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家老小在老太太的朝暉苑等了大半天,最後,三房打發了個眼生的傻缺丫頭來請罪。這不請還好,一請把俞老太太氣了個仰倒。連大太太這個自詡忍功一流,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忍者神龜也忍不住想化身仵作,把三房眾人的頭切開來看看裏頭裝的是不是豆腐腦。


    你請罪就請罪吧,好歹想個理由,什麽四小姐感冒發燒扭到腳,哪怕說被狗咬了,好歹都是個理由,氣勢洶洶衝進來直接衝著老太太嚷嚷“四小姐直接迴三太太那裏了,今天就不來老太太這裏了”是什麽意思?


    我勒個去的,感情老太太還死皮賴臉非要四小姐過來不!這四小姐是皇後還是王妃啊,老太太請她來一次還得提前預約。


    二少爺俞承澤總算不吊書袋子來段冗長的“之乎者也”前|戲了,他表現出了驚人的反應能力,一步上前,衝著來請罪的丫頭劈頭蓋臉一頓臭罵,道:“哪來的賤婢,敢亂傳太太的話,在祖母麵前挑撥離間……”


    被罵的丫頭很不服氣,聽她家二少爺這麽一說,就要開口頂嘴。


    二少爺俞承澤常年跟在大少爺俞承譽後頭屁顛屁顛拍馬屁,俞承譽是誰?撇開那二百五的性子不提,身為俞家的長孫,在吳州城裏的地位是杠杠的,平日裏討好他的人,不吹牛說能繞地球1/10周啥的,繞個吳州城繞半圈還是沒問題的,憑著二少爺這副懷才不遇窮酸書生像能夠常伴俞承譽左右居然沒被對方嫌晦氣,就足以說明問題了——這二少爺絕壁是個高手,咳咳,溜須拍馬的高手。


    拍馬屁的人必須具備的兩項技能:1、厚臉皮;2、會察言觀色。二少不曉得自個兒的臉皮厚不厚,但是他自認為自己察言觀色的水平還是比較好的,一看這丫頭撇著嘴欲言又止的模樣,他就知道肯定沒啥好事,想也不想就衝著邊上的人吼了起來:“愣著做什麽?還不快把這死丫頭拖下去。”


    這要是在平時,給二少十個膽二少爺不敢指使她們,不過情況特殊,二少很難得的霸氣側漏了。


    眾人很有默契地把三房這個傻不拉幾的丫頭堵上嘴拖了下去。


    可是,老太太還是被氣到了。


    俞家三太太是什麽樣的奇葩,不說馳名整個大梁國,好歹在吳州城的極品兒媳婦排行榜裏頭還是能排的上前五的。


    所以,誰也沒有懷疑三太太是不是真的會說出這種話,因為她本身就長了一張肯定會在重要日子裏不識相的臉。


    三太太這般挑釁老太太的權威,所有人想來想去,都覺得這可能是三房想分家了。


    二少揪著沒眼色的三房丫頭一枚迴到了自家院子,在三房老小的注視下,讓婆子狠狠地抽了這丫頭十記板子。本來是要打二十記的,但是不鬧不說話滿臉無所謂的樣子讓二少菊花緊成了花骨朵兒。二少堅持到十記勉強湊成了個整數之後,踉蹌著逃走了。


    ——孔夫子在上,他總覺得老娘裝深沉的樣子讓他很蛋碎,怎麽看怎麽像前段時間在菜市口被卡擦的那個蓮花邪教教主,一副“犧牲自我,拯救全國人民”的光輝形象。


    第二天,三老爺就又滾到朝暉苑請罪了。


    他苦大仇深麵露菜色地一步步走到了院子裏頭,待掃地的粗使婆子一清完前麵的石板,他就“吧唧”一下跪倒在地:“俞家不孝子向母親賠罪……”


    俞家人已經很習慣但老爺開啟的“小白菜”模式了,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反正老太太跟他們一樣,是絕對不會相信三老爺的誠心的。


    老太太因為俞定書的事情被氣得不輕,一大早起來就有些咳嗽。紫蘭晨起發現不對勁,連忙喊了大夫。


    朝暉苑的人進進出出,三老爺跪的地方實在是選的太中間了,好幾次差點把來來迴迴的丫鬟們絆個狗啃泥。


    家裏有老人生病了怎麽辦?侍疾唄。


    老子病了兒子侍,老娘病了兒媳婦侍。


    三老爺終於找到了一個比跪在朝暉苑丟臉更好的求原諒的方法,他毫不猶豫就把自家婆娘給賣了:“不要慌,我馬上就找三太太來侍疾。”


    三太太都要出來侍疾了,大太太和二太太還會遠嗎?


    於是,三個兒媳婦開始了輪流侍疾的日子,連帶著家裏頭六個數字打頭的小姐們也一道忙碌了起來。


    這日清晨,杏娘和俞定妍特地起了個早一道去朝暉苑,一進院子,就發現俞定書站在廊下,手上把玩著腰間的香囊,翻來覆去,似是在想什麽想出了神。


    幾個月沒見到俞定書,走近一瞧,杏娘發現她個子拔高了許多,穿了一件淺色雲紋的裙子,往那裏一站,乍看起來,倒還真有了幾絲以往不能見到的大家閨秀氣質。


    難怪俞家要在山上包一個廟供祖宗牌位,單看這尼姑庵調|教人的本事,這租金也出的值了,禮儀學校都沒這麽速成的!


