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寧半蹲在地上,仔細查看著那些已經變成粉末的小蟲,搖了搖頭,“也不盡然。”


    “此話怎講?”暮離也是疑惑了。


    按理來說,惟有‘蠱’才會出現了宿主身上,以此作為下蠱之人的資本,向那些中蠱的人談條件。


    “我的意思是這些小東西是毒,而非蠱。”肖寧斬釘截鐵的說道。


    好歹她也研究醫術幾百年了,即使不如肖飛那般擁有醫學天賦,但是,對於一些醫術上的理論還是比較了解,可謂是相當透徹了。


    “肖神醫,你倒是說說,這兩者之間有什麽區別嗎?”門外傳來一道熟悉的男子聲音,竟然是聞君拎著藥箱趕來了。


    他尚不知道肖飛的身份,仍然尊稱一句‘肖神醫’,無端讓肖寧慚愧了幾分。


    “聞公子?你怎麽來了?”肖寧詫異的問。她轉頭看向暮離,似乎想從暮離夜裏得到答案。


    “是我向宗公子借過來的。”暮離解釋道,轉眸看向聞君,輕輕點了一下頭,“辛苦你了,非常感謝。”


    原來在她尋找到寒洛以後,在返迴的途中順便去了一趟守城府,目的隻有一個:借人!


    借人的最簡單的一個原因,就是暮離信不過肖寧,擔心肖寧的實力不足以醫治好代號x。


    暮離打算向守城府借幾個真材實料的精英醫者,可是當她簡單說完目的後,宗情無奈的歎了口氣。


    宗情說,守城府發生了那樣的事情,眾多醫生都已經連夜趕迴去了。臨走時,自然得了一次貴重錢財了事。


    如今,守城府裏隻剩下一個暫時無處可去的醫生,便是聞君。


    聞君來的時候是一個人,獨來獨往,不需要惦念家人。因此便留了下來,幫忙善後。


    不過,他此時剛剛出去尋找房子了,看樣子是打算在女嬌城內住一段日子了。


    宗情告訴暮離,讓暮離留下地址後,先行迴去。


    等到聞君找完房子歸來,他一定會知會聞君一聲,讓聞君前去幫忙。不想這一等待,時間已經快到傍晚了。


    “離老板,肖神醫,可否給我一點時間瞧一瞧?”聞君放下藥箱,取出藥皿盤和一之鑷子。


    “哇哦,這東西先進啊!”肖寧對聞君手中的鑷子非常感興趣。


    聞君笑了笑,沒有說話。


    他用鑷子夾了一些小蟲的粉末放進藥皿盤裏,然後又打開藥箱取出一塊半指長的小紙片,輕輕往蟲粉上一沾。


    瞬間,蟲粉融化成一小灘濕潤的水漬,在紙片上渲染出了暗紫色的痕跡。


    “聞公子,你這個東西是……”肖寧再一次感覺到很神奇,她還是第一次看到那種小紙片。大家都是學醫的,怎麽區別就這麽大?


    “簡單的驗血條。”聞君對此司空見慣,一邊迴答著肖寧的問題,一邊走到暗處,在黑暗中仔細觀察著小蟲化成的粉末。


    血族人的眼睛非常強大,尤其是在黑暗的空間中,更能發揮作用。


    肖寧吃了一個悶虧。


    她小心的望向暮離,擔心暮離是否會因為聞君而質疑她的能力。萬一把她趕出去的話,那就尷尬了。


    聞君在黑暗中觀察了一會兒,臉色逐漸沉暗下來,重新折返迴來,說道:“恕我直言,我覺得這位公子怕是已經……”


    他頓了頓,沒有再說下去。藥石難醫這四個字,或許太打擊人了。


    如今,就算是用些特殊的法子吊命,也沒有多少時間了。


    眾人臉色皆是一暗,不由得悵然無語。大家都是明白人,豈有不知道聞君話裏隱藏的意思?


    暮離沉默著,良久無語。


    昔日那個青春蓬勃的小少年模樣依然曆曆在目,想不到一轉眼就變成了這樣的結局,似花朵一般枯萎凋零。


    到底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她竟然從未知曉,也未曾注意過。


    聞君、肖寧和暮離走進偏廳,商量對策。


    暮離側耳傾聽,偶爾詢問一兩句,最後,等到聞君和肖寧皆不言語了,才開口說道:“他大概還有多少時間?”


    “說不準。”聞君無法給出具體的答案,“離老板,我可否問一個不太妥當的問題?”


    “講。”此時,暮離儼然已經失去了耐心。


    “是這樣的。”聞君顧自掂量著,說道:“適才,我在為小公子測試血液的時候,竟然從他的血液樣本裏發現了百分之五十五的血族人樣血,所以,是否代表著小公子他其實並非真正的人類,而是……”


    在聞君的眼中,這樣的病患者實屬罕見,醫治難度也非常大。


    因為,醫書中並沒有關於這類人在醫學救助方麵的記載,想要尋求參考資料,太難了。


    “嗯,”暮離輕輕點了點頭,神色沉鬱,“有辦法減輕他的痛苦麽?”


    “這倒是有的。”聞君想了想,說道:“不過,可能需要一滴極寒血獸的心頭血作為藥引。”


    “此話怎講?”暮離多少也知曉一些醫理,暫時尚未想通透。


    聞君解釋道:“離老板,不瞞你說,經過我的測試,發現這些血蟲是隱藏在小公子血液中的一種蟲毒,專門用來控製小公子的一些行為。按理來說,小公子應該是每個星期都會服用克製蟲毒的藥物,但是,因為一些原因……”


    他這樣一說,暮離和肖飛便明白了。


    事實上,也正是如此。


    當初,代號x在實驗室內,不僅僅是重新擁有了生命,更是被人在血液裏融入了能夠化骨的蟲毒。


    一旦代號x脫離實驗室的管製,那麽,蟲毒就會慢慢毒發,開始啃噬他的骨頭,汲取他的血液,直至到最後生命消亡。


    理論上,這種蟲毒在前期一直處於休眠狀態,是能夠被抑製下來的蟲毒。


    聞君猜測,蟲毒或許會在極寒溫度下再次進入休眠期,並不肯定,因此,不敢給予保證,“離老板,這個過程會極其痛苦,我也不知道小公子可否承受得住那般極寒戾氣。而且,也有很大可能會失敗。”


    暮離聞言猶豫了很久,終是目光一冷,眸海如夜色深沉。她淡淡說道,“試試吧。”


    “可是,哪裏有極寒之血來作為藥引?”聞君擔心的事情不僅一件。


    肖寧連忙說道:“千尺寒潭下的蛇血可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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