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某些時候,年輕真好……


    狹長冰冷的眸子輕輕眯起來,隱約浮現一抹緋色。嫦曦端起茶杯送至唇畔,輕聞著那一抹香甜的血味兒,百般繞喉,卻是不飲。


    莫名的,他也想去做一隻正在溫柔鄉裏的小蠶寶,等待著屬於他的那個養蠶人傾心去陪伴,在潮起潮落間,看盡他的一生成長……


    頑主聽懂了嫦曦的話後大失所望,原來贏荼是到了長身體的休眠棋,所以才會這般困倦。


    他的心底裏生出一點小小的羨慕,為什麽他要比暮離大咧?看看人家贏荼,年紀小還玻璃心,惹得暮離心疼的不要不要的。


    頑主又抓了一塊血餅狠狠的吞掉了,才迴嫦曦的話,“原來是這個樣子。難怪那個時候,我一覺醒來後,看到自己樣子感覺像是被人換了一張臉,好怕怕。”


    卡吧,卡吧。


    血餅在頑主的口中融化。


    他要化悲憤為食欲,一直吃吃吃,惟有如此才能填滿心底裏那突然騰起來的空虛。


    “可不是呢……”嫦曦淡笑著,話音如低澗裏的泉水般輕淺。


    少頃,雪色的瓷杯送到了唇角邊,杯沿兒透著幾分涼意。


    嫦曦停頓少許,眼神略微迷蒙,終是昂首一飲,將半杯冰涼的血茶飲盡了。


    不過,興致卻是乏乏,了無生趣。


    頑主將窗簾掀開了一角,美豔的眸子眨啊眨的,眯成了一條小縫兒,向外望去,“哇,外麵有很多好吃的。”


    他盯上了街道屋簷上掛著的那些美食,心裏饞得要命。本來大病一場過後,就應該多吃些東西補充營養。


    “嗯,”嫦曦淡淡應著。


    他對吃食等身在之物素來沒什麽要求,隨便吃些,足以裹腹就好。


    頑主睜大了眼睛,視線落在那些食物上,開心的合不攏嘴,“真應該下車去買點好吃的,不然,一會兒我該餓瘦了。”


    說完,他輕輕揉了揉自己圓滾滾的小肚子。


    馬車裏,一直安靜聽著兩個人交談的某個女人默默無語。


    暮離瞅了一眼被頑主抱在懷裏的大紙袋子,裏麵的小血餅幹已經吃了一大半,就快見底了。


    饒是這麽多食物,還沒有吃飽嗎?她也是服了頑主的胃。


    “頑主,你想下去走走嗎?”暮離隔著嫦曦,視線飄了過來。


    “當然了呀,外麵那麽多的好吃的。”頑主饞得快流口水了。


    “嗯,那你就下去吧。”暮離放人了,轉身朝外吩咐道:“停車。”


    嘎吱一聲,馬車停了下來。


    車門打開,走出一道身姿華貴的美人影子。


    美人身姿如月,透著貴氣。骨相極美,仿似天華臨風,凡塵俗世少有。


    那美人墨黑的長發束在身後,係了一條寶藍色的長飄帶。身上穿著一件寶藍色的寬袖長袍,以金絲銀線繡縫著袍子邊尾和手袖,其它地方皆是一色,清新淡雅,素淨極了。


    美人蒙著一塊寶藍色的半透明紗巾,看不到清晰的麵龐,紅彤彤的唇瓣隱約在那紗巾中露出了半個邊角,微微上揚著。


    高挺的鼻梁上,美豔的眸眼清澈如水,隱隱泛著露水的光澤,兩片纖長濃密的眼睫毛微微卷了起來,如同美麗的絨花一般,撲扇撲扇著。


    美人在兩名女仆的攙扶下,緩緩下了馬車。


    他與生俱來的優雅氣質彌漫在所有人的眼簾裏,生生映成了一副古色古香的畫,勾人心弦,令人一看便震撼住了。


    那份震撼在無形間已然深驚到了所有人的心底裏。


    “美人啊!”


    “好美的男人。”


    “也不知道是誰家的夫婿,那個女人可是有福氣了。”


    街道上,所有人竊竊私語,討論著有關美人的一切。


    有人疑惑不解了,“你怎麽知道這位美人已經嫁人了?”


    “你看他的手指嘛!”那個妄下定論的人解釋道,“我猜啊,這位美人一定是已經嫁人了,而且啊,不僅嫁了人,還應該有了寶寶,初為人父。”


    “喂喂,你怎麽知道是這個樣子?不要打碎我們的美夢好不好?”旁邊有人不樂意了。


    他們還沒怎麽享受視覺盛宴呢,就又嫁人又寶寶的,真是小心髒碎了一地,稀裏嘩啦的。


    “切,你們不信?那我就給你們好好說說。”那個女人一臉壞笑,眼神朝美人的手指看去,“你們看,他的手指上還沾著餅幹屑呢!那些餅幹碎一定是喂過了寶寶以後,忘了擦掉才會留下來。”


    “哦,原來是這樣啊!”眾人恍然大悟,深受打擊。原來這個小美人真的嫁人了,不僅嫁人了,還初為人父,有了寶寶!!


    寶藍色的紗巾下,那張美豔的麵龐眨了眨漆黑如墨的眸子,微微揚起的唇角停在一個優美的角度上,輕輕地抽了抽。


    頑主心中碎碎念,恨不得一巴掌拍在那個多嘴女人的臉上,來迴抽幾個大巴掌:什麽嫁人結婚生寶寶的!呸!他一樣都還沒有撈著呢!還寶寶?寶寶個鬼!


    他本身都還是一個寶寶!!一個討人喜歡的小寶寶!


    一名女仆雙手呈上來一塊手帕,躬身說道:“少爺,該擦手了。”


    不得不說,女仆的話,說得尚還有些意思。


    她僅僅隻用了一個‘少爺’稱唿就打破了那些人的胡亂猜想,還了頑主一身清譽。


    試想,倘若是成了親,女仆必然會是妻主家的人。那一位成了親的男子還會被女仆成為‘少爺’?必然會是‘主君’之類的稱唿。


    如果這名女仆是男方家裏的人,而男方又成了親,那麽,女仆應該稱唿頑主為‘主子’,而非是‘少爺’。


    畢竟,在這樣危險的地界裏,沒有一個人會帶著不熟悉的仆人出來走動。既然能夠陪伴在身側,定然是已經割指結契,成了奴仆死士。


    頑主眯了眯眼,唇角勾起一抹彎弧,十分滿意。


    一個未成婚的美豔男子,應該是所有人爭風吃醋的對象吧?他對自己的容貌非常有信心。


    “少爺?”女仆看到頑主靜默不語,也不肯將手伸過來,小聲喚了一句。


    “嗯,知道了。”頑主從思緒中拉了迴來,將沾了餅幹屑的雙手遞了過去。表麵上神色孤高冷傲,實際上心底裏羞澀的要命,那張美豔的臉泛著紅絲,熾燙得可以去燒一壺冰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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