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斬月撐起氣結把二人牢固保護起來的一瞬,整個圓滾滾的紅衣器獸倏然爆炸。


    無窮無盡的電紋,如同無窮無盡的裂口,將整個器獸滾碩的身軀瞬間撕得粉身碎骨,甚至將整個幻獸雲池外的祥雲籠炸開一半。


    蟲兒緊緊抱著獨孤斬月,連頭都抬不起來,獨孤斬月將電泳釋放幹淨後,第一時間就趕緊返迴來帶她走。


    兩人雖然有氣結保護,但是仍舊一路狂奔,直跑出電泳噴裂的範圍之外,獨孤斬月才力量耗盡,不足以持續支撐氣結的厚度。


    紛紛滾落在幻獸雲池的邊沿。


    紅衣器獸的爆裂最是兇猛,一排一排的電浪翻卷著碎如塵渣的紅色綾布,仿佛粒粒分明的血浪一般衝擊向四麵八方,轉眼這些細紅的碎屑,也隨著電泳的狂瀾,被焦灼成黑色的殘渣,隨風散盡。


    整個雲池周圍充斥的水合花濃香,瞬時衝擊四方,終而散盡


    蟲兒翻滾了十幾圈才停駐下來,索性獨孤斬月一直將雙手貼護著她的腹部,承受了所有的衝擊力,蟲兒僅是臉上及身上各處留下了清淤與擦傷。


    待她人微一停,趕緊爬起身來,跌跌撞撞地撲向另一邊昏昏沉沉的人。


    獨孤斬月的情況明顯比她要糟糕許多,整個人星眸緊閉,大約受到了極大的挫傷,似乎一時間很難醒來。


    “小白!!”


    蟲兒急切地喊他,連拉帶扯也沒有叫他清醒過來,極端的恐懼在她的心間膨脹,仿佛她也是那隻紅衣器獸,馬上就要瀕臨極值,炸裂作碎片。


    “哇!!”


    最終忍不住,蟲兒撲在獨孤斬月的身上開始嚎啕大哭起來,整個人瑟瑟發抖得不成人形。


    她好後悔,為什麽要去招惹李婉樂那夥人。


    她也好恨,為什麽她和斬月苦苦守護璧落島的時候,瀲鎖行那些混球,一個也不出來幫助他們。


    蟲兒越想越委屈,直哭得聲嘶力竭,肝腸寸斷。


    哭得獨孤斬月忍不住翻她白眼道“你想做寡婦,好要好多好多,好多年呢!”


    他沒事!!


    蟲兒的眼淚戛然而止,一拳砸在他的胸口道“媽的,你敢騙老娘?!老娘錘死你!!”


    獨孤斬月捂住胸口,狂咳不止道“蟲兒!!咳咳咳!!蟲兒!!你!!”


    他還沒喊完,感覺一雙手使勁勾著他的脖子,將他的嘴眼口鼻緊緊摟在兩封綿軟的山巒中間。


    不叫他說話!蟲兒自己說“我以後再也不打架了,你也不要打架了,咱們好好過日子,誰也不能出事!!”


    硬硬憋迴眼眶裏的淚水,又忍不住再流下來。


    看似太平的彌漫煙色中,突然有人說“把我的刀還給我!!把我的刀還給我!!”仿佛陰魂不散的冤魂,在電閃雷鳴之後,又從死亡的黑幕中緩緩走了出來。


    蟲兒與獨孤斬月同時聞聲而去,居然是李婉樂。


    她剛才祭出器獸後就一直不見蹤影,此刻突然露出麵來,尤勝從地底爬出來似的僵屍,陰嗖嗖叫人心驚肉跳。


    蟲兒道“李婉樂,你的器獸死了,可是你居然沒有同歸於盡,這是你的造化。”


    “不要再想著不屬於你的東西,我和你的恩怨就到此一筆勾銷,我也不想再招惹你背後的人物。”


    “但是你私底下偷偷利用器獸妖化,現在隻看你的師尊能不能放過你。”


    李婉樂蓬頭垢麵中,漸漸露出一雙被陰雲蒙蔽的眼睛,依舊瘋瘋癲癲道“我的刀,我要刀。”


    她身上的香味,竟無影無蹤了。


    蟲兒擰眉,想她大勢已去,也不跟她計較,扶起獨孤斬月,準備和他離開。


    誰想迎麵又走來三個人,居然是瀲鎖行,華紫虞和六皇子淺華。


    原來瀲鎖行見李婉樂放出器獸,擔心尚在雲池內的瀲裳和六皇子,先躍入雲池去保護淺華的安危。


    誰知瀲裳並不在雲池底下,而華紫虞正在與六皇子並肩作戰,一齊消滅雲池裏黏膩駭人的紅球。


    所以等清理完了雲池內的戰場後,他們三個人才迢迢趕來。


    所以,瀲鎖行等人根本沒有看見獨孤斬月使用軟劍禦電的危險時刻。


    淺華一見蟲兒居然存心放過今日的肇事者,心中新怨舊恨一發不可收拾,單手提著雛鴌砍刀,朝素不相識的李婉樂厲聲道“今日你攪得本殿下的頂級器獸都沒來得及成功收斂,就煙消雲散,本殿下正恨你萬分,你居然還在瘋瘋癲癲的胡攪蠻纏。”


    “你不是口口聲聲想要刀嗎?本殿這裏就有一把,你要不要?!!”


