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碼不像某些人,把掙得錢都掛在脖子裏,好像守財奴一般,天天數來又數去……”


    “蟲兒……”諸葛辯璣打斷道“你不要故意激怒本相的貴客,你太失禮了。”


    雲滄離開自己的桌子,直接坐到蟲兒的旁邊。他的體量以絕對壓倒一切的形勢,占據了一半以上的桌子。


    蟲兒被擠壓在犄角旮旯裏,一陣接一陣得渾身起雞皮疙瘩,隻好把剩下的話吞迴肚子裏。


    “白兄不要理睬他,他一個……頭發長,見識短。”諸葛辯璣接下來親自安撫白璃魄道。


    “無妨,無妨……丞相府裏臥虎藏龍,蟲兒公子也定然是身懷絕技,才被丞相如此看重的。”


    “這個嘛……”諸葛辯璣幹笑道“說到臥虎藏龍,本相最器重的便是雲滄和昆滄倆兄弟,此二人對本相忠心耿耿,且武技奇高。”


    “今日借此良辰美景,貴客迎門,不若讓雲滄替我們展示一段刀舞,也算烘托一下氣氛,可好?”


    雲滄會舞刀?蟲兒簡直要笑掉大牙了。


    白璃魄趕快謝過丞相,自腰間取出一柄一尺長,由黃金打製的彎刀,刀麵黃澄澄得溢著冷光,刀柄鑲嵌顆顆璀璨的寶石。


    是把貴氣十足的刀。


    白璃魄離開座位,雙手逞遞給雲滄,嘴裏客氣道“白某與雲滄第一次見麵,希望以此刀換得英雄的友誼,從此與雲滄交個朋友。”


    “白爺客氣。”雲滄立即恭敬地接過金刀。


    蟲兒高高插嘴,一語雙關道“雲滄的體積如此碩壯,白公子那柄金刀似乎太小了吧!”


    諸葛辯璣咳了一聲,雲滄接刀立刻從蟲兒身後繞過,他的大腳故意踩她的長袍一下,眨眼的功夫,已然握刀現身宴廳正中。


    好快……


    蟲兒沒想到十幾米的距離,雲滄眨眼便抵,速度已經達到極致的巔峰。


    白璃魄沒有返迴座位,直接與蟲兒同桌而坐。


    諸葛辯璣的目光如炬,反複看了兩人幾眼,示意雲滄可以開始。


    蟲兒偷偷說道“白兄,這裏可沒有美人給你倒酒哦……”


    白璃魄目不轉睛道“囉嗦……”


    我……


    蟲兒狠狠翻他一眼,姐姐才懶得理睬他呢!


    看表演!


    雲滄捏刀一禮,將金色彎刀朝天一擎,於瞬間化出三個鈍招,這三招分由龍盤,虎嘯,豹鳴三獸所化,招招剛勁遒猛,步履紮實,一寸一拳,一步一腳,身姿挺拔如頂天蒼鬆拳腳到位畫雲雲翠柏。


    那金刀幻作鎏金的細蛇,曲曲盤盤隨招遊走,奇妙無窮。


    三招完畢以為是結束,結果雲滄反其道而行之,陡然轉為極致的靈活,由鈍化活,更顯百樣玲瓏。


    雲滄此時的輕靈,已經不能用簡單的鳳飛鸞舞來形容,他的動作因為太過迅急,而將整個身體旋舞作一圓流動的氣團,愈轉愈疾,鬥轉星移間盡使出無數的功夫,令人眼花繚亂。


    而那柄金刀毅然沒有刀形,隨著雲滄激烈而又靈巧的姿態,將氣團密密包裹在金光滿射之下。


    無須曲樂點綴,漫天的咻咻刀鳴,演奏出男兒淩雲壯誌的萬丈豪情。


    昆滄善力,雲滄取巧,蟲兒被雲滄駭人的技藝震撼五內,情不自禁側望身旁同樣奪人眼球的白璃魄,他側首的角度看似在觀賞刀舞,實際上卻在看自己,琥珀色的圓潤眸子,注滿一泓幽深的泉,將蟲兒整個人都浸泡在泉水裏。


    蟲兒心裏頓時被柔化作**,他看自己的感覺為什麽如此情深義切。


    他愛她嗎?或是她愛過他。


    白璃魄絕美的眼睛突然閃過一絲懼色,蟲兒機警迴看雲滄,他的武技仍舊高湛,隻是手裏的金刀脫手而出,滑作金赤赤的殺光,彈指間飛在蟲兒眼前。


    雲滄竟要殺她!


    蟲兒登時呆若木雞,渾身血液凝結做冰。


    那刀就在眼前,隻一個唿吸間,便輕鬆貫穿蟲兒的大腦。沒有人迎身相救,連她自己也躲不開這攢電積風的致命一擊。


    千鈞一發,諸葛辯璣展手飛出折扇,那折扇空中劃出扇圓,徑直與金刀在蟲兒眼前短兵相接。


    “嘣!”的一聲。


    扇子的練白與刀子的明黃相融相濟,摩擦出顆顆星火,扇子與金刀撞擊後各改其道,朝不同的方向飛逝。


    那折扇迴旋飛舞,轉個圓弧被諸葛辯璣攤手接下。


    而那金刀乘著無盡的衝擊力,先後撞擊燈架,燭台,香爐。


    “當……當……當……”折線飛行,直至朝白璃魄刺去。


    蟲兒還來不及叫他小心。


    白璃魄略一側臉,橫刀劃過,筆直射入他身後的朱漆圓柱內。


    他那俊美無鑄的顴骨處須臾裂開一道血口,深可見骨。


    一股血紅自傷口間股股緩流,淌過前襟,將金織的華服鐫染作妖冶的罌粟。


    “主人!”那叫石皮的怪人將手裏半截雞腿朝桌麵一扔,要衝上來幹架的模樣,滿頭小辮子搖搖擺擺,欲要衝冠。


    白璃魄眼神微示,石皮隻好暫時吞下暴怒,站等主人發話。


    “丞相似乎對白某不太滿意呢……”


    白璃魄冷寒一語,竟含著震顫寰宇的威懾力,他一個普通的商賈,神色言語竟然隱隱透海納百川,萬物朝宗的力量。


    所有在場者均被扼殺了心智,蟲兒覺得他這句話比起險些弑殺自己的金刀,更加催人心魄。


    “雲滄,你這個禍害……”


    諸葛辯璣放扇一擊,那扇子疾攻雲滄的左腿,隻聽“嘎巴……”一聲,雲滄應聲跪地,臉色或多或少有些慘淡。


    “丞相息怒,雲滄絕非故意傷害白貴人,隻是這刀柄上的寶石光滑如冰,雲滄一時沒有捉牢,請丞相務必替小人申冤啊!”


    雲滄的額際漸漸滲透出冷汗。


    “你……作孽的東西!”諸葛辯璣拂袖一掃,將桌間的杯盤碟碗蕩至一側,似有說不出的氣惱。


    他身側的斟酒美人驚嚇得花容失色,趕忙跪地五體俯首。


    諸葛辯璣繞過狼藉,直奔著白璃魄,嘴裏微歉道“白兄勿要惱責,我這手下平素裏踏實謹慎,今日大約被美酒醉了心智,手酥腿軟得捏不穩刀,誤傷了白兄,還請白兄看在本相的薄麵上,原諒雲滄的一時之錯。”


    諸葛辯璣甜言善辯,寥寥數句將這起事故推卸在酒醉的身上。


    這世上誤事的人都喜歡將責任推卸給酒水,可惜卻不反思酒水都喝到哪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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