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兒!!”


    姬幽冥失音叫喚出聲,實在太刺激,太意外了,怎麽他心裏才一苦想,那妙人兒的聲音就鑽出腦海了呢?


    周遭人使勁瞥他一眼,姬老爺更是圓瞠怒目,恨不能將他溺死在眼湖裏。


    姬幽冥咳嗽一聲,“蟲聲新透綠窗紗,剔開紅豔照酒卮。祝大家舉觥邀月,樂不思蜀!”舉起酒尊對著所有人一恭,仰頭飲下,遂抱歉道“失陪,失陪。”


    某人甚是無視阮小玉尷尬得臉色,步履匆匆,轉身而逝。


    她會去哪裏等自己呢?姬幽冥簡直喜笑顏開,偷偷摸摸跑至蟲兒之前住過的客房,那院子如今是家裏的重點保護地址,除了每日的三擦五掃,任誰都沒有資格再住的。


    姬幽冥推手進去,隻見滿院子的蕭紅肅穆之下,獨獨站著一位傾世佳人。


    他的心簡直瞬間要甩出胸腔,口角竟結結巴巴道“蟲兒,我以為咱們此生是不會再見的。”


    “我以後再也不許願了,沒有一次是準的......不不不,這次不準恰是正好,讓我又看見了你。”


    “蟲兒......”


    他從沒想過自己的腳步如此輕,他的心跳如此重,在如此爛漫的月色籠罩下,他還可以見到心愛的姑娘,在某處等待著自己的激動時刻。


    蟲兒迴眸一笑,朝姬幽冥勾勾手指,白玉小指在狹窄的空間裏,驟然掀起驚風駭浪,叫動情的人完全在風雨中驚魂飄搖。


    姬幽冥幸福得靠了過去。


    蟲兒貼近他偷偷道“馬友亮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姬幽冥“......”


    “他的傷好得極快,估計在院子裏戲耍呢,也或者是跑到弓爾山上去鬼混了。”他現在很不想說話。


    “馬友亮在姬府受了重傷,遲遲不返迴璧落島,姬大師兄你上次迴璧落島,為什麽不給他做詳細登記呢?”


    “他苦苦求我,說自己反正也是個廢物,真丟了師尊也不會在意,反倒是將他混出天外天的事情說出去的話,恐怕就會大難臨頭。”姬幽冥真心不想提及不幹關係的人,又道“蟲兒,你好不容易在萬花節出來,走,我帶你出府玩去。”鬼迷心竅,要來拉蟲兒的手。


    蟲兒一把擋開,很是嚴肅道“姬大師兄你自己玩吧,我今晚有急事,對了,你不要跟任何人說我今天來過,切記!”隨手兜起變色龍紋鬥篷的寬大帽沿,準備自己去找馬友亮。


    姬幽冥可不幹了,一把掀開她的帽子,“蟲兒,你如此就太不義氣了,好歹我也是一份力量,既然你想找馬友亮,我替你找去,免得外麵的仆傭粗手笨腳,別把你撞了。”


    太誇張了,蟲兒咯咯顫笑道“好吧,他看見我來畢竟不好,不如就勞煩大師兄你,把他約在另一個偏僻的地方。”


    好來個甕中捉鱉!!


    姬幽冥為了完成蟲兒交代的任務,簡直大費苦心,先後派了二十幾個家丁裏外尋覓馬友亮的蹤跡,一旦發現重重有賞。


    正所謂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待茶過三盞之後,馬友亮真被人在馬廄裏尋著,這小子偷了酒喝,飲得叮嚀大醉不省人事,被四五個家丁齊擁而上,扛到蟲兒特指定的後山處交差領賞。


    姬幽冥半晌也沒跟蟲兒說上幾句話,見人來得如此迅速才叫生氣,每人頭上扣去幾金,招手把礙事的家夥們一並驅散。


    蟲兒上前拿腳一踢,把馬友亮癱軟的身子撥至正臉朝上,心中萬千思索,也是不能在姬幽冥麵前表現出來的。


    姬幽冥道“這小子才叫扶不起的阿鬥,死裏逃生一場,居然還不知道愛惜自己的生命。''


    蟲兒神思閃爍,忽而對姬幽冥謝道“謝謝姬大師兄的傾力相助,不過,如今可否隻留下我們二人?”


    她請他走。


    她叫他走?!!


