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湳王橫空一瞪,唇語道“灰小子,你自己去跟禿子聊天喝茶,清靜一下自己汙濁的靈魂就好,憑什麽拉著我啊!”


    獨孤斬月暗迴他“我怕你伺機欺負我的蟲兒……”


    蟲兒……又是蟲兒……


    迴頭跟柔珠露出一張燦爛的笑臉,柔珠調離視線,不甚想理睬他。


    好尷尬!


    楓明大師十分恭謙,隨即邀請鎮湳王入院一敘,鎮湳王有怨氣沒處撒潑,隻好暫時先鉗製住獨孤斬月這個灰小子,跟著一群和尚再進入冧寒寺。


    柔珠一看倆個男子被帶走,似乎是鬆口氣道“蟲兒姊姊有沒有害怕過......"


    蟲兒奇怪道“害怕什麽?”


    “害怕跟一個男人就這樣不離不棄得過一輩子,沒有一點自由,也沒有一點隱私......”


    自從她被姚半仙那四句詩震過,蟲兒總覺得柔珠似乎就有了心事,不由覺得她被困在蚌殼裏實在是太久了,人不免嬌弱悲觀一些,主動開解她道“好妹妹,其實姊姊也迴答不好你這個問題,如果隻說因為愛,有些夫妻走至最後,真愛也會消散,如果說因為別的什麽,其實這世間誰也不會真離不開誰。”


    “可是,如果兩個人能互相尊重,互相坦誠,共同扶持,我想或許婚姻也不是什麽太可怕的事情。”


    柔珠看她解釋辛苦,勉強笑道“姊姊你說得極是,你看我,都已經快要成婚的人了,怎麽總管不住自己去幻象以後的生活呢?”


    蟲兒隻得安慰道“你會擔憂,是人之常情。”


    “你太愛著對方,就越怕失去,其實鎮湳王這人真是個靠得住的好男人,相貌堂堂又前途無量,最難能可貴的是對你一片赤誠之心,嫁夫如此,夫複何求呢?”


    柔珠沉吟半晌,又莫名其妙道“好希望自己可以再重新結出蚌殼,起碼在躲避開他的時候,我能比現在更加勇敢。”


    可見她對未來的生活信心似乎嚴重不足,蟲兒隻好揀挑幾句順耳合心的話,先將她的情緒穩定,再尋到寺院偏處的一塊擋風又幹燥的地段,掏出內乾袋把小宅子釋放出來。


    小宅已經按照蟲兒自己的喜好重新修葺,裏麵的家當也是斬月給她悉心揀選的,在柔珠眼裏看起來愈發可愛舒適。


    尤其羅麻子贈送的天地雙漏蠱保護小宅的安全,更是叫人安心。


    兩個女子開開心心住了進去,沒有男人礙事的時候,悄悄話也格外多起來。


    用過晚膳,鎮湳王特請冧寒寺的小沙彌給柔珠捎來三對熒光石,叮囑說柔珠最害怕火光,甚至連燭火搖曳也懼怕三分,趁夜黑前趕緊叫蟲兒把熒光石擺上,如此一來可保佳人安睡天明。


    蟲兒旋即取笑道“瞅瞅,瞅瞅,這兄弟二人隻有哥哥最貼心,還擔心我不知道實情,點蠟嚇唬到你呢!”


    那個做弟弟的仿佛遁入空門,連口信都不見一個,哼!


    柔珠但笑不語,依舊把藏在袖子裏的荷包取出來,對著明澈的熒光仔細娟繡。


    月兔高懸。


    倆女紛紛睡下。


    蟲兒迷迷糊糊覺得昏暗的眼皮之外,隱隱約約飄出個紅幽幽的火團。


    她的靜敏度極強,幾乎在火球飄來的同一時間睜開眼睛,插手一戳,但見二指禪間穩穩夾著一枚圓溜溜的火信。


    這是給她的嗎?再看同榻而眠的柔珠輕輕睡著,她的身上似乎在沉睡時會散發出淺淡,但是極度好聞的幽香,跟蟲兒第一次誰在她身旁,所散發出的香味如出一轍。


    隻不過此香味不夠濃烈,隻如雲靄般環繞,若隱若現。


    自從在璧落島聞久了水合花馥鬱的香味,再聞柔珠身上的自然體香,真是有種令人舒暢的滋味。


    呃......她是變態嗎?居然墮落到了要聞女人身上的味道?!


    蟲兒自嘲笑笑,把指間的火信捏著,躡手躡腳走出了宅門,深恐柔珠對火色也是十分敏感,特意尋找了一處偏僻的地方。


    四下無人之時,再以內力催開火信,火信登時飛雨流星,洋洋灑灑飄出幾個大字:


    晚安,吻你!


    吻你!吻你……


    怨了一個晚上的小心結,忽然全部煙消雲散,蟲兒的胸腔裏登時歡蹦起一隻百靈鳥,悠揚的囀音叫魂兒也飛走了。


    斬月,斬月……


    蟲兒的眼湖根本不受控製,從眼角不多不少,偏滾出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披著夜色的藹然,倏然墜落到草叢中去。


    我也,吻你……


    蟲兒忽然羞怯,對照著半空的火信浮字深情一吻,算作應答。


    戀戀不舍,把字體抹盡,又覺得分明知道獨孤斬月就在另一堵牆的裏麵,她為什麽不給他也迴信一封,傾訴愛意呢?


