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死死拽住獨孤斬月的胳膊,甚至有好幾次,她都在用自己的牙齒咬緊對方的衣袖,不叫他肆意衝上前去送死。


    他們二人,包括雀漓瀟已經在此煎熬了許久,三人將頑炎與獨孤九對戰得每個細節看得一清二楚,亦深刻領教了獨孤九的老辣與殘忍。


    當獨孤九以地下海水化為巨山,牢牢地壓死頑炎時,獨孤斬月的整個身軀已經化作千年寒冰,令靠近他的所有人都覺得四肢僵硬難顫。


    蟲兒捏聲閉氣,謹小慎微道“斬月你清醒些,並非我使小女人的性子,你瞧九尾龍族的飛騎早已攻入城池,可是這些龍帝禁衛根本沒有圍剿鎮湳王府這邊來,反而很有目的地在吸引三十二島的火流砂炮陣,故意造大聲勢。”


    “還有,獨孤九遲遲不肯處死鎮湳王,絕不可能是心懷惻隱,這其間的陰謀詭計......我......你......”


    她的心弦繃得太緊,以至於伶俐的口齒轉而不能表達任何通順的語句。


    獨孤九的目的昭然若揭,這就是一個陷阱,等著引誘獨孤斬月送死的巨大陷阱。


    蟲兒自問,不畏懼生死困苦,斬月也不曾畏懼。


    可是,她卻在此時此刻此地裏,畏縮成一個幼稚的孩子般,妄圖能用瘦弱的雙臂來阻擋心愛之人的任何舉措。


    如果事情危機,她亦可以一同赴死,隻要在最危險的時候,他不會鬆開她的手。


    人往往會在需要冷靜的時刻胡思亂想,隻一念祈求同生共死,蟲兒的眼角禁不住滾出一滴淚來。


    雀漓瀟看見了如同刀割在心,忍不住插嘴道“白璃魄......哦不,應該叫你獨孤斬月才對,”


    想著獨孤斬月假扮成梟國巨賈,在嘲歌城戲弄了所有人的眼目,尤其蟲兒也三番四次遭受橫禍,忍不住憤恨道“不管你是誰,請不要再把蟲兒卷入你們父子間的爭端,如果你永遠隻會叫她默默流淚的話,不若現在大大方方走出去,再也不要迴來。”


    “雀漓瀟!”蟲兒轉手推他一把,“你再胡說八道,我就發誓再也不見你!”


    雀漓瀟反應不及,應聲倒在土石堆裏,被蟲兒推過的部位仿佛插了一把鋼刀,痛得人瞬間臉色蒼白,仿佛窒息將死。


    永遠都是這樣,無論他為她做過什麽,她的心裏永遠隻有獨孤斬月的位置。


    雀漓瀟的心痛牽動神傷,想起往昔與蟲兒的種種開心,失落,難過,煎熬,絕望,五味雜陳的情感因子在他的傷痛裏天翻地覆,被控製住的身體居然半妖化起來。


    單隻眼睛泛出空白,罩了一層後積的慘雲後,如珠鏈一般滾出了黑水晶串般的淚珠。


    蟲兒推他後瞬時懊悔不已,雀漓瀟不遠萬裏艱辛,特來九尾龍族的地界尋找自己,她不應該為了斬月而出手傷了朋友。


    “漓瀟......”她主動伸出手去拉他。


    “當心!”獨孤斬月冷然抽迴蟲兒的手臂,態度森森道“你可先看清他眼淚的顏色。”


    眼淚能有什麽顏色?


    蟲兒若有所思仔細一瞅,連帶雀漓瀟也忍不住說“男兒有淚不輕彈,我怎麽可能流淚......”


    所有人的注意力登時集中在雀漓瀟顏頰上,墨晶似的淚珠滾入腳底的石縫裏,轉瞬即逝。


    可是所有人都看清楚了那一串眼淚的顏色,是黑黝黝的不透明色。


    “啊?!!”蟲兒,雀漓瀟均倒抽一口涼氣。


    獨孤斬月的心口忽然像被點擊一般,發出顫顫的酥麻感,他警覺地將手摸入懷內,從裏麵掏出羅麻子贈送給他的畫卷。


    此刻畫卷不再是普通的顏色,仿佛是被油煙熏染到散發出汙濁之氣,而散發在畫卷周圍的散氣又是如此詭異,漫黑中透射著說不清楚的狂力。


    “這是什麽鬼東西?!”雀漓瀟的臉頰更加煞白,仿佛下一秒要送命一般。


    “是妖眼蘇醒了嗎?”蟲兒急忙檢查獨孤斬月的手,發現隻有那卷畫軸出了異象,始才鬆下口氣。


    “這不可能......”獨孤斬月喃喃自語道“妖眼封錮在如此精妙絕倫的器皿中,極難再次出世造孽,除非是它冥冥之中感應到了什麽的存在,增強了逃出來的欲念......”


