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清醒半晌。


    蟲兒舔拂著嘴裏隱隱作痛的牙痕,自己咬自己一口可真tm的疼,何況還要噴出來些許血液,裝裝樣子。


    雖然蟲兒早已經做好萬全的措施,不過,樹幹撞擊腰部時的勁力,可也不是吹得,加之舊傷新疾,險些腰折,害得她真得痛到忍不住暈厥。


    那麽,她的苦肉計奏效了嗎?


    一醒來後,眼睛也不敢睜,殷切盼望愛郎能把她搬進璧落島,又不用再找借口,又不用再打架,何樂而不為?


    哇哈哈,呃……


    轉念又思,萬一斬月隻把自己抱迴小宅治療,那豈不是一切努力灰飛煙滅?


    偷偷挑開一縫眼簾,看看自己究竟是躺在哪張床上。


    隻聽獨孤斬月冷冰冰的聲音,從頭際暈開,“還裝?”


    把她的鬼心眼一發轟到天上去。


    他,他,他在啊?!


    怎麽她一丁點兒也感覺不到?


    蟲兒穩住唿吸,叫自己的意識全部沉在後背與床相貼合的部位,仿如沒有知覺的死人。


    裝……死……


    一直涼膩膩的大手,忽然揪住她的耳朵,使勁一提。


    蟲兒哇哇哇大叫“痛!痛死姑奶奶了!”


    腰也痛,腹也痛,耳朵也痛!所有的痛楚在睜開眼睛的一瞬間,徹底冰封。


    獨孤斬月的表情簡直冷得像一塊冰,把萬物蒼生僵封在難以自拔的寒氣中。


    蟲兒扯出一個極難看的哭臉,嗚嗚垂泣道“你終究對我最狠……”


    獨孤斬月道“哦?是嗎?給你一次機會,換一句!”


    蟲兒思忖稍後,終於柔緩了腔調“你再生氣,我終究也進入了璧落島,不是嗎?”


    僅見自己躺臥的床,均為一價千金的金絲楠木雕製,加之被衾鬆軟如鵠絨,屋內陳設之彌貴,根本不是自己的床,也絕不是塵間凡俗。


    獨孤斬月鬆開她的耳朵,“我要得不是你的得意,我要得是你的保證,保證以後不再用自己的安全做籌碼!”


    蟲兒暗自慶幸,略帶討好道“你過來摟著我,我跟你保證。”


    他的臉繃得緊,摟住蟲兒的動作已經軟如環斛,“你說,我聽。”


    蟲兒貼合著他的耳洞,霎時認真道“都七年了,你還不懂嗎?我的生命裏不能沒有你。”


    獨孤斬月不再說話,蟲兒覺得自己如此煽情,他竟沒有反應,不覺想凝視他的眼睛,隻望見他密濃的羽睫低垂,在眼瞼處落下兩片烏雲。


    始道“這件事,你不能恨我二哥,雖然我這次返迴湳洲城,已經跟他打過一架。”


    扯這麽遠?


    蟲兒點頭應允。


    獨孤斬月才道“如瀲裳所言,雛鴌砍刀正是由璧落島打造,當時瀲鎖行發現有人潛入璧落島,就是覬覦雛鴌砍刀時,故意說此刀乃鍛造失敗的破刀,假意丟棄,實際暗地裏贈給二哥,叫他轉在湳洲城守護。”


    “二哥本來真當垃圾一般,扔在武庫裏,誰想你偏挑這把刀,所以二哥一直尋思,不露聲色,借助這把雛鴌砍刀,或許可以趁機除掉你。”


    “因為這把刀十分詭異,女人是絕對拿不起來的。”


    “他將我推到璧落島,其一是滿足我的心願,教我授習,其二他猜我一定會帶你來璧落島,璧落島裏的細作看見雛鴌砍刀,就會主動纏上你,一箭雙雕。”


    “二哥的心思細致,也算與我旗鼓相當了。”


    蟲兒嚇懵了,鎮湳王如此坦誠,會不會告訴斬月她是從鬼族地界逃出來的?


