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準你靠近她!”有人冷冷自側命道,一閃藍光隨著天籟之音而至。


    “啊!!”赤瑾終於慘唿,藍光已削斷他整條手臂,幹脆利落。


    赤瑾抱著斷臂,唿天搶地道“這妖眼是我的,你們誰都帶不走它,尤其是你,獨孤斬月!”


    果真是獨孤斬月。


    二話沒有,再朝赤瑾劈出一劍,劍指他的另一條手臂,赤瑾聞光滾地,劍嵐削偏,從他的脊背削下一整塊皮膚,露出紅殷殷的肌骨,霎時可怕。


    赤瑾慘道“獨孤斬月,我揭穿你的陰謀詭計,你便要殺人滅口?”


    “蟲兒,他為了鶴峰遺骨不惜欺騙你,下一個死得便是你。”


    蟲兒本是專心對付赤瑾,獨孤斬月好死不死地衝殺進來,蟲兒一點也不願看他。


    他的聲音,他的臉,她再也不想看見一點,一絲,一毫。


    他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做得每一件事,如今看來都是叫她生不如死。


    蟲兒猛得想起什麽,也不理睬獨孤斬月的任何話語。


    她三步飛身在蜷曲的紅影身上,一刀微刺在赤瑾喉頭,言語果斷道“妖眼如此之巨,憑你是根本帶不出地穴的,你拿孩子來激怒我,無非就是要我自亂陣腳,快說,這妖眼定還有別的玄妙,快說!”


    “哈哈哈……”赤瑾雪白的眼眶中泛起點點猩紅,“你們誰都殺不了我,所以,我就偏不說……”


    “是嗎?”獨孤斬月徑直走上前來,看見蟲兒連一眼都不願瞧他,不由得鎖緊雙眉。


    隻看向赤瑾道“如果你隻是一副空皮囊,而你的精魂根本不在肉身裏,也難怪瑾妃是如何都殺不死的。”


    “你……你在胡說什麽!”


    “八星陣內,唯獨你沒有被選為遊星,妖眼練成,你又主動引著蟲兒進來,你千方百計刺激蟲兒,不知是真心想真求死,還是待整個八星陣被妖眼吞噬之後,自己再借屍還魂,順利逃脫?”


    “你……你……你……”赤瑾有些說不出話來。


    “鶴峰生前的法器在於眼睛,因為它的眼睛具有極強的吞噬之力,所以符誘才以火強攻,最終殺死鶴峰。”


    “此陣設計精湛絕倫,隻能入而不能出,就是待到八顆遊星均定位後,激發鶴峰眼骨的吞噬之力,讓所有的一切被遊星入體的人,也就是我們每一個人的力量都被吞噬。”


    “但是有一個例外,就是現在已化為妖眼瞳仁的妖珠,它自然不會被毀。”


    蟲兒俯頭一看,自己的“天醫”正在色淡,而最後一顆遊星,便是墨軒眉宇中的“六煞”。


    看來時間不多了,蟲兒低語道“或許我師傅青蕪的浩瀚空間,正可躲過此劫。”


    “雪若……”獨孤斬月喚她的聲音有些緊繃若弦。


    “混蛋,閉嘴!”


    她不想再聽他叫自己的名字。


    赤瑾尖聲尖氣,插嘴道“就算你再聰明,也為時已晚。”


    “不晚,不晚……”獨孤斬月自身後摸出火鳶的頭,“連死你也要擰下它的頭,偷偷遺留在妖眼外,就說明這火鳶對你來說,並不隻是寵物一般簡單……”


