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道裏疏風廖落,但看行風頂端的靡靡紫月,總覺得獨孤斬月和這紫月一般,雖然照亮黑暗的天際,卻難以照射到黑暗的背影……


    看著……看著……


    紫月的皎潔裏似乎變出一點暗影,那暗影越來越近,越變越大,待視野開闊到看清來者不善。


    一具神秘的身軀,跨馬騰飛,從紫月構築的夢幻裏破夢而出,重重地撞擊在行風之外的紫色巨結之外。


    “咚!”的一聲如雷貫耳,長堤泄洪。


    仿佛撞得是所有人的頭皮,蟲兒的耳膜亦被震蕩轟鳴。


    獨孤斬月將淺華送至雀靈韻懷裏,急急奔向蟲兒坐的方向。


    雀漓瀟腿力驚人,已經飛躍至蟲兒身側,把她護進懷裏。


    獨孤斬月略換奔走的角度,直撲入院子裏察看頭頂的情況。


    蟲兒和雀漓瀟一同前往視野開闊處,舉頭瞭望。


    那身軀大約沒料想會有結界擋路,居然死心眼地駕馬再撞幾次。


    “咚……”“咚……”“咚……”


    聲聲震耳欲聾,催人冷汗。


    大概見撞擊無果,那人終於駕著跨下馬兒,揚鞭策馬,沿踏著結界光滑圓潤的外圍,咯噔……咯噔……禦馬滑翔,宛如一閃而逝的流星,消匿與行風圓周的隱隱約約中。


    他這翻馬踏行界,炸得界內天翻地覆,許多前來賀禮的貴客均跑出來躲難。


    獨孤斬月一邊命令墨軒帶領家奴安撫客人,一麵朝飛馬降落的地點火速奔去。


    蟲兒怕是惡人滋事,擔心獨孤斬月安危,跟在後麵追去。


    正跑著,背後雀漓瀟揪住蟲兒的衣服撒手一扯,將她的身子抖在半空,隨即挫身一穿,直接被他背在背上。


    他雙手緊扣蟲兒的大腿,搞得人怪尷尬的。


    “不要跑,我背你去看。”


    雀漓瀟動用瀟灑的逃跑姿勢,火速追擊獨孤斬月離開的身影。


    待所有人追到行風門口,獨孤斬月立於門階,公孫遲和楚崡天帶領強健的家丁,已然將破壞者牢牢圍困。


    諸葛辯璣也早站出來看熱鬧,他身後何時多出兩條大漢,如同哼哈二將將他高貴地奉在身前。


    他見雀漓瀟來了,裝模作樣恭禮皇子駕臨,再看蟲兒親昵地趴在雀漓瀟的肩頭,紙扇一合笑得不陰不陽。


    蟲兒紅臉,要雀漓瀟放自己下來,怕辱沒他的身份,他反而言道“好久沒背蟲蟲,就想多背會兒。”


    蟲兒隻好看作罷,看來者何人。


    隻見一光頭和尚騎在馬上,濃重的酒氣直衝雲霄。


    跨下之馬竟是可展翅遨翔的霄騰飛馬,此時已收迴巨翅,原地噴著粗氣,似乎不喜歡它背上的人。


    和尚最是眼熟,居然是四破。


    蟲兒許久不見他,心裏可是想念這位朋友。


    四破還是以前那副天地不怕的粗魯模樣,隻是今夜虎目裏多少有些怒火。


    他也不言語,最先暴敲馬首一拳,聲音洪亮道“你是馬,還是猴子,給灑家站穩點行不行?”


    飛馬霄騰立刻四腿矗立。


    獨孤斬月見是熟客,立刻禮貌抱拳笑道“原來是四破大師蒞臨,宅內備滿珍饈佳釀,請下馬進去敘敘舊話吧!”


    四破依舊坐在馬上,直言道“進去就不必了,灑家隻問獨孤公子一個問題,聽聞公子大婚,娶的姑娘可是你口裏的心上人。”


    獨孤斬月神色微變,道“正是人族的柳舞梅,梅姑娘。”


    “那好,明人不做暗事,今日來此是灑家唐突,都是喝酒的時候聽說公子要結婚了,才隨手偷匹馬來。”


    四破朗聲繼續道“如果公子娶得是梅姑娘,那就把雪姑娘還給灑家吧!灑家今日來要收人。”


    “哈哈哈哈……”諸葛辯璣開心笑道“雖然一個和尚喝酒吃肉偷東西,但是現在還拐起女人來了嗎?”


    “你算個什麽東西,沒和你說話,就滾遠點!”四破怒聲嗬止諸葛辯璣。


    諸葛辯璣身後的兩條大漢怒火中燒,諸葛辯璣展扇一擋,兩人便乖乖置後半步。


    蟲兒這當事人聽得糊裏糊塗,四破僅是救過獨孤斬月一命,如今狂言獨孤斬月結婚,就要帶自己走,這是什麽道理。


    “四破大師少安毋躁,我想大師不該忘記我找你時,大師已經信口承諾,將雪若交給我撫養的,如今為何變卦。”


    蟲兒騰得從雀漓瀟背後跳下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她身上。


    獨孤斬月看得最深,漫如暗夜。


    原來在跟著獨孤斬月之前,自己是四破養大的?


    那為什麽自己一點印象也沒有,而且樹林相見時,他也沒有告訴她些什麽。


    他隻說把一件寶物交給獨孤斬月照顧。


    “灑家是昏了腦子,不計後果才說的錯話,如今她也助你的心上人死而複生,你且過你的美滿日子,就放那孩子一條生路吧!”


    “大師現在說的話,才是昏話!”獨孤斬月突然來了怒氣,他似乎看了諸葛辯璣一眼,把淡淡的怒意投向四破。


    “大師喝醉了,還是先進行風休憩片刻,待明日酒醒,再從長計議。”


    “不行!”四破吼道“那孩子在你這裏根本得不到幸福,幹脆就跟我走,你可能不記得了,在樹林裏你幾乎是要死掉的,若不是雪姑娘把手腕割爛,給你過血,想也不會有公子如今的風.流快活。”


    “我真心以為你帶走雪姑娘,就可以讓自己的罪孽得到減輕,可是我每一日都在煎熬,反省自己當日,或是該引你來……”


    “她已經死了……”獨孤斬月打斷四破的獨白,他堅定不移道“雪若已經死了……”


    不!我沒有死,我還活著……蟲兒心裏不停地呐喊。


    “什麽?”四破有片刻的暈眩,他的臉上寫滿了憤怒,懊悔,還有橫殺一切的絕望。


    “哈哈哈哈……人心啊人心……”四破洪鍾笑道,奏響了一曲哀歌,“你果然沒有把她當個人來愛護……”


    “那麽,她死了……你也不可活……”四破虎目圓睜,充斥著爆裂的血絲。


    蟲兒不知哪裏來的勇氣,或許不想讓他們彼此因為誤會而相殺。


    “住手!我是……”幹脆告訴他們,自己沒有死好了。


    一隻無骨的軟手瞬間捂住蟲兒張開的嘴巴,藥奴軟滑香舌靠近耳朵媚道“傻瓜,說出來,他們都得死……包括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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