    “五小姐、六小姐來了。”廊下打簾子的丫鬟看見她們,立刻笑盈盈地說道,“老太太才起,兩位小姐倒趕著巧了。”和對待俞定書不理不睬的態度判若兩人。


    俞定書手上的動作一頓,猛一抬頭,灼灼的目光立刻像x光一樣朝她掃射了過來。


    杏娘的眼神跟她對了個正著,加之被丫鬟捧高踩低的行為弄得有些尷尬,衝俞定書笑了笑,喊了一聲:“四姐姐。”


    “嗯。”俞定書隻應聲卻不肯接話,垂下頭,又開始摸香囊。


    杏娘隨著她的動作看了過去,離得有些遠,香囊的圖案看不真切,隻能約莫瞧見淡淡地鵝黃色,倒是香囊下頭綴著的紅色流蘇晃蕩著,煞是顯眼。


    以前倒不記得俞定書有帶香囊的習慣。


    俞定妍整好站在杏娘邊上,她被俞定書這輕慢的態度氣著了,冷哼一聲,扯了杏娘就往裏頭走,邊走邊輕聲訓斥杏娘:“理她做什麽,看她那副樣子,倒像是咱上趕著要去跟她好似的。”


    “咳……”杏娘輕咳一聲,被俞定妍這麽一說,她也覺著自己是在用“熱臉”貼俞定書的“冷屁股”了,不由開口解釋道,“我就是覺著方才那丫頭有些過分……”


    俞定妍打斷她:“得了,就算過分也是她們三房自找的,要不是她,祖母能病嗎?要我,我也不會給她好臉色。”


    風裏帶來一股奇怪的味道,香中帶臭。


    杏娘愣了愣,待仔細聞時,卻又聞不見了,就沒太在意。


    她們跨進了內堂,俞定妍隨手招來一個丫鬟,問道:“祖母用過早飯沒?是誰伺候的?”


    小丫頭眼珠子晃了晃,輕聲道:“老太太正在用早飯,這會子是三太太在伺候著。”


    俞定妍揮手讓她走開,朝杏娘努了努嘴:“瞅見沒?你看三嬸,以前祖母好說話的時候,哪見過她這麽孝順的,成天不是這裏癢就是那裏痛的,變著法的倒騰祖母房裏的好東西。如今祖母和我爹一發火,她馬上就變了個樣兒。有些人,就得給點她臉色瞧瞧,不然還以為怕了她。你就是性子軟,才讓她們蹬鼻子上臉……”


    “啊。”杏娘隨口應了一聲,看著俞定妍板著一張蘿莉臉,嚴肅異常地說著這些道理,她總有一種要笑場的衝動。


    俞定妍看她沒把自己的話聽進去,正要繼續說教,紫蘭從老太太房間裏走了出來,見著她們兩個小豆丁湊在一起唧唧歪歪說悄悄話說個不停,不由笑了起來:“五小姐、六小姐在說什麽呢,快進來,老太太可盼了你們有一會兒了。”


    俞定妍隻得住了嘴。


    杏娘和俞定妍到了老太太床前,先跟老太太請了安,又跟床前侍疾的三位太太道了早。


    大太太和魏氏都是站在邊上的,三太太卻端著碗,靠在床沿,舉著勺子喂老太太進食。可能是精神有些不濟,眼睛下頭青了一大片,動作也有些遲緩。杏娘她們請安的時候聲音大了點,把她嚇得差點沒打翻手裏的碗。


    老太太立刻蹙起了眉頭,不過有小輩在場,到底沒斥責她,隻道:“我也吃得差不多了,你先把東西撤下去吧。”


    三太太低眉順眼地應了聲,喊來了人收拾東西。


    大太太和魏氏站在邊上繼續做移動布景板,一副習以為常的樣子。


    杏娘身子不大好,這是第一迴來這麽早,看三太太伺候老太太進食。


    不知道為什麽,看見這樣的三太太,杏娘渾身不自在。


    那是一種說不大上來的感覺,反正總覺得……有古怪。


    老太太問了杏娘幾句,衝魏氏道:“杏娘身子弱,倒也不必起這麽早,不說來我這過了病氣,晨起露水重,淋了也不大好。”


    魏氏自是不能承認自己迂腐勁頭上來,逼著女兒向大房二小姐俞定容看齊,日日早起爭第一,隻含糊著應了老太太的話。


    老太太看她不幹不脆的樣子,心裏愈發堵得慌,臉色也難看起來。


    這時候,傳來一陣藥香味。吳嬤嬤端著藥碗進來了。


    三太太趕緊迎上去,經過杏娘身邊的時候,杏娘隻覺眼前一花,一個鵝黃色的東西就滾落在了地上。


    杏娘定睛一看,是一個香囊。


    作者有話要說:更新,總算考完了,這次要是能通過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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