    赤瑾的臉,真的開始極度的不自然起來。


    眼睛,火鳶的眼睛。


    蟲兒正想從獨孤斬月手中取迴妖首,赤瑾猛推開她,伸手去奪火鳶的頭顱。


    “你這妖,才真叫晚了……”獨孤斬月冷淡一笑,火鳶的頭顱拋在空中,指劍揮作亂雲,將妖首瞬間亂劍砍碎。


    “啊……不要……”赤瑾慘唿聲如洪鍾灌耳,延綿不絕。


    隻一瞬間,被擊碎的頭顱間迸射出晶黃色的光環,如同月暈浮繞頭頂,蓬勃至妖眼內的每一寸肌肉。


    “嘭!”轟鳴不絕於耳,整個妖眼天搖地晃。


    蟲兒急忙撒手,整個人隨著搖晃跌倒過去,疾晃如寒裏冰梢。


    隻覺得晃趔的身軀撞入一堵軟牆,熟悉的冷芳在劇烈的顛簸中格外醒鼻。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你這混蛋!”


    蟲兒如同刀刺,反彈遠離,迴頭將穿心擺出撲虎之勢,狠狠刺向對方的身體。


    “噹……”獨孤斬月豎劍輕攔,撥劍一送,從容將穿心原路駁迴,劍嵐投影在他略白的臉側,竟連眼色亦被劍光渲染。


    “跟我走,這裏並不安全。”


    他忽略蟲兒的厭恨,要扶著蟲兒離開。


    他,居然還敢扶她!


    蟲兒心頭怒勝之餘,隱隱泛起濤濤的苦水,如同一夜凋敝千樹的夜風,毀滅了整個秋天的繁花似錦。


    她說過要毀了他,她一字一句地說得清楚,可他如何還能擺出此等淡然處之的模樣,他如何還能再來扶她?


    不能!不能!


    蟲兒一刀削過他伸來的手掌,掌背隨即裂出深可見骨的傷口,血紅如珠盈落。


    蟲兒看他的傷口,驀地淚流滿麵。


    她是如此卑微得愛過獨孤斬月,她又是如此刻骨的愛過白璃魄。


    可是她的愛現在都變成了笑話,連她自己都覺得可恥。


    錐心瞬間,妖眼突然由紅鬱變得暗金,整個色彩煥然一改,怦然震撼。


    “八顆遊星之力均歸位於妖眼,你們的大限已到,誰也不要想逃出去。”赤瑾的精魂被毀,皮囊開始風化,隨風一吹,散作顆顆塵埃。


    “走!必須跟我離開這裏,隻要離開,任你殺伐,我絕無怨言。”


    獨孤斬月要赤瑾自生自滅,依舊將受傷的手伸向蟲兒,他說帶她走,便不容她否決。


    “不需要,不需要。”蟲兒遠遠躲開他的手,失聲泣涕道“你這樣騙我,我怎麽可能再跟你走?”


    話說間,身體虛軟倒在地上,仿佛被抽盡氣力,蟲兒俯頭一看,她身上的“天醫”和“生命”開始變化,化作兩道輕煙,自身體漫漫溢出,卷入暗金色的眼脊內。


    八星離位,竟抽走她的力量,蟲兒再看獨孤斬月,他背後的“絕命”蕩作散塵,亦抽走他的體力。


    獨孤斬月失去力量,單膝軟跪在蟲兒身側,軟劍失手,“咣當!”一聲墜落在地。


    “哈哈哈,遊星之力占位則啟動陣法,離位則散去你們的力量,借來滋補妖眼。你們真得逃不出去的。”


    赤瑾笑作風裏殘敗的枯蕊,整個身影被刮去一層皮毛,淡薄起來。


    獨孤斬月對蟲兒伸出手,“跟我,走……”


    蟲兒渾身乏力,難以趨避,竟讓他摸到自己的指尖。


    蟲兒臭罵道“得寸進尺,你真想叫我死在你的眼前嗎?快滾!快滾!我不要你管!”


