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少年手中持著一柄折扇,扇柄玉製,柄端掛著一條玉穗子,玉穗子色澤並不鮮豔,反而暗沉、低調許多,大氣奢華,尊貴內斂。


    此時,少年拂袖攬身,一柄玉扇正把玩在手中輕搖著,他的動作不緩不疾,節奏而有規律性,寸寸風絲吹拂了他的發梢,看起來頗為愜意。


    對於暮離的那一聲崇拜與隱約若現的欣賞,便是從他這個方向發出來的。或許是他說的,也有可能是身旁的人說出來的。


    那些並不看好暮離的人不自覺地對他心生質疑,可是,又在心底裏藏著一絲疑惑,畏懼。


    她們之中,根本就無人認識這一位小公子,難不成是從外城過來的?從那一條低調、昂貴的玉穗子來看,小公子應該是來自富貴人家。


    眾人即使心中懷有疑惑,也不敢輕易落下臉來大聲質問。


    在血族人的世界裏,誰知道一次無心之過會招惹到什麽牛鬼蛇神?萬一真的惹到了那些避世家族的人,後果就會吃不了兜著走。


    不過,還是有人盡量用和藹的態度詢問道:“小公子,你的話從何說來?莫非你與小郎中認識麽?”


    “並不相識。”小公子風度翩翩,搖著扇子,說話時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


    “既然並無相識,為何會認為……”那人沒有把話問完,而是遲疑著看向那位小公子,其中意思不言而喻,已經不用明說了。


    有些時候,人們的預感都是非常強大的。


    那名血族從小公子的衣著打扮、自身氣度來看,隱約覺得小公子的身份應該不簡單,倘若再繼續苛求下去,或許會給她招來不必要的災難。


    果不其然,小公子的眼中閃過一抹讚許的光。


    那光芒迅速出現,眨眼即逝,就仿佛是平靜深沉的眸海裏封鎖了海平麵,從未出現過那般異放的華彩。


    小公子搖著紙扇從那名女子麵前走過,那步伐走得很普通,也沒有看到過多的花枝招展,但是,偏偏就走出了一抹貴氣,如同是踩在了雲端,輕飄飄的步伐讓人看到異常的舒適。


    “為什麽不會呢?”他顧自喃喃著,似乎在自言自語,又似乎給了那名女子一個迴答。


    兩名男子跟在小公子的身後,一起離去了。


    三個人當真是順著街道前往守城府邸的方向,儼然是去看那一位誇下海口,放出豪言壯誌的小郎中治病救人去了。


    “不會吧?他真的去了?”


    “真去看嗎?”


    “不怕被守衛們打出來?”


    街道上,一群看戲者全員石化,議論紛紛,全都不理解小公子的行為。


    先前那一名茶鋪老板也在人群中,她轉身走會鋪子裏,吩咐夥計,“今天放假休息,閉門謝客。”


    夥計正端著一壺香茶準備送上去,頓時懵了,結結巴巴的說:“老板,你說放假?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如果你不想放假的話,就留下來看店。”茶鋪老板說著,快步往二樓跑去。


    她已經幾十年不看熱鬧了,難得一天來了興致,當然要放假了。


    …………


    時間一晃,很快就到了中午。


    守城府門前聚集了一大批人,竟然都是前來看熱鬧的。


    門衛將情況稟報給了玉蝶衣,著實驚了玉蝶衣一番。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在這個世界上,好事者真的很多。


    也許那些人並不是想看守城府的笑話,隻是想湊個熱鬧,但是,結果卻是直接讓守城府變成了笑話。


    玉蝶衣收到消息後,獨自一人坐在書房裏沉思,靜默不語。


    窗戶外傳來兩聲悶悶的聲音,‘咚,咚。’


    那是玉家的仆人來了。


    “進。”玉蝶衣的話吻裏透著一股無力。


    仆人推門而入,迅速將房門關好,取出隨身攜帶的一隻錦盒呈遞上來,“家主,這是您要的東西。”


    “嗯。”玉蝶衣接過錦盒打開了,隨意掃了一眼錦盒裏的東西,揮了揮手,“退下吧。”


    錦盒裏裝得是玉蝶衣的全部身家。包括了房產地契,收藏珠寶,以及各種零碎的收入。


    既然她發出了告示要給宗情尋醫看病,就一定要說話算話,重金求醫。


    哪怕最後不能求仁得仁,也要用盡全力去守護她想得到的人。


    “是,家主。”仆人恭敬退下了,站在長廊裏將屋門合上。


    玉蝶衣歎了一口氣,感覺腦袋快要炸裂了。


    她不是一個愚笨的人。


    如今,宗情昏迷不醒,肯定不再是遇襲那麽簡單了。所以,她的宗情到底招惹了誰?是常尋麽?


    叩叩叩。


    耳畔傳來敲門聲,打亂了玉蝶衣的思緒。


    一名守衛兵站在門口請求指示:“玉小姐,請問如何處理府外刁民無故滋擾之事?”


    “隨她們去吧,不用理會。”


    此時,玉蝶衣哪裏還有心思去管那些好事之人?


    她現在惟一想做的事情就是盡快尋找到一名良醫,將宗情救醒。除此之在,別無他求。


    “是,吳小姐。”守衛兵快速離開了。


    …………


    午後,陽光散漫,空氣中彌漫、蒸騰著白熾的霧氣。


    由於血族地界深在數千米下的深山穀底,氣溫極寒,就算是有陽光照射下來,也不足以讓溫度升上來,反倒是日夜彌漫著飄白的霧氣,氤氳潮濕。


    幸好血族人天生沒有體溫,不畏懼寒冷,這樣的氣溫很適合她們的生活習慣。


    隨著時間的流逝,陽光越發暗淡了。


    霧靄漸漸升起,整座女嬌城被白色的霧氣籠罩著,虛無縹緲,如似神仙幻境。


    在那朦朧的地界裏,有一處極其偏僻的小木屋。


    小木屋遠離市中心,處於女嬌城的邊緣地帶。在房屋邊角地方,相隔幾米就是深穀寒淵,怕是已經出了女嬌城地界。


    僻靜,幽暗,人跡罕至,是小木屋特殊的優點。


    忽然,在那恍如仙境的薄霧裏傳出來幾道極其驚恐的聲音。


    “這是哪裏?我看不見東西啊!”一道女子的聲音,聽起來似曾相識。


    另外一道女子聲音響起,透著格外明顯的慌張,“誰?是誰抓了我們?別、別殺我!我的血不好喝。”


    這道女子的聲音同樣似曾相識,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你們都被抓來了?”


    當第三道女子聲音響起時,她們的身份確定了,正是那三名在茶鋪裏閑話家常的守城府士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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