題。”


    成家這類話,獨孤斬月從未承諾過,他隻說得是帶她浪跡天涯,四海為家。


    她想要安定。斬月似乎選擇漂泊。


    如果在湳洲城,他說願意娶她的話,蟲兒想自己現在一定會冒死返迴城裏的。


    可是他不承諾,為什麽他不肯承諾呢?


    是她不夠好嗎?還是累於她的身份?


    怎麽又莫名想起他了呢?


    蟲兒刻意忽略心裏的變化,反手揪住櫻祭夜微濕的嘴唇,調皮道“你這嘴巴跟抹了蜜糖似的,騙了多少無知婦孺?在幽幽故國安了多少小家庭?姑奶奶我可是不吃這一套的,我要的夫君是處男,你是嗎?”


    “現在哪裏還有純處男叫你挑?”


    櫻祭夜被揪痛,準備下手撓她癢癢,偏聽見紅莞嘰裏呱啦地在屋子裏麵喊道“可是櫻公子迴來了嗎?午膳已經做好啦!!”猶像是招唿自己丈夫歸家的煮婦。


    門一晃,從裏麵鑽出來個窈窕的身影,臉上塗抹著濃厚的鴨蛋粉,稍微說一說話,就從臉蛋中間掉出細細的粉塊。


    蟲兒靠著大門一瞅,真還是老冤家紅莞。


    紅莞的注意力全在櫻祭夜身上,轉移視線後才發現他身旁緊緊站著另一具傲然的身影。


    蟲兒!


    紅莞的眼睛驀地掙得死圓,手裏拿著的炒菜鐵鏟,噹的一聲掉在地上。


    “你你你……”她的舉止看起來十分緊張,連臉上的粉渣也成塊兒地往下脫落。


    蟲兒笑道“紅莞,別來無恙。”


    “無恙……嗬嗬,無恙。”紅莞想找迴嘴巴的感覺,卻把粉盒從袖子裏取出來,使勁在臉上撲了撲。


    “櫻公子可迴來了嗎?”推開礙事的紅莞,柳舞梅的絕色臉龐從朱紅色的漆門後驀地脫穎而出。


    她的腿腳行動不便,旁邊有人一直盡心竭力地攙扶著她。


    那攙扶著的姑娘身材比起柳舞梅略豐腴些,一襲半透明的桃粉絲紗裙愈發映襯此女的豐胸細腰,臉上罩著一層薄薄的冰絲輕紗,一雙秀美的眼睛總是半垂著,看起來尤為溫順乖巧。


    蟲兒偷偷拽過櫻祭夜的耳朵,輕輕揶揄道“不錯呀,這個妞兒,敢情這宅子成了你的後宮嘛!”


    天賜福利,櫻祭夜的視線極不老實,正好沿著蟲兒的胸線往裏瞅,道“都是別的男人的女人,跟我毫無關係,我就是代為照管而已,絕對沒有照顧到自己的床上去。”


    “蟲兒,才一年,你有沒有覺得胸前沉重了很多呢?”


    隱覺得有人用刀頂著自己的某部,櫻祭夜吞吞口水,把視線扒開,老實道“這是雀姝兒,你忘記了?照顧假獨孤斬月的那位。”


    雀姝兒?


    “她沒有迴嘲歌城去嗎?”蟲兒吃驚得險些大口疾唿。


    櫻祭夜輕咳一聲,臉色泛青道“跟柳舞梅一樣,死活不覺得獨孤斬月被炸死,非要留在這裏,等我把地穴掘開的消息。”


    “你也一樣,一群死心眼子的女人,獨孤斬月有什麽好的,難道他能賽過我的技術活?”沒管住手,櫻祭夜摟住了蟲兒的腰。


    柳舞梅也看見蟲兒,她的反應要比紅莞劇烈很多,腳底一軟,險些從雀姝兒的雙臂間滑倒,幸虧雀姝兒將她拉緊。


    蟲兒就怕如此尷尬的場麵,直接忽略去柳舞梅難看的臉色,揉揉自己的肚皮,道“櫻大騷,說好的飯菜呢?我跟你講,不讓我吃飽了,我可是要吃人的哦!”


