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貝,你真的不介意嗎?真的,不生媽咪的氣?”


    孩子表現得太歡脫,辛依依都有點不敢相信。


    “媽咪,我真的好喜歡爸爸,好想要一個爸爸。其實我也騙了您,說有爸爸沒爸爸都一樣,其實我經常做夢,夢見自己有個爸爸。”


    “小琮,你……”


    辛依依是真的,被孩子的這番話,給震驚了。


    她一直以為,小琮對爸爸的渴望,比一般的單親家庭要弱很多。


    她以為,那是因為自己給他的愛足夠,還有楊安銘的補充,孩子的情感欠缺,會比別的,有同樣境況的孩子要少很多。


    卻原來,她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沒有任何人,任何感情,可以替代一個孩子心目中,爸爸的地位。


    哪怕是她這個媽媽。


    “媽咪,那我現在可以叫幹爸爸,爸爸了嗎?”


    孩子抱著她的胳膊,興奮地問道。


    “當然,可以……”


    辛依依還沒有反應過來,怔怔地看著他。


    “太好羅!爸爸,爸爸!”


    小包子興奮地叫喚著,蹦跳著一雙小短腿,往樓上跑去。


    傅哲晗在樓上聽到動靜,很快就走出來,在樓梯的一半台階上,接住他,把孩子小小的身影高高地舉了起來。


    “兒子,什麽事這麽高興?”


    他雖然問的是小包子,眼睛卻看向了辛依依。


    剛才在上麵,他心裏也十分忐忑,生怕小包子不願接受他是親生爸爸的事實。


    現在見他這麽高興地喊自己爸爸,反而不敢輕易應答了。


    辛依依朝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茫然地搖了搖頭。


    她也,還沒反應過來呢。


    這時,反倒是小包子興奮地說道:“爸爸,媽咪說您是我的爸爸,那以後我都可以這樣叫您了嗎!您以後是不明再也不會離開我和媽咪,永遠跟我們在一起了,是嗎?”


    小孩子不知道永遠,到底有多遠。


    但在他們的眼裏,永遠,就代表著不離不棄。


    傅哲晗深受感觸,隻覺得心髒最軟的地方,被人狠狠刺激了下。


    他鷹眸微濕,緊緊抱著小包子,啞聲說道:“是的,爸爸從今以後,再也不離開你們了,我會永遠跟你和媽咪在一起!”


    看著他們父子情深,辛依依卻狠心地別開了頭。


    孩子隻以為,一起吃飯,一起住在同個屋簷下,就是在一起。


    可是對於大人,尤其是她和傅哲晗來說,還有更深遠,更複雜的意義在。


    她雖然已經恢複了記憶,卻還沒能過跨過那個心結,接受他。


    當年他明知道自己懷孕了,還狠心把她逼出國,她無法原諒。


    傅哲晗站在樓梯上居高臨下,隻能看到辛依依黑色的小腦袋瓜子,看不到她的臉,讓他心裏很是沒底。


    拍了拍小包子的小屁屁,說道:“兒子,你去花園玩會,爸爸有話想單獨跟媽咪說。”


    “好的,爸爸。說完了,記得過來陪我玩哦!”


    小包子十分配合,自己下樓,蹦蹦跳跳地去花園玩了。


    偌大的廳裏,頓時隻剩下辛依依和傅哲晗。


    她坐在沙發上,能夠很清晰地聽到,男人下樓梯的動作。


    他緩緩下樓,踏在梯階上的每一步,沉穩有力,並緩緩向她靠近。


    心,跟著那輕緩有力的腳步聲,劇跳著。


    仿佛有一個世紀般漫長,又似隻是在眨眼間,身旁的沙發微微凹陷了下去,屬於男人特有的冷冽氣息,亦如潮水般蔓延開來。


    唇腔忽然生起一陣幹燥,辛依依難耐地舔了舔唇,噌地站了起來:“那個,小琮一個人在花園,我去陪陪他!”


    “丫頭!”


    右手腕霍地被一隻大手握住,傅哲晗抬頭望著她,沉聲說道:“我們談談吧。”


    辛依依站著沒有動,她不是不知道傅哲晗支開小包子,就是想跟自己談話。


    她甚至能夠猜到,他想跟她說什麽。


    可是她不想談,她還沒有考慮好,該如何跟他談。


    “給我個機會,好嗎?”


    身後,顧北清再次輕聲說道。


    辛依依心中一軟,竟真的,坐迴了沙發。


    她真的坐下來了,傅哲晗卻忽然不知該如何開口。


    “你……”


    “我……”


    沉默良久,兩人突然同時開口,不禁都愣住了。


    “你說吧。”


    辛依依抬了抬手,然後借著沏茶的動作,化解著這股子莫名的尷尬。


    傅哲晗也沒有馬上說話,而是沉靜著,在內心組織著想要說的話。


    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如此緊張,又慎重。


    生怕說錯一句話,哪怕錯一個字,辛依依會有不一樣的迴應。


    “丫頭,我知道當年讓你失望了。大叔沒敢奢望你能馬上原諒和接受我,但我欠小琮太多了。雖然已經無法挽迴,但現在老天和你,都給了我機會,我不想放棄,我想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做些彌補。”


    傅哲晗說得情真懇切,辛依依也聽得隱隱心動。


    隻是,心結,又怎是這隱微的心動,就能跨過去的?


    就如同過去,跟楊安銘足足四年的同甘共苦,和相濡以沫般的相處,也不是輕易就能抹去的。


    無論他對她做地什麽,那份恩情,都是無法償還的。


    氣氛又陷入了一陣異樣的平靜中,傅哲晗沉默半晌,接著說道:“丫頭,我們一起努力,給孩子營造一個完整的家,哪怕它隻是個表象,好嗎?”


    一個表象。


    也即是說,有名無實的一家人?


    不對,事實上,他們是真正的三口之家,差的,隻是她和傅哲晗之間的一紙婚書而已。


    所以,怎麽聽,怎麽覺得怪異。


    可是它又似乎,是他們這對失敗的父母,目前對孩子能做的,最好最恰當的事情。


    “那,你的意思是……”


    辛依依垂著眼瞼,臉頰微微發燙,竟有些赧於看男人的臉。


    “給我個機會,照顧你們,和你們一起生活,好嗎?”


    “一起,生活……”


    僅此,而已嗎?


    辛依依低低地,重複著他的話。


    她還以為,他是要做完全所有形式上的。


    例如,領個結婚證……


    這時,傅哲晗卻誤會了她的意思,連忙解釋道:“丫頭,你放心,我隻是跟你們一起住而已,在你還沒有接受我之前,我是不會……對你做什麽的。”


    他能對她,做什麽……


    辛依依心口一顫,臉噌地,更加灼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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