    獨孤斬月毫不退讓,拚死最後一絲氣力,他握緊了她的手,用力,用力,直用盡全身最後一絲力。


    “雪若,如果我說,我假扮白璃魄,盜巽珠,盜鶴峰眼骨,隻為你,隻為你……”


    他說得堅定不移,“你可願再信我一次……”


    你可願再信我一次……


    你可願再信我一次……


    蟲兒道,“你叫我信你一次,好,我問你,當日在行風你與我大婚的時候,墨軒不在婚禮現場,而是被安排在行風外把守出入要道,你明知道他與我不和,由此故意讓他守路,好叫諸葛辯璣擄我走時,沒人能發現我就在馬車的暗格裏,而你,正好借此機會,到嘲歌城假扮白璃魄,好借機利用我……”


    獨孤斬月聞言一凜“是,也不是。”


    蟲兒默默地縮迴指尖,字正腔圓道“難怪你說花費七年時間,保我安全走出無形塔,原來你七年前就規劃好了一切,而那時,我還在用自己的血,替你養著梅姑娘……”


    她好傻,她好笨。


    “有道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你從來都未真信我,事事瞞我,今日如何叫我信你……”


    “我與你的塵緣在那個晚上已經化盡,不若斷了,棄了,罷了……”


    蟲兒渾身顫抖乏力,毅然縮迴自己的指尖,朝離他更遠的方向匍匐。


    抽手的瞬間,獨孤斬月轟然伏地,不知是不是勁如抽絲,擊垮的塔樓似的倒得幹脆。


    “想得美!我死了也要拉個墊背的!”赤瑾的皮相依舊剩餘些殘影,他見蟲兒與獨孤斬月之間間隙如壑,正好下手。


    他輕輕一躍,撲住蟲兒的身體,將她推開一定距離,如蔓藤纏身將蟲兒的手腳纏死。


    獨孤斬月見狀冷喝一聲,咬牙將軟劍重執,匯力一掃,砍向赤瑾僅剩的胳膊。


    赤瑾卷身將蟲兒擋在身前,雙目血流不止,聲嘶力竭道“砍吧!砍吧!她肚子裏有野種,正好一屍兩命!”


    獨孤斬月聞言驚魂,旋即將劍嵐轉折,鬱色的藍彩擦著蟲兒的腹側,避得兇險,幾乎要穿腹而過。


    劍嵐撞擊妖眼,激得妖眼極速收縮,恍如山崩地裂。


    獨孤斬月眼裏錯愕,但頃刻恍然大悟道“難道那夜……?”


    “沒有難道!”蟲兒掙開赤瑾的糾纏,一刀插入他的心窩。


    明知赤瑾的精魂已毀,皮囊將散,蟲兒依舊恨得要將他碎屍萬段。


    赤瑾與她打鬥一輪,無意間猛得扯鬆蟲兒的腰帶,自裏麵掉出雷凰,蟲兒伸手去撿,但體力耗盡,搶不過仍剩一層薄皮的妖人。


    “要不然就同歸於盡!”


    赤瑾曾見蟲兒手執此物,去尋過雀無極的麻煩,一將雷凰搶到手,不管不顧,肆意扯去雷凰上的一根尾羽。


    與此同時,獨孤斬月已經播送出一方氣結,欲要護住蟲兒的身軀,這是他僅存的力量,滿心滿眼隻想護住她。


    蟲兒半看雷凰,半看氣結,心裏慘然,表麵毫無留戀,將赤瑾胸口的穿心拔出,狠擲向獨孤斬月的玉手,打亂了他播送氣結的指法。


    氣結陡散。


    蟲兒絕冷看他一眼,“這刀你收迴,自此去穿別人的心吧!”


    彈指間,雷凰爆炸,赤瑾頓溶,被滾燙的熾熱挫骨揚灰,化作零散的沙塵,八星陣轟然崩塌,萬道金光如同翻攪的幡旗,將獨孤斬月的一切音容笑貌隔絕於外。


    蟲兒閉眸。


    離愛……離恨……


    一切愛恨,本都該灰飛煙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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