    櫻祭夜聽著就像天籟一般悅耳,諂媚的太監似得把蟲兒推在前麵道“是,我親愛的主子,你趕緊把這個家裏堆積的食物吃一吃,不然把你餓著一點點,我的心髒都要碎了。”


    忽略過三個神色各異的美人兒中間,蟲兒最先被請在餐桌的正席。


    櫻祭夜貼坐在蟲兒身旁,殷勤伺候,紅莞悄悄退迴了廚房,雀姝兒依稀記得蟲兒不喜歡自己,主動扶著柳舞梅,選擇坐在餐桌的偏僻側,避開蟲兒的直視。


    用餐期間,櫻祭夜顯得最開心。


    蟲兒用的是海碗,他就把桌子上的雞腿全部倒入她一個人的碗裏,使勁催她快吃。


    柳舞梅與雀姝兒用的是小巧的白玉碗,吃飯不吃肉,小雞啄米一般吃了半晌,碗裏的白飯尚存著許許多多。


    柳舞梅想給雀姝兒揀點菜,筷子正欲伸出時,櫻祭夜把菜整盤端走,一股腦倒在蟲兒的海碗裏,特別用心道“你看你,為什麽不吃點菜呢?光吃肉會很傷胃的。”


    蟲兒踹他一腳,“這些肉是我要吃的嗎?我有選擇的權利嗎?”


    “你別激動啊,萬一米飯嗆到嗓子了,怎麽辦呢?”櫻祭夜趕緊端茶倒水。


    雀姝兒有些生氣,但她從沒有發過火,隻得小心翼翼道“蟲兒姑娘來了,我們自然是非常高興的,不過這菜是梅姐姐最愛吃的,而且她的身體情況不好,我今天特別讓紅莞大早上去菜市采的嫩葉,加老母雞煲煮三個時辰……”


    柳舞梅對她搖搖頭,雀姝兒不再多言。


    “呃,是嗎?”蟲兒把碗裏的菜又重新扣迴到盤子裏,十分真誠道“這些菜,我絕對沒有碰過啊,甚至連口水都沒沾上啊!”


    柳舞梅一聽,瞬間不甚高興,扁著櫻桃小口道“入了你碗的東西,怎麽能再入別人口裏。”


    她看看雀姝兒,又道“姝兒妹妹雖然落了民間,可是她依舊是朱雀鳳族的金枝玉葉,平素裏桌子的上位都是由她坐著的,今天櫻公子高興過度,就忘記了尊卑之分,主客之別了。”


    言及此處,柳舞梅又意味深長道“看來,我們在這裏叨擾的太久了。”


    櫻祭夜正想說,什麽主客之別,尊卑之分,蟲兒來了就是這裏的天,就是這裏的主。


    蟲兒看出他的心思,想著男人說出來就要失去風度,索性她喜歡做惡人,故意裝成無知的樣子道“什麽?雀姝兒竟然是個公主身份,媽呀,我看她伺候你服服帖帖的模樣時,竟以為是你請的仆人呢!”


    “你怎麽會不知道她的身份!”柳舞梅將碗筷重重放下,“你怎麽會不知道炇骨荒漠的地穴裏是危險的!”


    “你什麽都喜歡裝作無知的樣子,故意來引著男人對你掛心,如果你那個時候不是要自己跑去送死,斬月怎麽可能跟著你進入鶴峰眼骨,又怎麽會落得屍骨無存的下場!!”


    柳舞梅的眼眶瞬間通紅,裏麵卷滿了哀絕的愁雲,鋪墊出十裏橫長的陰影,籠照得她整個人也淒鬱不堪。


    如今什麽髒水都要潑給她一人嗎?


    暫時不能告訴所有人,獨孤斬月尚未死絕的事實,蟲兒冷笑道“可是,如果不是柳舞梅姑娘你,在沙漠裏被人劫持走的話,我想地穴的八星陣根本不會啟動,獨孤斬月也完全不必跟著我去送死。你好好想一想,為什麽我們所有人會進入那個圈套吧!”


    柳舞梅的臉霎時慘然,當時假隱濃告訴她,獨孤斬月從不碰她,是因為他真正愛的女人是蟲兒時,為了除掉盡早蟲兒,故意通知傲狠她們在沙漠中的落腳地點。


    傲狠當時為了檢測蟲兒的戰鬥力,兩個人一拍即合,特派出一千瓷人來偷襲蟲兒一行人,誰知櫻祭夜及時趕到,正好救蟲兒的賤命。


    知道蟲兒生還,柳舞梅真是被逼瘋了,順從了赤瑾的心意,以墨軒和自己作為誘餌,不管不顧地將假扮作白璃魄的獨孤斬月,櫻祭夜,蟲兒,全部送入八星陣裏。


    目的不為別的,隻因為她很想知道,關鍵時刻,獨孤斬月到底會保住誰的性命。


    結果,他是保住了她的小命,但卻要陪著蟲兒去同死!!


    他果然是愛蟲兒的!!!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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