    姬幽冥瞬時如鬥敗的公雞,連額前的劉海也不自覺得耷拉下來,眼神頹然。


    蟲兒催他,說阮小玉還在姬府等著他共賞花月呢。


    如此更是致命性的打擊,姬幽冥三步一迴頭,隻好磨磨蹭蹭朝遠處挪去。


    待人目送原形,蟲兒才蹲在馬友亮的身邊,這家夥也不知道喝了多少酒,渾身的酒臭衝天,沾染著馬尿和馬糞的強烈臭氣,狼狽猥瑣,怕是連街頭的叫花子都不如。


    強抑製著內心翻湧的惡心與厭惡,蟲兒開始慢慢思索道“馬友亮,旁人都是喜歡裝聰明,裝瀟灑,你卻逆行其道,故意裝弱智,演無能。”


    “話說,你這種裝法還真是靈妙無窮,既騙得你師父對你不理不睬,就是連我也被你的偽裝耍得團團轉,真是好本事,佩服佩服。”


    “你是怎麽先利用李婉樂來投石問路的,我就不再贅述,還有你是怎麽讓劉家三兄弟,借用偷來的鷹爪三刃鉤,來瞞天過海的,我也不想再提。”


    “因為,我最佩服的是,瀲裳的變色龍紋鬥篷是萬裏無一的稀世珍寶,你穿著它共騷擾姑奶奶三次,卻故意在第三次暴露馬腳,讓我對你最先消除戒備。”


    “我還最最佩服你的是,你居然故意設連環計,用胡須變成白斬姬的模樣,叫我起疑甚至是激怒我,讓我手中提刀,順而導致我在下一秒直接對你開膛破腹,趁機嫁禍於我。”


    “蟲兒雖不算身經百戰,但是對付過的敵人裏,或蠢鈍,或狡黠,但是能豁出自己的小命來陷害別人的,你可真是天下第一!”


    蟲兒不由豎起大拇指,連聲稱好。


    馬友亮渾然不覺的表情中,終於微乎其微地以鼻腔哼出半句,“人算不如天算,沒想到,你還挺聰明。”


    這強調十足的冷漠無情,終於跟蟲兒記憶深處的恐懼聲音融合為一體。


    他緩緩坐起身來,即使肩背上沾染的雜亂稻草紛紛掉落下來,縱然他的身上又髒又臭,可是,馬友亮的眼神忽而清涼無比,透出烏雲密布後曜遍天野的黠光。


    蟲兒忍不住想起傲狠,雖然馬友亮的聰慧頂不及對方萬分之一,可是,他無情的表情最是十足的相仿。


    他道“看來我的一切偽裝,都沒有逃出你的眼睛,那麽,是什麽最終出賣了我,你可知道嗎?”


    蟲兒道“是氣味,是水合花的氣味,當你被縮小的衣服勒住四肢,身邊充斥著濃鬱的水合花清香味。”


    “一般人都會覺得那是衣服上的香味,但是實際上,完完全全是從你自己肉身上散發出來的氣味。”


    “馬友亮,你太聰明了,你避開姬幽冥的幫助,就是想讓我親手殺了你,如此一來,我無論懷疑任何人,都再也懷疑不到你的頭上!”


    “嗬嗬嗬……”馬友亮鼓掌稱頌道“妙極妙極,不過我是說自己妙,而不是你。”


    “想來你也知道我們的目的,在於盜取雛鴌砍刀,那日在幻獸雲池,我故意進去控製假的巨獸,一則是應付瀲鎖行的要求,二則是想偷偷把雛鴌砍刀從六皇子手裏奪出來。”


    “誰知你們三人出來偷幫他,再加上那刀毫無威力,我當即已經看出那雛鴌砍刀是假的。”


    馬友亮忽然又哧哧笑道,“其實吧,你的注意力一直跟著雛鴌砍刀的方向走,有沒有覺得自己很傻?”


    “什麽?意思?”被對方高深的語言一激,蟲兒才覺得自己還有更大的疏漏。


    “雛鴌砍刀早年就已經被瀲鎖行聲稱毀去,你想我們潛伏在璧落島內近千年,難道永遠是繞著雛鴌砍刀在轉嗎?這刀,隻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什麽?意思?蟲兒已經很難在開口說話,某種極度不妙的感覺在牽扯著她的神經。


    “自古以來,璧落島內部春之島的靈氣是沒有人能帶走的,但是白斬姬卻可以安然無恙的住在裏麵,叫人怎麽能不懷疑?”


    “那天,我如果不是犧牲自己的性命,讓你親手破開我的肚皮,白斬姬又怎麽會明目張膽跑去春之島汲取靈氣,來救活我的賤命呢?!!”


    他,他竟然聽得見!!


    馬友亮大約心理沒有任何負擔,汙髒的口角朝上彎著,露出極度難以控製的變態笑容。


    “哈哈哈,龍宮中千年來久久流傳如此一說,這世間僅有一個人,會具有如此神通,可以從璧落島內偷偷汲取春之島的靈氣,來達成不可告人的目的。”


    “而我們這些人千年藏在這裏,就是為了守候他的出現。”


    “瀲鎖行也在等,雀靈韻也在等,獨孤九也在等,恐怕你現在也在等他。”


    馬友亮靠近蟲兒的耳側,噴出激惡的臭氣,熏得她雙眼抑不住開始流淚。


    “世間隻有一個人,被所有人提防著,聽說他死了一段時間了。”


    “你知道他是誰嗎?”


    “他叫……”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藥女妖嬈:皇子別亂來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精靈玄世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精靈玄世並收藏藥女妖嬈:皇子別亂來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