    獨孤斬月一把扯住蟲兒的衣服,暗示她不要多說話,蟲兒其實也沒料想會是如此情況,不由屏息凝視,注意二者接下來的動作。


    李婉樂的毀缺容貌慢慢從亂發的陰影中,慢慢探了出來,頃刻嘻嘻尖笑道“刀!!我的刀!!”


    像個瘋癲中毫不知清醒的奔跑者,筆直得衝向六皇子的麵前。


    淺華頓時火冒三丈,“好,你居然真敢要本皇子的刀,那本殿就成全你!!”


    一刀捅入李婉樂的腹內,穿膛而過,汩汩血紅的血漿,勝如她昔日素手心裏流轉靈妙的千紅綾。


    眾人想喊一聲,已經為時晚已。


    淺華忽然陰鷙無比道“屬於本殿的東西,永遠不喜歡別人惦記著。”語畢,在他純水一般透徹的臉上,露出了一抹如影隨形的,幾乎看不清的嗜血冷笑。


    李婉樂滿心歡喜地撲來,誰知命隕如此,但是她的雙手一直固執得扯住腹前的半截雛鴌砍刀,依舊執迷不悟道“刀,我的刀,我家主人的刀~~”


    她似乎想把雛鴌砍刀抽出身體,結果,這雛鴌砍刀才被拉扯出一寸的距離,竟然哢嚓一聲脆響。


    雛鴌砍刀,從刀身中間斷裂開來。


    李婉樂失去所有的支撐力,轟然倒地不起,在她身上,真的還留著半截她夢寐以求的雛鴌砍刀。


    而另外半把刀,則在六皇子淺華的手裏,淺華登時雙目圓瞋“我的雛鴌砍刀!!怎麽會這樣!!”


    瀲鎖行與華紫虞趕緊攙扶住他近乎崩潰的身軀,華紫虞鳳眸輕轉,趕緊安慰道“殿下勿惱,且聽小女子細細道來。”


    “咱們璧落島內冶煉出來的武器,多是世間極其難見的珍寶,鳳毛麟角,可是也具有著致命的弱點。”


    “那就是,必須讓法器專屬的器獸趕緊寄居期間,靠著法器日積月累的靈力增長,來加固法器的力量。”


    “今日六皇子一人獨站那浩然龐大的恐怖巨獸,原本那巨獸死後,它的體內會立刻祭出生死契,從此替殿下效犬馬之勞。”


    “可是如今李婉樂好死不死得跑出來發瘋,還把自己的器獸妖化,間接把殿下本應該得到的生死契給攪擾的七零八落。”


    “您的寶刀久久得不到器獸的添補,再加上殿下您對陣巨獸時用力剛猛嗎,這法器自然撐不多久,一分兩半。”


    幾人隻間靜靜聽著華紫虞的周密分析,蟲兒心裏尤其波瀾壯闊。


    她一直以為自己是最會編瞎話的高手,結果山外青山樓外樓啊。


    瀲鎖行簡直感動得老淚縱橫,滿滿都是讚美的眼神看著華紫虞道“子虞天性聰敏,老夫果然沒有看錯人。”


    然後對淺華恭歉道“都怪老夫沒有看出李婉樂的野心,才使六殿下痛失寶刀,不過殿下放心,老夫必定為殿下您親自再冶煉一柄更好的法器,如何?”


    淺華冷冰冰看看地上僵死的屍體,那屍體裏還嵌著半截雛鴌砍刀,不由陰陽怪氣道“師傅的眼睛還真是奇怪,怎麽看出來的,看不出來的,都是你。”


    瀲鎖行被他一語封死,再好的脾氣,不由也皺皺眉頭。


    獨孤斬月拍拍蟲兒的小手,眼神示意默默離開,蟲兒放眼一觀,散逃出去的璧落島修子,有人又陸陸續續地折迴,再想雛鴌砍刀如今斷裂正是天賜的好事。


    以後估計那些好事之人,也不會再來糾纏自己了吧?


    遂然乖順地扶著心愛的男人,駕馭金葉子返迴夏之島的小築。


    殊不知,淺華的眼神早已經鎖定了她的背影,直看到他心靈深處的某個黑暗的角落裏。


    經過一場耗戰,蟲兒分外珍惜與獨孤斬月在一起的時光。


    平素裏,獨孤斬月修習完之後,總會抽出更多的時間來陪伴蟲兒。


    蟲兒也將穿心劍再變迴匕首模樣,默默地將匕首貼胸收藏起來。


    她現在潛心研究羅麻子送給她的雲母薄簡上的內容,每日基本上不在璧落島裏走動。


    華紫虞後來有一日來專門朝蟲兒拜謝,說六皇子在幻獸雲池底下得到她的幫助,如今看她的眼神裏,多少有一絲不一樣。


    蟲兒笑說多虧華紫虞自己聰明,懂得在危機中表現自己,不用謝她。


    華紫虞趕緊做下保證,待瀲裳這次再關禁閉,她一定可以幫助蟲兒拿到變色龍紋鬥篷。


    蟲兒先問,為什麽瀲裳又給捉去關禁閉了呢?她不是應該立功了嗎?


    忽然,又後悔歎氣道“其實,當時那鬥篷就捏在自己手裏呢,怎麽就給姬幽冥和馬友亮給披上了呢?”


    對了,姬幽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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