    獨孤斬月不經意看向雀漓瀟的臉。


    雀漓瀟仿佛五雷轟頂,猛地捂住自己的單眼,特別介意吼道“你死盯著我看什麽?!我可是清白的,你懷裏藏過什麽牛鬼蛇神,誰也不曾知曉!!再說我隻是個半妖,莫說是妖眼什麽亂七八糟的東西,就是蟲蟲也開始嫌棄我了!!!”


    蟲兒欲要扯住他顫巍巍發抖的胳膊,滿臉悔恨道“漓瀟,我絕對沒有嫌棄過你,真的!我可以對天發誓!!”


    正是百口莫辯的時機,獨孤斬月一把捂住蟲兒亂張的口唇,甚是謹慎道“不要吵,你們可聽見咱們腳底下有何動靜?”他的雙瞳登時靜敏如狼,伺靜觀察足底土石的變化。


    隻見石縫原本淩亂不堪,忽然從凹凸不平的地表上,頂起一個螞蟻巢穴般的小丘。


    獨孤斬月再看,正是雀漓瀟方才落入黑淚的地方,股股嗡然如蜂的聲音,在小丘底下祟祟作響。


    壞了!


    等不及解釋,獨孤斬月將手裏的畫卷順勢塞入蟲兒的小手,右手順勢攬緊對方的腰身,左手攥住雀漓瀟的後背,使勁淩傲一躍,竟高飛而起,遠遠離開地表一丈的距離。


    與此同時,地麵的小丘居然轟然高聳,險些撞擊到獨孤斬月的腳尖的位置時,從裏麵噴發出野獸一般的嘶吼。


    這吼叫聲此起彼伏,儼然不是一兩隻小妖,隻吼得半空三人頭皮發麻。


    獨孤斬月隨勢喚出腰間軟劍,軟劍幻變做一葉扁舟,穩穩妥妥將三人承載。


    此時再看腳下時,蟲兒捂住嘴巴驚唿道“溷蠹!!”


    可見,地上曾經躲藏過的地方已經是不複存在,三隻萬手萬嘴的溷蠹破地而出,仿佛大地被汙染得油黑混沌,場麵頗為壯觀。


    蟲兒看著雀漓瀟,難以置信道“你的眼淚裏,居然藏著溷蠹!!”


    雀漓瀟冤枉極了,連忙擺手否決道“不可能,不可能,我的眼睛裏除了長過針眼,再的什麽都沒有塞進去過!!”


    絕望中拉住蟲兒的衣袖道“蟲蟲,你相信我,你動腦子想一想,這般龐大的蟲子怎麽可能都塞進我的眼睛裏來,如果非要如此,我的眼睛裏也隻塞過你的身影啊!!”


    他的臉蛋不再泛白,反而紅噴噴的發脹,滿頭大汗,語無倫次。


    獨孤斬月不甘心對方隨便捉了蟲兒的衣袖,綿冷酸笑道“巧舌如簧。”


    雀漓瀟被他的冷言冷語嗆得更加無措,一雙小鹿般的眼睛眨動不安,隻能安靜地盼望蟲兒能替自己說出公道話。


    蟲兒反思一想,道“漓瀟確實是無辜的,因為鶩麵也曾經提起過,我的眼淚幻化成溷蠹的事情。”


    “加之我和漓瀟都在鎮湳王府暫住過,鎮湳王擁有溷蠹,自然有辦法嫁禍給任何他看不順眼的人。”


    “二哥沒有嫁禍任何人,他也沒有看你很不順眼。”獨孤斬月將軟劍驅使,小心翼翼地避開三隻巨大溷蠹的襲擊。


    “事實上,”蟲兒想起當初錯怪柔珠的事後,終於找到罪魁禍首般咬牙切齒道“你最親愛的好二哥,他就是看我不順眼。”


    否則也不會把我放在千手千口溷蠹的肚子裏,任由三十二島的火流砂炮法陣來毀滅我,就是想神不知鬼不覺地拆散你我!


    索性,就叫獨孤九弄死他好了。


    蟲兒陰險地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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