    想起內乾袋裏還有從劉家三兄弟身邊竊來的龍嘴管和火信種子。


    亦發深情綣綣,蓮步湍急,趕緊往迴走去。


    等原路折迴,草地上居然空空如也,整座小宅矗立的地方除了草莖有被重物碾壓過的痕跡之外,根本不見小宅的蹤跡。


    這這這!!


    蟲兒小聲叫一句道“柔珠?柔珠?你可不要嚇我啊!”


    除了夜黑風高,風捱絕壁,根本難見小宅一絲一寸的蹤跡。


    蟲兒深覺自己渾身的毛孔炸鍋一般,就連一向理智的神思也忍不住慌亂起來。


    難道這是遇鬼了嗎?


    蟲兒又在冧寒寺慌慌忙忙轉了三圈,還是不見蹤影,愈發覺得高處不勝寒,重足難立。


    重新環顧小宅原先佇立的位置,草地上仔細勘察,除卻宅子邊沿重壓的痕跡,就剩下自己與柔珠的細碎腳印。


    蟲兒凝思,會不會是鎮湳王的死敵一直跟著前來冧寒寺?按理說他在獨孤九的兒子中間,如今地位與權勢尚屬極高,忌憚他會成為下一任龍帝的人,又不再少數。


    可是蟲兒旋即又湮滅了這個念頭,因為鎮湳王的隨軍已經化作便裝,早把山底下圍防嚴謹,不可能放任歹人肆意潛入。


    那就得從自身來找問題,莫非是今日為了姚半仙,開罪了傳說中的劉家人?


    蟲兒忽然又想起璧落島裏馬友亮那三個傀儡,不就是姓劉。


    難道是一家人?


    難道那個劉龍最後沒有自戕,反而暗自追蹤自己返迴湳洲城?


    不可能的,絕不可能,這劉家三兄弟就是三個嘍囉而已,如今連他們自己都難保其身,怎麽可能有通天本領,來尋自己的麻煩。


    柔珠是蟲兒心底最認可的妹妹,她無緣無故丟了,叫蟲兒的腦子忍不住扯疼。


    在哪?在哪?


    這世間除了姬幽冥家的遁土毛獸,隻有天上能飛的巨獸數量最多,否則也不可能將一棟小宅原地搬走。


    此刻尋求鎮湳王的幫助就是自尋死路。


    蟲兒篤定隻是一晃眼的功夫,無論敵者何人,都不可能冒險把人轉移到遠處,一定尚在某個暗罅處仔細掩藏,等著天亮的時候才好轉移。


    於是將穿心化作長劍,跳上金葉子,開始搜索附近沒一處山坳險地。


    冧寒寺所處的山巔其實麵積並不算敞闊,再加上寺院占據了最大的平緩麵積,剩下的地方也就更容易搜索。


    連翻三處山頭,蟲兒的眼睛片刻不敢歇息,馬不停蹄地掃視著每一處可能藏下小宅的地段。


    飛過一處半明半暗的山崖時,忽然從山體間發出一聲極其古怪的哢吱聲,等蟲兒隨手播出一劍,準備進入防禦狀態時,山中傳出一聲極其悚人的怪喝之聲,震得蟲兒足底的金葉子一陣顫抖。


    接著“咻”的一聲,一條黑色的觸手竟然破開黧黑與天明間的慘慘霧靄,一把扯住了蟲兒腳底下的金葉子。


    蟲兒提前放出的一劍隻為試探,因禍得福,正準準刺在黑色觸手的腕心。


    暗黑手怪慘然驚吼,速速抽迴觸手去,躲在初晨山間濃霧中央,一個盤旋,想要朝某方向逃走似的。


    蟲兒一聲冷哼,話說冧寒寺千年的佛道金光庇佑,如何能生出如此詭異的孽障?縱使真有什麽穢物,恐怕也隻是個外來賊。


    柔珠鐵定是被此物偷去了,蟲兒堅信,立刻催促腳底的金葉子直追上去。


    靠近山林,親見水露形成一層薄透的青煙,煙中一陣翻滾後,立刻變得稀薄起來,露出了裏麵若隱若現的獸狀。


    待再靠近一些,蟲兒終於看清那長黑觸手的家夥,居然長得好似海參,正在土石間慢慢蠕挪。


    隻是這海參狀的醜物長得極其烏黑,但是又仿佛一團流淌的液體,每一根觸手都極長,頂端生著人手,而末端靠近肉身的部分長著人嘴。


    如此烏漆墨黑,難怪能在山澗攀行,而不被自己所察覺!


    是個百手百嘴的怪物。


    而此刻這個百手百嘴的怪物大約是剛吃過饕餮大餐,扁圓的身體中間兀自高聳起一方形狀。


    蟲兒再看,竟是把整座小宅吞入腹內,隔著肉皮還能隱隱約約看見小宅裏的窗心口,透著螢石獨特的清幽幽的明光。


    柔珠!


    蟲兒擔心柔珠在怪物肚子裏麵會不會缺氧魂迷,直接將手裏的穿心劍挽結做數十道劍花,筆直刺向怪物的百手間。


    “妖怪!!吃了姑奶奶的,趕緊給姑奶奶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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