    會嗎?會嗎?會嗎?


    早知道如今,她幹什麽告訴鎮湳王許多秘密。


    啊!自作孽不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獨孤斬月見她滿臉灰蒼,心疼開解道“二哥已經答應,不再幹涉咱們,叫你也別恨他,隻要給你換上假刀,在適當的場合將假刀撐斷,纏上你的人,自然會離你而去。”


    蟲兒目瞪口呆,依舊沒有活泛的氣息。


    獨孤斬月吻她一口,補道“此刀雖然女子舉托不動,但是,我深深探過,你是貨真價實的女人,不用擔心。”這一句,獨孤斬月說完,自己都忍不住驕傲。


    蟲兒可不想跟他玩笑,斬月做事一向不露聲色,她真怕他是故意演出毫不知情的輕快。


    煩死了!煩死了!他到底知不知道!!


    朱門突然被推開,蟲兒覺得實在無法在斬月的懷灣裏再賴著,索性蠻掙,直接鑽迴被衾中假寐,借以躲避自己的慌張與焦慮。


    獨孤斬月早聽出來者的腳步聲是羅麻子,根本未曾起身,隻等他進來。


    羅麻子率先一躬身,朝獨孤斬月道“李婉樂似乎有些清醒的趨勢,現在不知道該不該讓她開口。”


    獨孤斬月道“李婉樂的父親乃是九尾龍族的宰輔,算是權勢頗重的,她又是嫡女,你若動手,怕瀲鎖行追查不放,危及你在璧落島的地位。”


    “索性叫她醒來瘋言瘋語,等她把說出蟲兒的名字,胡作非為時,我正可以借口保護愛人一擊必殺,叫她自食惡果。”


    這番話是說給她聽的,蟲兒領情,可是斬月要替她殺人,蟲兒又十分愁煩。


    羅麻子有些憂慮地掃看一眼,閃爍其詞道“可是如此一來,您也把自己處在最危險的地步……”


    獨孤斬月已經冷聲打斷道“你給蟲兒醫斷的如何?她的腰部會不會留下後遺症,她一直吃苦,遍體鱗傷,女子的腰部尤其重要不能積病,還煩你好好關懷病人。”


    羅麻子果然不再多言,轉言道“蟲兒姑娘確實不該如此粗心,處處涉險,想她已經近四個月的身孕了……”


    蟲兒鯉魚打挺,翻身躍過獨孤斬月的身體,一把捂住羅麻子的厚嘴,狂咳難安道“咳咳咳……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你趕緊滾出去,我休息片刻就會恢複活力!”


    羅麻子唔唔三叫。


    蟲兒使出吃奶的勁,把他往死裏摁。


    獨孤斬月的臉已經黑透一半,“你放手吧,我已經聽見了。”


    ……


    “你聽錯了!!”


    蟲兒一把反將羅麻子推到獨孤斬月的懷裏,自己鞋也顧不得穿,半扶著酸脹的腰際,頭也不迴地往出跑。


    怎麽會這樣!


    蟲兒大罵著烏龜王八蛋,精赤著雙足十步臨出房門,赫然傻了眼睛,這處宅邸不知道在璧落島的哪一處,光是偌大的走廊已然錯綜複雜。


    往下跑,往下跑。


    蟲兒靠近彩漆樓梯,拍手一摁扶手的闌幹,兩腿已經從高層躍至下一層。


    層層翻落,終於看見通往外界的大門,將門負累一甩。


    獨孤斬月早站在門口,負手玉立道“話沒說清楚,你想去哪兒?”


    “姑奶奶無話可說!”蟲兒把門拚命一闔,又把人關了出去。


    怎麽辦?怎麽辦?


    他一定會把她再趕出璧落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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